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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現實的雜亂

第一章 現實的雜亂

第一章 現實的雜亂

清晨,坂本獨自跑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

不是被追殺,也不是要趕到學校。根據愛德拉所說的,這似乎叫做晨跑。

(難道這就是晨跑嗎?五點半就要起來,誰能忍受啊…)

總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說出之前的話的。

在和「紅蓮地獄」戰鬥之後,坂本就在路旁隨意的找一間餐館來和愛德拉填飽肚子。雖然中途略有「錢會不會不夠」的擔憂,不過還好最後總算在錢包只剩下五十八元整的情況下度過危機。也剛好在這段期間聽愛德拉稍微解說有關「禁忌砂漏」,簡單來說就是自己,和魔法世界的一些關聯。

首先,「禁忌砂漏」的魔法構造是一種不只在當時即使在現在也同樣複雜的術式。其中似乎運用許多在魔法世界還滿有名的公式和運算,包含薩爾普公式、克萊斯爾定律…等等,反正很多(真的真的記不起來,能記起這兩個已經算是極限)。

而這個道具的製造者似乎叫「業…暗公」還是「業炎…公」什麼的,應該是不太重要。而重要的是這個道具的功能—Time Stop…不對,愛德拉說準確一點還是叫Time Slow比較恰當,也就是「時間束縛」。舉個稍微容易理解的範例,科學上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想法︰在愛因斯坦提出「光速是宇宙中最快的速度」之後,便有科學家提出「如果讓人在光速的太空船中向前奔跑,不就可以超過光速嗎」這個疑問。不過後來也有得到解答︰「光速的太空船裡光速會降低時間的移動,使人的動作變的極度緩慢,無法超越光速」,雖然這僅僅只是推測,因為以目前的技術要造出光速太空船來實驗,是不可能的。但是魔法師就從這之中得到靈感︰既然速度可以限制時間,而時間就可以限制空間,其中的問題又僅僅只是製造不出光速移動物體而已。既然如此為何不把「速度」這個條件去除?只要能減緩時間,就可以限制空間。如果再把魔法逆向引導…就有機會迴轉時間!

想想看,假設將時間逆向輸送魔法需要一億ω才能達成(莫林克公式的推導結果)。只要能減緩時間…不用太多,只要五倍的速度。原本功率就會變成五倍,逆向輸送魔法也會變的只需要兩千萬ω就能達成,這是只需要約一千個魔法師就可以達到的事情(註︰搭配薩爾普公式的薩爾普二號公式中,要產生兩千萬ω的五倍魔功率需要原本的五次方數量的魔法師,也就是約一千兆個魔法師)。當然,直到現在這都只是個理論而已,還未被證實。而且這之中還隱含一些事實,這個世界和鏡界之間的微妙平衡,將會整個破壞掉。

魔法師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可以隨心所欲的干涉這個世界。比如說現在要實行Time Stop,只要說一聲「次元束縛」就可以達成。但如果真的達成Time Back的話,由鏡界中所不存在的東西發生的變化,就不會產生相應的變化。可是這個世界又真的成功的Time Back,就會破壞「這個世界由鏡界供給能量保持跟鏡界一樣」的規則,兩邊世界都會發生崩潰。雖然也有魔法師主張「只要跟次元束縛一樣定義出座標位置」就可以,不過「次元束縛」所定義的座標也只有長、寬、高三個維度,而第四維的時間,只是簡單的固定住而已。換句話說,想要自主的改變時間,就要知道時間的座標意義,才可以定位。然而其中可以確定的是,目前沒有任何魔法師有這個技術。但是即使如此,投入這個研究的魔法師還是絡繹不絕。

某一天,終於有魔法師做出能夠達成Time Slow的道具,並命名為「禁忌砂漏」。之後這個魔法師立刻就面臨到被追殺的命運,從此行蹤不明。「禁忌砂漏」本來只是個普通的道具,原持有者可能是希望能夠隱藏起來,才將「禁忌砂漏」改為能量團的形式,就如同「物源本質」一樣,但這也只是個推測而已。先暫時不管這些,比較重要的是其功能Time Slow,如果是以能量團存在於人體中,就有可能發生像之前體育課的躲避球景象,造成時間束縛,限制空間的改變。而根據自己的情況,這似乎還是靠自己控制的…

這就是愛德拉所說的,全部的話。

而且還順便解說坂本的許多問題,如果不包含「為甚麼一開始不說事實,讓我以為所有魔法師都像聖儀聖女一樣?」得到的答案是「要你管!」的話,這些話都讓自己對魔法世界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居然…呼呼…對我說知識很重要…呼呼…還要我好好記住什麼的…」

說到這又是其他的事︰回家之後不小心給愛德拉發現到橫躺在桌上的五十分英文考卷而被訓斥一頓,說什麼知識很重要要用心去記之類的話,搞的坂本暈頭轉向的。

「呼呼…可惡啊…」

想到這次晨跑的目的,坂本極速穿越眼前的號誌燈,並在結束前一秒安全抵達對面的人行道。感覺上已經跑大概有一百年以上的時間,卻還是只有冷冷清清的人影。

(訓練…)

在三天前,也就是和「紅蓮地獄」的戰鬥後,回到家準備睡覺的時候,愛德拉突然說出一句︰「你真的覺得自己是累贅嗎?你真的想要在魔法師的戰鬥之中幫我嗎?」在自己回答︰「嗯。」之後愛德拉就直接說︰「就先在早晨五點四十繞著宿舍附近跑到六點二十,用晨跑鍛鍊體能吧!」在昨天的時候又說︰「明天開始五點半起來,五點四十出門,繞著市區跑三圈後六點四十回來,可以嗎?」自己在當時還不知道這個的可怕,竟然直接回答︰「喔。」!回頭想想,自己當時應該要充分思考一下才對。

「叭!」

聽到這個聲音回過神來,坂本趕忙閃過從旁疾駛而過的一輛純白的賓士。這台賓士的車速很快,不知道是要開到哪裡去…總之就這麼的在路口右轉,然後消失不見。

雖然坂本有點覺得當時不應該答應,但是卻不後悔。畢竟這是自己已經決定好的—不要再讓愛德拉受傷,甚至—希望可以保護愛德拉。

明明知道這是個遙遠的夢想,卻還是要勇敢去追。即使知道這很累,卻還是要盡自己所能去做…

(要是能有愛德拉一半的堅強…)

「叭!」

喂,又來一輛。不對…啥!居然因為心不在焉就不小心跑到馬路中間,真的想死啊坂本?

暗暗罵自己一頓之後,總算變的比較清醒,不會再胡思亂想。不過低頭看一看錶,也已經將近六點二十,不快一點是不行的。

穿過車潮漸漸出現的馬路,看到的是昨天的戰鬥現場,秋業科技工業區。平靜的樣子讓人實在想不出三天前是被炸的七零八落的高樓,現在已經開啟大門。許多到班時間比較早的部門人員也開始零零落落的進入,一切看起來非常正常。不過這也是因為戰鬥中開啟次元束縛的緣故,亞空中與世界的聯繫,會在一瞬間就斷絕。而隔離出的空間會擾亂魔力的流動,讓所有不在亞空中的普通人都不會對「這個地方不見」有所感覺,而只是覺得「奇怪,為甚麼走不到這裡」而已。

當然,這全部都是愛德拉交給坂本的知識。如果光憑他自己,恐怕是一輩子也想不出來的吧!

就這樣轉進補習街,完全沒有注意到秋業科技B棟樓頂,一個純白的身影。

「這就是「禁忌砂漏」啊…」

純白的身影這麼說道。

回到宿舍之後,拖著疲憊的身影來到電梯。慢慢的走在宿舍的走廊上,看看走廊上的時鐘,卻是只有六點半左右。愛德拉看似隨口一說的日程安排,其實都是經過精密的計算吧!自己如果一直都保持相同的速度的話,應該就會剛好在十分鐘後回來,看來是不用這麼緊張要回來的。幾千年來的知識,真是個恐怖的東西。

「回來啦…」

愛德拉坐在茶几旁的木質地板上,看著精疲力盡的坂本說道。深黑的刀鞘就放在身邊,手上拿著「彩虹星雨」正在清理…應該吧,畢竟也不是很確定。

不過他不知道這個猜測是錯誤的,趁著他出去的這段時間,愛德拉在練習的是發出之前跟「紅蓮地獄」戰鬥的時候,擊破坂本頭上水塔所發出的衝擊波,先用「彩虹星雨」把衝擊波引導回來,再用自己的防禦魔法陣擋住。說實話,剛剛差點就要燒掉坂本的書桌,而這也是她昨天要坂本今天起來晨跑的原因。

「呃…這什麼味道…」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獨特的香味,誘惑著坂本的味蕾。可是不記得自己有放早餐啊…難道愛德拉居然會在這個時間內出去買完午餐嗎…

「嗯,是我煮的早餐發出的吧!」

這一句話,大出坂本的意料之外。

「是義式的早餐Pastry和Cappuccino,吃吃看吧!」

愛德拉說完就自顧自的吃起早餐,不再理會坂本。

但是一個擺在眼前的事實就這麼衝擊著坂本的內心—愛德拉居然可以做早餐!而這就足以讓他當場啞口無言,因為他目前會做的食物就只有簡單的煎煎荷包蛋、燙燙青菜之類的而已。

「幹嘛這麼驚訝?我可是聖儀聖女,這種煮東西的知識只要從幾千年的知識中隨便找找,到處都有。要我照著做像這種簡單的食物,根本就不是問題。」

這麼想想也對,由歷代所有聖儀聖女所形成的知識庫中,只要有一、兩個人對烹飪有深度的鑽研,就會直接傳承下來。但是這畢竟也只是「知識」而已,能夠立刻做出成品的愛德拉,或許也有這方面的天賦吧!

想著這些,坂本也坐下開始吃起早餐。吃過以後,這味道還真的不錯(至於是不是因為晨跑而導致「來食不拒」的問題,不得而知…)。雖然吃這樣的免費早餐還是會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想想愛德拉目前也是暫住在自己房間,就把這個當作是住宿費吧!

「怎麼樣?」

「嗯,不錯。」

正在擦嘴的坂本,做出誠懇的回答。

「話說回來,裕翔你冰箱裡的食材真的很少,Pastry的材料還是我剛剛才去買的…」

原因很簡單︰錢,可以買東西;缺錢,就不能買東西。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絕對的真理。

「剛剛,你是到哪裡買的?」

「附近商業區的商店啊…」愛德拉理所當然的說著「雖然清晨有很多家店都還沒開,但是零星的還是有的。」

「喔…」

看來不像生活在這裡將近一個月(這或許也是爸媽推薦搭校車的原因)才終於搞清東南西北的坂本,愛德拉很快的就已經熟悉地形,甚至能夠達成「買菜」這個需要經過一堆琳瑯滿目的招牌和店家的「超容易迷路」之艱鉅任務。聖儀聖女這種魔法師,似乎光靠「知識」就能擊倒日常生活中的任何事物。

「晨跑就當作日常習慣繼續進行吧!」

愛德拉站起身把餐具收到廚房,雖說是廚房,卻是個只有一坪大的狹小空間,不過工具倒算是一應俱全。不會煮飯必備的微波爐,還有懶得煮飯必備的熱水瓶等等統統都找的到。

「還有就是「禁忌砂漏」的本質…」

廚房裡傳來沖洗和碗盤相撞的「叮叮咚咚」聲音,應該是在洗早餐的餐具。

「本質啊…」

應該就是指「時間束縛」的功能吧!坂本在心中想著。

「如果勤加練習,在實戰中也會派上用場。」

「呃…要怎麼練習?」

不會是瘋狂的朝自己攻擊,然後要自己全部都閃開吧!這種事是不可能的,普通的球還可以,可以一看到像之前的長槍、長劍之類的武器,根本就做不出反應。說實話,坂本看到的這些各式各樣的武器,以前可是完全沒有見過。頂多只有在小說裡的插圖看過而已,會被這種東西攻擊的想法,更是從未有過。

「我先用帶著刀鞘的「彩虹星雨」跟你練習閃避,熟鍊之後你就要開始試著控制自己的本質…」

「控制本質…」

「這個你不用擔心,到時我會教你怎麼做…」

洗完碗盤之後再整齊的排在烘碗機裡,愛德拉才用廚房裡的毛巾擦擦手,回到客廳。

「然後就是直接拿「彩虹星雨」來…」

「呃…直接來的話可能…」

這種東西隨便挨到一擊都會死的,想到這裡,坂本不禁冷汗直流。

「所有我才把這個排在最後面,等到熟悉面對武器之後,你的恐懼感也是會減低的。」

在魔法師的戰鬥中,每一擊都是生死攸關的一刻。嚴格來說,確實是有這麼做的必要性。可是即使理解,坂本卻還是無法降低恐懼。或許正如愛德拉所說的

,等到之前的訓練都結束,就可以克服的吧!

「訓練的場地的話…」愛德拉坐回自己的座位思考著「空間要夠大,而且訓練的時候要開啟次元束縛…」

「頂樓怎麼樣…」

「頂樓?」

「嗯,宿舍頂樓。」坂本解釋著「雖然只到過一次,不過記得空間應該滿大的。」

「嗯,頂樓的話…」

(頂樓…)

這麼想想,似乎有忘記某件事。

(秋業科技的頂樓…)

身穿純白袍的身影,「寒冰雙衝」所說的一句話。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反正都已經等幾百年是嗎?)

當時她要的是「禁忌砂漏」,也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只是她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單純只憑自己拿著「彩虹星雨」,就斷定自己同時也有「業炎暗弓」的「禁忌砂漏」。「禁忌砂漏」已經從單純的道具變成能量團的事情,她應該是不知道的。

(不對…)

跟「紅蓮地獄」的戰鬥所展開的亞空,「寒冰雙衝」是一定會察覺到的。精於魔法結構的她,說不定已經發現到Time Slow在這其中有發生,甚至已經推測出的「禁忌砂漏」存在…不過既然不確定,就不要胡亂推測,以免推測錯誤產生什麼麻煩。

(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

雖然並沒有在這段時間內攻擊,但是這正是極度自信的「寒冰雙衝」的一貫作風︰表明不管給自己多少時間來準備,都是一樣的結果。

「嗯,愛德拉…」

「啊,嗯…」

看來自己似乎已經思考一段不短的時間…是要現在說出真相?還是要之後再說?因為不論如何,和「寒冰雙衝」之間的戰鬥應該是不可避免的。畢竟她的目的是得到「禁忌砂漏」,自己則是要保護裕翔…不,是要保護世界防止她成功的Time Back。如果她真的找到一千個魔法師,到時發生的崩潰造成的破壞將無法想像…

其實為甚麼會有這個想法,愛德拉自己也不明白。

(嗯…現在先不管這些,總之不要讓裕翔知道比較好…)

「嗯,就決定是樓頂。時間的話夜晚比較不會吸引注意,晨跑持續兩個禮拜以後就開始。」

(也就是說,要在這一個禮拜內解決「寒冰雙衝」…)

花約莫五秒整理完思緒,愛德拉肯定的答道。

「嗯。」

「吶,已經七點二十啦,出門走到學校吧!」

愛德拉說著拿起放在旁邊的書包,再在腰間配上「彩虹星雨」。

「啊,還需要這東西嗎?」

坂本皺著眉頭指著深黑的刀鞘,之前是因為要對付「紅蓮地獄」愛德拉才會隨身攜帶。前幾天為預防「紅蓮地獄」在戰敗後趁放鬆警備之時偷襲(愛德拉說的),還說得過去。但是現在既然危機已過,就沒有這樣做的必要吧!雖然因為刀鞘上的魔法「聖光屏障」的效果,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但是身為看的到的人之一的坂本,總會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嗯…說的也是…」

「呃…」

雖然這是自己希望中的結果,但是愛德拉這麼快就答應,反而讓坂本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樣吧!」

說話的期間愛德拉緩緩的舉起刀鞘,接著一陣淡黃的光芒閃過,深黑刀鞘就這樣消失在手中。

「喂…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愛德拉慢慢的走近窗戶「應該是可以稱作Element Fusion的魔法,簡單來說就是把「彩虹星雨」分解成元素先暫時和制服結合,要用的時候再還原的原理。但是這種方法就會降低臨敵時取出武器的速度,不過現在也不是什麼緊急狀況,所以應該沒關係。」

(如果是「寒冰雙衝」,就不會用偷襲的作戰。這麼有自信的話,只會直接開戰吧!)

不錯,這一切全部都只是「應該」而已。聖儀聖女的知識中,幾乎找不到有關「寒冰雙衝」的資料,所以必須靠自己的經驗來推測。幸好對於心理狀態的研究,以前某位聖儀聖女有做過,分析起來也還算輕鬆。

附帶一提,由於坂本的宿舍是男生宿舍,愛德拉不好隨便進出。所以最後就採取「愛德拉發動「聖光屏障」從窗戶出來宿舍門口,坂本則是直接從大門出來再會合」的作法。

「嗯…」坂本並沒有察覺到愛德拉心中的顧慮「艾爾特…福萊尼?真是個奇怪的魔法名啊…」

「這個沒有記起來的必要,魔法名只是一個讓魔法師能更容易的發出魔法的東西而已。」

又是一個無法理解的解釋啊!坂本不由自主的想到。看著已經落出窗戶的愛德拉,坂本也打開房門,往宿舍門口走著。

這不是一個比賽,而單純是一種殺戮。是的,不要懷疑,眼前的躲避球賽,只是一場殺戮。看著愛德拉英勇的斬殺敵將,所有圍觀的同學—包含老師,都可以說是已經目瞪口呆。

雖然坂本在愛德拉被菅原帶去換衣服之前有跟她說︰「等會在體育課中不管打什麼球都儘可能不要使用魔法。」因為據愛德拉所說,雖然自己有讓魔法無效的能力,但是這也只是自己體內「禁忌砂漏」的時間束縛的功能造成的。所以換句話說,能無效的也只有對自己使用的魔法而已。如果愛德拉在體育課投出什麼魔法球的話,可是會出大麻煩的。而她也在稍微想想之後就答應︰「不會的,魔法我到現在也還是不太會操控,不會用的。」雖然坂本對「會操控」會發生的情況頗有疑慮,但是覺得至少目前是安全的。就這樣完全忘記一件事︰即使她不用魔法,她還是個魔法師。看到她之前和精靈還有魔法師之間的戰鬥,就知道她最擅長的—是體術。

閃避、接球、殺敵,熟練至極。一般來說,這是一個完全沒打過躲避球(愛德拉自己說的)的人不可能做到的境界。可是她是聖儀聖女,是個擁有千年知識的魔法師。規則什麼的臨時記一記就非常清楚,而技巧就更不用說。

敵隊在場人數就這樣越來越少,終成為零。

「嗶!」

比賽結束。

坂本看著被高興的隊友拋起來,而且看起來有些驚慌失措的少女,不禁暗自苦笑。想不到這種比賽完畢的慶祝方式,居然是聖儀聖女的知識所沒有的啊!

這樣的一個景象,讓坂本重新找回「日常」的實感。

「想不到河野同學這麼厲害啊…」

搭住坂本肩膀的是浜崎,雖然對運動不是這麼在行,卻擁有在球場能冷靜思考、顧全全局的頭腦。就其他層面來說,也是非常厲害的。

「你最近閃躲避球的技巧,都是跟她學的?」

(閃躲避球的技巧…)

指的是「禁忌砂漏」所造成的「時間束縛」的效果吧!坂本隨意在心中猜想著。畢竟這個東西,自己也還不是很清楚呢!就隨便含糊其辭吧…

「嗯…」可是浜崎卻一副是已經確定答案的模樣,不等到坂本回答就已經開口「看來第二學期末的班際球賽,就要交給你和河野同學這兩位強將呢!」

說到這裡,坂本才想起來這件事情。

夕昌高中在第二學期末除期末測驗這個重要事情之外,學校還會舉辦一個名為「班際球賽」的活動。顧名思義,也就是讓各個班級通過各種球類競賽分出勝負,然後再給予錦旗鼓勵的活動。這個競賽為期一個星期,從12月15日到12月19日,而期末考的日期是1月1號,1月2號休業式,1月3號開始寒假。至於競賽球類則是各式各樣、應有盡有,所以得獎機會很多。據說學校發的錦旗的反光效果不錯,只要隨便拿著走在夜晚全黑的路上,就絕對不會被車撞(酒駕或其他類似原因除外)。因此坂本班級的所有同學,都可說是躍躍欲試。

「這個啊…」

雖然這種傳言應該是經過不少加油添醋,可是對於這傳說中的錦旗,坂本也同樣抱有極大的好奇心。想要試試看這誇張的「反光」性能,到底是真是假?雖然對平常沒有夜遊習慣的他沒有什麼用處就是。

「嘿嘿…想要吧!」

「咦…」

「啊…」

突然從背後冒出的齊藤,不禁嚇兩人一大跳。不知道齊藤究竟是躲在哪裡聽坂本和浜崎的對話,總之這句應該是句說給坂本聽的話。

「不要這麼嚇人啊齊藤…這樣對心臟不好啊!」

如果有在聚精會神的思考的時候,突然間被嚇到的經驗,就應該可以體驗坂本的感受。更何況齊藤這種突然大叫的嚇人法,不要說有心臟病史,就算是身體稍微不好的人,恐怕都會暈過去吧!

「嘛…抱歉抱歉。我想不到反應這麼大,本來只是想稍微嚇嚇你們而已啦!真的只是稍微喔!」

不光是說而已,還不忘搭配手勢。整個景象,帶著一股莫名的滑稽感。不過這位高大的體育健將這句話中,一點點的歉疚之意也還是有的。

「稍微…嗎?」

不得不說,齊藤還真是會說。

「真的是呀!只是稍微而已…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

面對朝自己抱怨著的坂本,齊藤用手指指著坂本身旁,剛剛還在和坂本對話的浜崎。

「你這傢伙…」

浜崎現在正抓住胸口大口喘著氣,臉上甚至略呈蒼白。平時戴的牢牢的眼鏡,正躺在柔軟的草坪上。或許因為是「柔軟的草坪」的原因,鏡面似乎並沒有破碎,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是居然會被嚇成這樣,連坂本也感到有些意外,懷疑著是不是應該要送保健室。但是如果對護士說︰「這個人被突然從背後嚇到以後就這樣呼吸困難」,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專門逗護士笑的理由啊!不過如果就這樣放著不管,還真讓人懷疑浜崎什麼時候真的會斷氣。就陷在這種兩難的局面中,讓坂本感到不知所措。不管怎樣,幸好浜崎蒼白的臉在吸進許多氧氣之後,也漸漸恢復到剛才的紅潤。

「…不要隨便亂嚇人。」

在調整好呼吸之後,浜崎慢慢的說道。戴上坂本幫忙撿起來的眼鏡,看起來應該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浜崎,真的是抱歉啊抱歉啊…」

齊藤懊惱的抓抓頭,應該是真的想不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吧!

「我小時候有輕微的心臟病傾向,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以前這麼嚴重,但是心臟還是不太好,是不太能承受這樣的驚嚇的。」

「這樣啊…」

此言一出,坂本和齊藤同時感到驚訝。畢竟之前和浜崎相處的時候,都不曾聽他提過。想不到這個看起來非常瘦弱的少年,其實還有更為瘦弱的一面。

「不過這種程度還是頂的住啦!」浜崎似乎是想轉變現場的氣氛,語氣輕鬆的說道「畢竟現在已經不太發生,以後不要嚇死我就可以啦!」

只能說這種為人著想,不想讓齊藤感到愧疚的性格,真的是屬於浜崎的風格呢!

「話說現在是怎麼回事,怎麼沒看到體育老師。」

看到危機似乎已經解除的坂本,在轉頭看看四周之後問道。

操場上可以看到一年C班的同學們有些正在玩躲避球,有些則正在跑步嬉鬧,也有些女同學乾脆直接坐在草坪上聊起天來。但是不論怎麼尋找,都還是找不到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說現在在操場的範圍內自由活動,但是要聽到鐘響才能離開。」

齊藤做出簡短的回應。

看來比起看著剛剛愛德拉的比賽,就自顧自的聊起天的坂本和浜崎,這傢伙還算是有比較認真在聽課的呢!

「所以要不要再來廝殺一場,坂本你最近真的變強啦!可是不要這樣就驕傲起來,我是一定要把你打倒的啊啊啊!」

驕傲?自己有嗎?現在的表情應該不算是驕傲吧?不過面對這已經熱血沸騰的運動戰鬥狂,說什麼都會一定被忽略的吧!

「不用啦!我有點累,改天再說吧!」

雖然「忽略」這詞說是這麼說,但是如果完全不說話,等待著自己的就只有躲避球煉獄…不對,是絕對的地獄,所以坂本還是決定要垂死掙扎。

「這樣啊…真可惜呢!」

意外簡單就放棄的齊藤,身後傳來副班長渡部夏輝的︰「齊藤!換我們上場,趕快來啊!」的聲音。說一聲︰「抱歉!我走啦!」之後,就立刻朝躲避球場跑去。

就這樣,再次恢復原有的寧靜。

視線緩緩的往前望去,遠處可以看見和菊地、菅原等幾位女同學們談笑的愛德拉的身影。從這裡看來,愛德拉似乎非常高興。微微露出笑容的臉,在輕拂的東北季風中燦爛著。

「吶,幫我們拿幾面錦旗回來啊…你們這些強將。」

「嗯…」

看著跟同學們和樂融融的愛德拉,坂本只是對浜崎做出簡短的回答。

(暫時忘記是魔法師的事實,愛德拉也只是個普通的女生呢!)

可以一起上學,可以一起玩耍,可以一起放學,可以完全的融到同儕團體之中。拋卻魔法世界的殺戮,就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正正常常的女生。

以前有時候會對不變的日常感到無趣,現在卻重新認識到日常的美好。正因為它的不變,不會有什麼太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正因為它的不變,不用為其中的不確定性煩惱。

然而諷刺的是,只有不再擁有它的人,才會有這種最真實的想法。

無法回頭,只能面對。這是許多電影中都找的到的臺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根本不可能像影片中的主角一樣,這麼快就下定決心。直到現在坂本都還在祈求著,希望能回到之前的世界。回到只需要為學業成績、電動破關、課堂打瞌睡等等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煩惱的時候。即使自己知道,這完全不可能。

干擾的中心就是—魔法世界。

(魔法師「紅蓮地獄」是嗎…)

一個魔法師被擊退,並不表示其他的魔法師不會再來。眼前已經從滿面驚慌轉成面露笑意的少女勢必要再次捲進戰鬥,捲進為保護自己而戰的戰鬥。而到時自己又勢必要成為累贅…

但是正因為要擺脫這個情況,自己才決定要改變的不是嗎?正因為不想要這樣下去,自己才決定要改變的不是嗎?既然如此,現在的這股無力感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晨跑,真的有用嗎?)

難道跑一跑就可以像「紅蓮地獄」發出火焰彈?難道跑一跑就可以像愛德拉精通各種體術?難道跑一跑就可以像愛德拉知道這麼多關於魔法的知識?

這代表跑一跑還不夠,還要再加什麼?

(啊…真煩啊…)

煩,煩,煩。一想到這些事,就覺得煩。

不管是什麼「物源本質」、「禁忌沙漏」,還是「聖光屏障」之類的東西。只要是有關「魔法世界」的事,想到就覺得煩。這本來應該不關自己的事,自己本來就應該只是一個高中生,為甚麼要為這種事煩惱?魔法戰鬥什麼的,就是些無聊的東西。而且…

「喂…坂本…」

這一句話終於打斷坂本的思緒,轉過頭來,浜崎正皺眉看著自己,應該是已經叫一段不短的時間吧!剛剛的自己真的是沉浸在無限的思考當中,完全沒有回應呢!

「咦,對不起啊…」

「嘛,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浜崎轉回頭去,接著應該是喃喃自語的小聲說道。

「居然在看著女生發呆啊…」

「喂…」

浜崎並沒有等坂本回答,或著是認為坂本不可能聽到,而繼續說著。

「啊啊…我是說,要鐘響啦!陪我去趟合作社吧!」

(如果跟坂本相比,我是不是不要這麼迂迴直接一點比較好呢…)

視線移到遠處的浜崎說完以後,一段時間都沒有人說話,就這麼看著操場的同學們,因為各自的理由而沉默著。

「午餐午餐…」

中午時間,當隔壁的愛德拉正在書包裡東翻西找,而且還順便喃喃自語的時候,坂本卻只要乖乖的坐在座位上,就會有便當送來。雖然因為保險起見書包還是有放早晨跟愛德拉一起到便利商店買的飯糰(愛德拉因為找不到鯽魚燒,在便利商店隨便繞繞就說要到有賣的超商,和坂本在校門口會合),但是便當的供應來源並不像書桌自己變出來的或是天空突然掉下來這麼的具有不確定性,所以也不用太擔心。

果不其然,菊地拿著便當盒的身影,慢慢的走向坂本的座位。

「坂本君…」接著把便當盒放在桌上「吶,這是今天的便當。」

「謝謝…」看著拉椅子過來坐的菊地,坂本簡短的道謝。

「還有…」

「嗯…」

已經開便當開始吃的坂本,緩緩的回應一聲。這個便當還真的是一如往常的美味,雖然由對食物本身就沒什麼要求的坂本來說,也實在是說不出這究竟是怎麼樣的美味…

「咦…」

(不是已經說完「還有」嗎?怎麼就這樣停住?)

當坂本疑惑的準備抬起頭…

「還有…」

又是一聲欲言又止的「還有」,眼前的菊地在看到坂本抬頭以後,深深的吸進好幾口氣,似乎終於準備好要把剛剛的話接著說完。

「這是我…我前一個禮拜拿到的…嗯,在量販店抽獎抽中的…名叫「松山遊樂園雙人遊」的…的兩張票。因為剛好有兩張,所以說…坂本同學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斷斷續續的說著話的菊地,不知道為甚麼從一開始就似乎有點緊張。不過說到後面,到也漸漸說的越來越順口一點。

「松山遊樂園啊…」

坂本接過票來,輕輕的點點頭。

記得是才剛開幕一個月就人氣爆滿的新遊樂園,評價在網路上都還不錯。說實話,這麼有名的遊樂園,他真的是非常想要去。但是礙於破產的問題,都一直無法實現。因此這個機會,對他來說可以說是求之不得。

「時間的話,是星期六…」

「嗯,可以!」

「咦…」

面對極快就做出回答的坂本,菊地反而顯的有些驚訝,可能是沒想到會這麼成功吧!甚至連臉都莫名奇妙的發紅著,簡直就像是一顆熟透的蘋果。

「啊…這樣就沒事啦!吃飯吧!」

為掩飾自己的害羞的菊地,一副要轉移話題的模樣說著。而還有些一頭霧水的坂本,也只能照著菊地所說,繼續吃著還沒吃完的便當。

(遊樂園…嗎?)

看到隔壁景象的愛德拉,邊吃著鯽魚燒邊在心中思索著。根據聖儀聖女本身的知識所述,這似乎是個以營利為其最主要的目的,並在這個前提下提供民眾休閒娛樂的場所。

(嗯…)

又是這種感覺,隱隱作痛卻無法直接消除,非常討厭的感覺。更為恐怖的事情是,自己似乎漸漸可以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麼…

(不可以…)

聖儀聖女不被允許這種情感,絕對不可以。

從成為聖儀聖女這個魔法師的時刻起,就沒有擁有這種情感的權利。

這些都是自己知道的,絕對清楚的事實。所以,不必再花時間思考這些。

靠著這種想法,心情總算是平靜一些。

(「寒冰雙衝」…)

這個稱號,讓即使正在吃著鯽魚燒的愛德拉也緊緊的咬著牙齒。

從「紅蓮地獄」被擊敗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刻意的散發出自己的氣息。這種從容不迫的自信,真的是非常討厭。

因為聖儀聖女本質的能量極小的緣故,散發出的氣息並不是這麼好掌握,所以推測「寒冰雙衝」也不能絕對的察知自己的位置。也就是說,現在是敵明我暗的狀態。而這個很明顯的挑釁就是想讓自己失去耐性,然後就自動現身,而第二次的手下留情,在魔法師的世界中是不存在的。

所以說,現在只能冷靜的靜觀其變,看看是否有機可趁,否則根本就完全沒有勝算。

或許裕翔說的真的沒錯,「禁忌沙漏」的存在真的是一個累贅。因為被牽制住造成自己不能一個人逃跑,真的很麻煩。雖然在試過直接殺掉卻失敗以後,就有想過運用有機會已經被天主教世論會的魔法研究術士證實的米爾基公式(通過強烈的空間扭曲封印住已經轉化成像「物源本質」、「禁忌沙漏」這類的能量團的道具,再將其轉變回道具,效率會比直接用本質吸收要佳),但是強烈的空間扭曲造成的不穩定性是非常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一起被封印壓縮進去,所以這也是不可能的。

綜合以上結論,直接離開這裡一個人逃跑最快,但是就懷有這種心情的自己來說…

這個心情,跟當初要用「彩虹星雨」取出「禁忌沙漏」的時候,所擁有的心情非常類似。難道當時阻礙自己的不是「殺人的覺悟」,而是…

(不可以的啊…)

這究竟是為甚麼,和「紅蓮地獄」戰鬥以前的「迷惘」居然會重新回來。這種危險的狀態,是絕對不可以的。不過正如當時一樣,即使這樣想,卻還是沒有得到什麼效果。

僅僅依靠著聖儀聖女的知識,搭配著不到四年的生活經驗,再度將少女帶到迷惘,帶到這個人生中的最未知處。

「啊…千代…」

聽到這個聲音,愛德拉終於停住腦中的思緒,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河野千代是在這個學校裡使用的名字,覺得反正本來就沒有名字的她,也只是把這些當作是像「聖儀聖女」這類的稱號而已,不管怎樣聽到就回頭就是。

邊喊著邊半跑著走過來的,是早上體育課剛認識的,似乎是叫菅原花梨的女生。話說回來,這三天來確實是認識到班級的許多同學。或許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還是不喜歡孤單一個的啊…

(嗯啊…)

自從和「紅蓮地獄」的戰鬥以來,不但沒有讓自己的心情恢復來到這個城市之前的寧靜,反而還越來越雜亂,越來越讓自己摸不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千代…」不過菅原完全不可能猜到愛德拉在想什麼,就這麼自顧自的說著「還記得嗎?體育課的時候的事。」

「體育課…」愛德拉微側著頭思索著「是關於班際球賽的…」

「對對…就是這個…」菅原說著就對著愛德拉點點頭「當時不是說是在中午左右的時間嗎?現在可不可以,有空嗎有空嗎?」

「這個啊…」愛德拉略做思索後吃掉午餐的最後一口鯽魚燒,然後就點點頭「嗯,現在可以!」

「OK!」菅原看起來似乎正莫名的高興著「首先的話…就跟我一起到一趟社團器材室吧!要借借場所來試試有沒有適合的尺寸…」

看著說到後來已經有點在喃喃自語的菅原,愛德拉只感到一頭霧水。畢竟從自己的知識中判斷,身為聖儀聖女還擁有校園生活的,自己應該是第一個吧!因此社團活動、班際球賽等等這些名詞,都是一些全新的辭彙。

「咦…等等…」

說的正高興的菅原,彷彿突然想起什麼一般,看著愛德拉說道。

「?」

「千代你,知道自己的三圍嗎?」

「三圍啊…」貌似是指胸圍、腰圍和臀圍的數據吧,至少知識中的解釋是這樣的「不知道。」

「咦,不知道啊…」菅原說完就微微的皺起眉頭,開始思索著「社團的衣服套量室印象中應該有準備捲尺,不管怎樣就過去看看吧!走囉!」

「嗯!」

愛德拉回應一聲後,就跟著菅原慢慢離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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