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
说起来…白衣老者已经有好几次意味深长地看向我了。
而且每次他打量我的时候，言语里好像都在暗示着什么。
咕。我咽了口唾沫
因为老者的眼神，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那个叫做‘黑渊’的陌生词语。
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总觉得……那个词语非常诡异，又充满悲伤。
虽然它被眼前的这些人称为邪教，可是……
欸？
倏地，我发现又有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片段，开始在我脑海中游荡。
那些记忆中有欢笑的、有愤怒的、有血腥的、也有离别的。
但总体来说，大概是一个黑发青年与他的朋友们，因为被命运所摒弃。
于是这些同样是被抛弃的人们就在寒冬里相互扶持，相互温暖。
他们是世界的污点。
但他们只要在一起，就能够苦中作乐似的，这个冷酷的世界上欢快起舞。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黑发青年的朋友们却渐渐消失，世界上只剩下那个青年一人。
那些记忆就像是跃出溪流的一尾红鲤。
在我心底形成画面，又突兀消散。
而最终，那些记忆汇聚成一道黑色的身影。
【——】
漆黑泥泞的身形站在那里，他大概是青年的体型。
那个青年就站在小溪的对面。
黑影咧出夸张的恐怖笑容，看着我。
所以，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
那个过去的我…
唔。
空气中又隐隐泛起那股奇怪果香。
就在我险些要迷失在那些记忆当中的时候。
忽然，天空一道惊雷响过。
闪电割裂乌云，我打了个冷颤，意识也回归到现实。
刚才所看到的那些画面仿佛都是幻觉。
紧接着我又感知到一股狂热的视线。
“…”
目光向不远处看去。
在另一边的雨棚下，我看到吉利特正在遥遥的打量着我。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瘦弱男子，此时正躲在安全和安静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
就好像是知道我刚刚经历了那种异常一般。他看向我的视线里满是得意、贪婪与热切。
就好像我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他想，随时就可以将我吃干抹净似的。
甚至在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吉利特不仅没有躲避。反而微笑着向我扬了扬手。
而在他的手中，我看到了一本泥泞、漆黑、仿佛是活体一般正在蠕动的书籍。
欸？活体的…书籍？
我怔愣看着吉利特手里的那本黑色书籍。
那本书与老者递给冷血男人的书籍如出一辙，都是漆黑的封面，上面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只是现场除了我以外，仿佛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吉利特的动作。
或者说，那些人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多想。
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这本书——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但我能肯定，现场除了我和吉利特以外，其他人是看不到他手中的那本书籍的。
因为，那本书籍…
就像是黑影一样。
只有我能看到。
就仿佛，是与我有着什么联系似的。
唔。
我的脑袋又开始痛了。
而因为感到害怕，我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骑士先生。
让自己的身体和骑士先生的铠甲相互贴合。
只有听到骑士先生那平稳的呼吸，我才能感觉到安心一些。
“啧。”
但是其他人却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见到我的动作，一旁的冷血男人脸上立刻露出不悦的神色。
只是他这次却没有发作。
冷血男人正颜厉色地看着手上那本白衣老者递给他的黑色书籍，在思考了很久后，他抬起头，面色不善地问道：
“狄龙老头，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是开不得玩笑吧？这本书真是你在地上捡的？之前你在外面说那些幻术法阵和黑渊有关，我以为你是在吓人…但这本书…和这上面的内容，这不是仿品对吧？黑渊，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冷血男人皱眉：
“那个邪教诡异的很。就和传染病一样，有些人只是听到‘黑渊’的名字就被转变了性格……很多人都是突然从一个普通的市民变成隐藏的罪犯，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老头你应该知道，在现在开这种玩笑算不上幽默吧？”
“呵呵，邓肯子爵，老夫当然不是在开玩笑。你也了解老夫，老夫对黑渊的执念，可不比爱德华男爵对他家人的执念差啊。”
白衣老者耸了耸肩，喟然：
“十七年前，光明圣庭的理想城『无罪之城·艾伦诺』陷落…污染区爆发，而造成这一切的背后主使就是黑渊。老夫出生在艾伦诺、自幼生长在那个地方，在那里上学、在那里成长、在那里结婚、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孩子们长大成人——可以说，老夫大半辈子的记忆都在理想城里。老夫甚至记得艾伦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街道是什么样子，哪里贴着什么传单，哪个房顶的砖瓦是碎裂的，这一切的一切，老夫都记得。”
“然而这些回忆却在十七年前被黑渊给夺走了。老夫虽然不靠谱吧，但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白衣老者叹息。
“…”
听到老者的话，冷血男人沉默了。
他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黑色书籍，就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然后，冷血男人抬起头，认真打量老者的脸，似乎是在确认对方有没有说谎。
最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睡的正香的骑士先生。
“…啧”
在听到骑士先生沉稳的呼吸声后。冷血男人啧了下嘴。
“这家伙还真是麻烦吸引体质，本以为你们第三根据地内忧外患，外面有敌人，里面有内鬼已经够乱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麻烦的邪教。真是，白痴。”
我听到冷血男人小声说话。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在骂骑士先生，还是在说他自己。
紧接着下一瞬间。
“喂，那边的两个小子。”
就好像先前那一闪而过的温和，只是错觉一样。
冷血男人突然对凯特和凯恩说话，气质和眼神也恢复冷漠与攻击性。
“对，说的就是你们两个废物见习骑士，别傻愣着了。你们先去和那个异族一起，把铠甲白痴搬到那边的屋子里。随便找个大厅或者没有雨的地方，让他好好休息。这期间，你们要注意提防这个异族，别让她对铠甲白痴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然后狄龙老头，我要你在今晚帮忙做一下警戒，杀死那些山贼…或者说邪教徒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那个生物很危险，而且可能还没有离开。”
“我会帮你查和黑渊有关的事情，但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在今天晚上守护这几个人的安全……啧。也包括那个异族的安全。”
冷血男人先是对我们周围这一圈人说话，自顾自的给我们这些人下达了指令。
也不等我们回应，冷血男人就站起身，对在大雨中冒雨工作的那些手下招手，唤过来一个人，并吩咐道：
“通知波吉亚的所有人。今晚的任务变更，休息取消。我要你们在今晚记录下这个营寨所有的信息。记住，不需要你们对其进行分析，你们只需要记录。尽可能记录最多的内容就好。”
“所有的书籍、衣服这些轻便的东西、不需要判断内容，直接打包携带。武器、盔甲这类重物，不需要带走，只需要用魔力水晶记录它们的影像。把现场所有的可疑痕迹也拍摄下来。至于桌子、座椅、这种无法带走的家具，如果能找到生产厂家的标志就直接用文字记录，找不到生产厂家，再用影像记录，记住魔力水晶的容量有限，尽可能不要浪费……”
“另外，告知大家，仅限今晚，我给你们可以指挥我的权限。让那几个新人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害怕。一切都以工作效率优先，如果需要让血迹显性，随时叫我。明白了么？”
“是。”
在血衣手下低头离开以后。冷血男人松了口气，随后他脸上露出一个邪笑，冷声低语。
“然后啊。剩下的就是那个人了。刚才铠甲白痴倒下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里，似乎只有他没有展现出担心啊？虽然这对兄弟看起来一直不和，不过……呵呵，总之现在老子终于腾出时间，没有别人来打扰我…嗯，是时候来一场审问了。”
冷血男人的目光流露出寒芒，脸上带着笑容。
紧接着，没有任何停留，他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他走去了……一直呆在雨棚低下的，吉利特的方向。
“狄、狄龙先生。”
在冷血男人离开后，一直站在旁边的凯特和凯恩才敢说话。
凯恩在先前听到‘黑渊’这个词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得煞白。
而凯特则稍微要理性一些，他尚且能发出询问，但声调里却压不住惊恐：
“狄龙先生…你们刚才说的黑渊……该、该不会是……”
“呵呵呵。”
白衣老者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又一次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紧接着，老者笑呵呵打趣道：
“啊？什么黑渊？嘿嘿，老夫年纪大了记不清了。我们现在还是先听邓肯子爵的，先把爱德华男爵带去屋里休息吧。毕竟，你们也不想看到你们的爱德华大哥继续在雨里淋湿，对吧？”
“…这。”
凯恩和凯特没有再说话。只是咽了口唾沫，虽然他们仍旧很在意和黑渊有关的事情。但也不好继续询问。
凯特凯恩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我。
我知道他们还是在怕我，但我自己一个人确实很难搬动骑士先生。
于是，虽然很不舍得，我还是将骑士先生缓缓松开。
凯恩凯特见我放手，这才呼气，他们尴尬地露出一个笑容，并从我手里将骑士先生接过去了。
“小姑娘…”
“？”
而就在凯特和凯恩接过还在沉睡的骑士先生，搀扶着骑士先生走在前面的时候。
一旁的白衣老者却对我搭话了。
此时老者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不再向先前那般不正经的样子。
他表情严肃、语气认真。
并忽然，对我说了一个奇怪的话题。
“老夫有些事情想要单独问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不知道是否可以解答老夫的困惑呢？”
“…”
而很奇怪的是，白衣老者突然对我用上了尊称。
他的年纪明明比我大。从周围人的态度来看，老者的地位也要比我高许多。
但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对话内容的时候，白衣老者对我说话的语气，突然就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小姑娘…不，或者老夫应该问候您一句‘老前辈’比较好？总之，如果老夫没有猜错，您应该是一名旧人类吧？”
欸？
然而，我完全不明白老者在说什么。
旧人类。我不止一次听过这个词语了。
但，那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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