31 月亮与星星（二）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的机械床、白色的收容衣、白色的机械臂。
机械臂有几根？
罗莎无暇去数，她的眸子紧紧盯着机械臂上的针管，一个是蓝色的，一个是红色的。
“不要！！！”
罗莎对着空气大喊，想要挣脱，身体和四肢、甚至包括脖子都被束缚带绑住。
“别喊了，已经说过了，试验结束就奖励你去看妹妹。”
天花板里的喇叭传来声音，罗莎听得出来，是梁博士在对她说话。
妹妹……
对，为了妹妹……
可是……会没命的吧……
之前看到的那些孩子……他们是活是死？
如果死了的话，就不能再见到妹妹了……
我不能死……
“我希望你能挺住，罗莎，我们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随着喇叭里透出的声音，机械臂开始吱吱嘎嘎地运作了。
先是红色的针管，伴随着短暂的刺痛，红色液体从胳膊注入进了罗莎体内。
怎么回事……好冷……
罗莎冻得牙齿发抖，当她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开始结霜时，才明白过来，这股寒冷是从自己的体内散发出来的。
寒冷在白色房间内蔓延开来。
先是两手周围的衣物以及绑住双手的束缚带，再是罗莎的全身，晶莹的冰霜渐渐扩散，逐渐将整个机械台都冻住，悬在空中的机械臂上已挂着闪闪发光的冰柱。
然后是地板、墙壁……都被冰霜覆盖。
见到了这幅情景，连梁博士都不禁赞叹：“太美了！太美了！全部都盖上了一层冰晶！我就说这孩子能行！大剂量活性剂管用！”
罗莎想吐了，活性剂虽然能迅速强化能力，但对身体副作用很大，更别说是对罗莎这样只有5岁的幼儿使用超常规的量。
“趁现在，再来一剂抑制剂吧！哈哈！”
吱吱嘎嘎的，另一根机械臂动了起来，冰晶咔嚓咔嚓地碎落一地，蓝色的抑制剂注射进了罗莎的另一只胳膊里。
大剂量的抑制剂进入体内与刚注射的活性剂相互排斥，能力乱流暂时被停止住，但罗莎的身体越发痛苦。
就好像是身体快要炸裂开一样。
嘴里咸咸的，有股铁锈味。
鼻子里和脸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耳朵里也是……
罗莎痛苦地晃动脑袋，鲜血滴落在白色的收容服上。
这下，和先前看到的孩子们一样了……
好痛啊……
浑身都好痛……
身体要爆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罗……欣……
…………
…………
再次睁开眼时，罗莎看见了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哪里的天花板都是白色的，她当然熟悉。但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是从没来过的房间。
床边围着一圈穿白大褂的大人，他们看见罗莎苏醒后，纷纷向她送来祝贺。
“恭喜你！”
“恭喜你呀！”
“恭喜恭喜。”
……
什么意思？恭喜什么？
“恭喜你，成功踏入了‘飞升试炼’的大门！”
梁博士一边鼓掌，一边咧开嘴笑道，嘴角张开的弧度很大。
好恶心。
“‘飞升试炼’是什么？”罗莎问，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沙哑，许是之前痛苦大叫喊破了嗓子。
“‘飞升试炼’能精进你的能力，使你突破自身。你知道吗？在古时候，有一些拥有极高能量的异人，能使自身能量达到饱和，以至于能与天地对抗，成功后就能破碎虚空，去往他界——这便是‘飞升’。
但异人终归是异人，我们人类没有那么强大的能量，想要飞升是痴人说梦。所以啊，人类就得靠科技的手段创造出飞升的机会。
通过对觉醒者进行不断的实验，短时间内将超量活性剂和抑制剂轮番交替使用，促进体内‘根’之力的不断强化，来模拟出古代异人的身体条件。
而你，就是我们最年幼的，也是最有机会完成‘飞升试炼’的人选！”
梁博士一番激情澎湃地演说引得旁边的白大褂们纷纷鼓掌喝彩。
“我们有希望啦！”
“我们人类有希望啦！”
“哈哈哈哈！”
那时的罗莎还不懂，只觉得这群狂舞着双手的白大褂们，人同凶兽，毫无人性。
她的脑袋里只想着自己唯一的至亲。
“我想见妹妹。”罗莎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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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又获得了进入婴幼儿保育室的资格。
“姐姐！”
罗欣兴奋地欢呼着，罗莎沉重的脚步也因此变得轻松欢快了。
但当罗莎走近后，罗欣脸上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姐姐，头发白白的。”
罗欣伸出肉肉的小手摸摸罗莎的头发。
头发？是哪里蹭到白灰了吗？
罗莎也疑惑地自己摸了摸头发，并没有什么白灰。
她环顾四周，从一旁的工作台上取了一面小镜子。
从镜子里，罗莎看见头顶的发丝已有一部分变得银白，她惊得差点失手摔掉镜子。
“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副作用罢了。”
梁博士不知何时已在罗莎身后站着，高大的白色影子给了她十足的压迫感，就像是一个咄咄逼人的白色恶魔，要向她以灵魂为代价做交易。
“下次探视之前，记得也要来做实验哦。”
说着，梁博士弯下身子，凑近罗莎。
罗莎被那张嘴角咧开的怪脸突袭，吓得连连后退。梁博士反手将她拉回身旁，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咧开嘴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直到快要碰到为止。
罗莎闭上了眼睛。
“滋溜”一声，罗莎的脸颊被一个湿湿滑滑的东西舔了一下子，吓得她整个人发起颤。
“哈哈哈哈哈，真可爱！”梁博士舔着舌头大笑着，扬长而去，留罗莎一个人在原地呆立。
这一切都被罗欣看见了，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唯一知道的只是姐姐受委屈，便跑去抱住罗莎。
“姐姐……你别哭……呜哇哇……”罗莎紧紧抱住姐姐，嘴上安慰姐姐不要哭，但她自己却哭得像个傻狍子。
罗莎反复地、用力地擦掉脸上的口水印子。
她心里开始后悔了。
如果当初没有任性，而是让妹妹继续留在福利院的话，她过得会不会更好？
还说要保护妹妹，这下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今后肯定还会受更多折磨，现在开始要想办法……想办法离开这里……一定要和妹妹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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