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小说网> 奇幻玄幻> 異次元的彩翼> 第一章 謎樣的少女

第一章 謎樣的少女

第一章 謎樣的少女

第一章 謎樣的少女

「今天早上又是一個美麗的早晨,窗外蟲鳴鳥叫,充滿蓬勃的生機。學生們踏著愉快的步伐向學校走去……」

坂本裕翔無精打采的和全班一起朗讀著課文,沉重的眼皮不斷重複著開開 闔闔的動作,濃濃的睡意讓嘴巴連連打著好幾個大呵欠。

(早知道會這樣昨天晚上就不會打電動到凌晨兩點—早上七點四十根本起不來,甚至錯過校車,最後還因為急著跑去學校而不小心跌進路邊的水溝……)

想到這些不幸的遭遇,坂本不禁大大的嘆一口氣。

坂本裕翔在今年進入這所東京內還滿有名氣的夕昌高中,因為距離家裡比較遠,約莫要三個小時的車程。平常不願意早起的坂本只好住在夕昌高中附近的學生宿舍,雖然學校有免費提供校車,但是坂本成功搭上校車的紀錄並不多。一年級已經快要過完第二學期,卻還不到十次。

(唉!難道搭上校車是我坂本裕翔一生中無法實現的夢想?明天一定一定要早起,想想今天的遭遇吧,你明天還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事情嗎?)

其實坂本從入學以來沒有一天不是在腦中這麼想的。晚上太晚睡、課堂上提不起精神、回家後卻想要馬上破關、導致隔天晚上又太晚睡…這種週而復始、不斷循環的生活真的會讓身體吃不消。雖然坂本每天都在努力說服自己︰睡眠充足才可以有效的提升學習效率、課堂時間一定要精神飽滿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可是相對的,也沒有任何一天是做到的。

(真累啊……)

正當坂本彷彿要吸入所有空氣般的正使勁打著一個大呵欠時—

「好,那麼我們就請坂本同學來帶著我們唸下一段課文吧!」

聽到這句話,坂本急忙從椅子上站起,四處飛散的思緒也迅速的集中到手裡的課本上。抬頭一看,講台上的國文老師正在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似乎正在等他開口朗誦。

「嗯…下一段課文…」

不過坂本剛剛之所以會馬上拿起課本站起來,完全是一連串的反射動作,所以根本不可能知道老師現在教到哪裡,而且甚至連班上同學已經讀完一段課文 都沒有注意到。

「嗯…下一段…課文…」

手足無措的他,只能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

(慘啦慘啦…今天恐怕要成為極度悲劇的一天啊…)

這時,坂本的耳中傳來一聲彷彿救兵般輕拍桌子的聲音。

循著聲音往左邊看去,坐在坂本左邊座位的是一個名叫菊地響子的女生。菊地的臉上戴著一副紫色的方框眼鏡,端正的坐姿和整齊梳理的長髮給人一種「勤奮向學」的印象。事實上,菊地不僅是坂本班上的班長,也是學生會副主席、網球部中唯一的一年級校隊代表,據說鋼琴方面更是非常厲害。簡單來說,就是個一等一的優等生。

菊地此時眼睛看著前方,雙手在桌上交叉放著,左手手指指住課本的某個角落。坂本迅速地瞥了一眼,上面寫著「第五十六頁第七行」幾個字。

(第五十六頁…第七行…在這裡!)

「春天為大地帶來重生,揮去冬季寂寥。樹木生意盎然,花朵鮮艷美麗…」

在菊地的幫助下,坂本慢慢的朗讀著課文。突然被老師點名唸課文,坂本心中到現在仍是膽顫心驚。在眾多上課恍神的案例中,這確實還是頭一遭。不論 如何,發生這件悲慘的事情,更加穩固坂本明天早上一定要早起的決心。

「謝謝你,菊地同學!」

坂本邊說邊坐回座位,如果沒有菊地的幫助,後果真的會不堪設想。

「這沒有甚麼,我自己也常常在上課的時候恍神。不過還是要盡量保持專注喔,坂本君!」

菊地說完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面對這樣一個微笑,坂本除了傻笑以外真的不知道該做些甚麼。

「坂本啊,上高中才不到一年就交到菊地同學這樣子的女生。這真是太厲…唉呦!痛!」

語帶羨慕說著話的男生名叫齋藤青葉,是坂本中學以來的同班同學。齋藤的身高比坂本還要高一些,皮膚略黑。他的運動細胞發達,對各項運動皆有涉獵,可說是全能型運動員。因為一年級就考到籃球校隊隊長,在學校中非常有名,頗受體育老師們的青睞。

「嗯…怎麼啦?齋藤同學?」

原本在臺上很認真的寫著黑板的國文老師在聽到「唉呦!」一聲驚叫後,緩緩回頭。

「老師,菊地同學…」

「老師,我剛剛看到一個橡皮擦飛過去擊中齋藤同學。」

齋藤話才講到一半,菊地就插嘴說道。

「喔,怎麼會有人對齋藤同學扔橡皮擦呢?」

國文老師微微皺起眉頭。

「嘿,老師,菊地同學剛剛…」

「老師,剛剛走廊外有一些高年級學長走過,可能是嫉妒齋藤同學上週考到籃球校隊隊長,所以才從窗外扔橡皮擦進來。」

振振有詞的描述,配上不容懷疑的表情。

「這樣啊,齋藤同學,看來你最近必須多多注意囉!」

國文老師半開玩笑的對齋藤說完以後,就立刻停止這個話題,繼續講解課本的內容。畢竟老師原本就預定明天要隨堂考,有進度上的壓力,不趕快教就絕對教不完。

齋藤見老師不再搭理他,暗暗的瞪菊地一眼,接著就只能無奈的把視線回到課本上。

坂本訝異的看向左邊的菊地,菊地這時左手扶著眼鏡,右手正認真的抄著筆記。如果坂本沒有看錯,剛剛齋藤在跟自己說話時,菊地似乎用左手抓住放在桌上的橡皮擦…接著齋藤就被橡皮擦擊中…而且目前在菊地桌上的橡皮擦顏色似乎已經從白色變成黑色…

(難道這個我平常沒有特別注意的班上優等生居然有這樣的一面…)

這當然很有可能是睡眠不足造成的幻覺,不過又似乎不是…

(啊啊,不要想吧,還是回家好好睡上一覺才是今天最重要的目的!)

坂本做出這個結論。

「啊…終於回來啦…」

這是坂本站在學生宿舍前的第一句感想。

夕昌高中的學生宿舍最初是以木頭建造的,不過校方在大約十年前就已經全面拆掉重建,理由據說是有家長擔心木製建築加上屋齡老舊會有安全疑慮,所以新的學生宿舍的材料都是換成鋼筋水泥。

坂本的房間位於宿舍的最高樓層八樓(常常被當成搭不到校車的主因),窗外可以眺望夕昌地區壯觀的風景。雖然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享受,可是坂本花在電視上的時間絕對遠遠大於待在窗戶旁的時間,形容坂本是一個極度的窗戶厭惡狂也絕不為過。其實坂本也曾經站在窗戶邊看著窗外景色邊驚嘆連連,只是這股熱情不到兩個禮拜的時間就已經完全熄滅,所以位處八樓的影響就只剩下上下樓很麻煩這個負擔。從這個方面來說,坂本對這宿舍可說是十分的不滿意。

在搭上電梯到八樓並極速穿越大廳旁的長廊後,坂本來到宿舍房間的門前。雖然木制房門本身並沒有多大的特別之處,可是只要一想到門裡面那舒適又可愛的床,坂本的臉上就不自覺的堆滿笑意。

「!」

他迅速的打開房門,準備要奔到床上,不過這個動作卻立刻停止下來。房間裡的景象讓他驚訝的瞪大雙眼,僵在原地無法移動。

往前看去,有一個少女,正坐在坂本家的玄關上!

(該不會是走錯房間吧…)

坂本看了一眼門牌上的號碼,806號,是自己的房間沒錯。

(要不然就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可是不管眨幾次眼睛,眼前的少女卻依然存在,沒有消失。

少女一頭烏黑的頭髮因為視線朝下而遮住臉,看不清楚表情和長相。不過看得出來少女正專心的為右邊的小腿紮上繃帶,長長的繃帶不知為何散發出奇特的淡黃色光芒。仔細一看,不只是右小腿,就連右手臂、腰部和左大腿都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而坂本之所以能看的如此細膩的原因是—

(居然只有穿胸衣和內褲…)

在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的坂本面前,不知為何負傷的少女周圍放著一件深紅的斗蓬和幾件衣物,身上只穿純白色的貼身內衣,白皙的皮膚毫無顧忌的展示在坂本眼前,在寒冷的冬天這麼做的原因應該是要方便包紮吧!

在紮完繃帶以後,她似乎終於發覺到坂本的存在。她抬起頭望著坂本,眼神中充滿著疑惑。接著她又看一看自己,又看一看坂本。

「你…看得見…我?」

少女臉上非常困惑似的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但是坂本只能呆呆的看著少女,無法回答。

「你…你…」

少女來回看著自己和坂本,隨著重複的次數增加,臉頰漸漸變的通紅。

(不大對勁…)

坂本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你這個…」

重新看向坂本的少女,眼神中充滿憤怒,右手慢慢握緊拳頭。

(不…不妙啊)

承受少女如同火燄般炙熱的目光,坂本的掌心也不禁冒出冷汗,心中的危機意識不斷在催促著他—

(…逃啊)

生命中,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來得及的。

「大‧變‧態!」

下一瞬間,少女的拳頭毫不猶豫的朝著正想轉身衝出房門的坂本擊出。

擊在坂本下顎的拳頭力道出奇的大,讓人很難想像這是出自眼前這個少女之手。坂本那疲憊不堪的身體,在少女這一拳的催化之下,就像被砲彈擊中的高樓般,筆直地向後倒去。

「呃…好痛…」

宿舍走廊窗外這時可以看見高掛天空的月亮和點點星光,這麼看來自己已 經在玄關「睡」差不多有兩到三個小時吧!往前面看去,少女早就已經離開玄關,凌亂的房間裡也看不到嬌小的身影。

「呼…」

看到這個景象,坂本放心的脫下鞋子。在確認大門有沒有鎖好之後,拉著書包慢慢走進房間。

「看來睡眠不足真的是很可怕的…」

彷彿要確立某種信仰般,他邊走邊低聲的喃喃自語著。

不過在走到客廳的瞬間,完全粉碎這種欺騙自己的想法的事實,出現在他的眼前。

敞開窗戶的窗台上,少女已經穿上剛剛擺在地上的暗紅色斗篷,長髮在腦後映著夜空飄逸。微側的腦袋似乎正在思考著甚麼,眼神甚至比數小時前更感到困惑。

「為甚麼不舉手抵擋?那一拳上所注入的只有加強力道的術而已,你應該看得出來吧?」少女完全無視坂本驚訝的表情「難道你不是魔法師?不可能,你明明看的到我…可是又感覺不到氣息…」

「術、魔法師?」

坂本只能茫然的重複著少女語句中的奇怪字眼。

「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從少女口中說出的這句話,居然是一種質問的語氣。

「喂喂,你才應該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為甚麼會坐在門口?還有你身上的傷…」

坂本這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間「唰」的一聲,少女的右手已經冒出一柄大太刀。由於抽刀的速度太快,坂本甚至沒有看到少女右手有握住武器的動作。約與少女等高的太刀,銀白色的刀身瞬間抵住立刻閉嘴的坂本鼻尖,分毫不差。

「你居然…還在回憶…真的…無法忘懷嗎?」

少女右手緊緊握著恐怖的武器,身體因為生氣而不斷顫抖,說話的同時刀背毫不猶豫的猛然敲下。

「不是的,我…我只是看到你身上好像受到很嚴重的傷,所以才…才…」

在憤怒的少女面前,坂本急忙往後閃開這被擊中一定會再次昏厥的一擊。眼中盡是令人頭暈目眩的刀光劍影的坂本,只能無力的辯解著。

看著坂本語無倫次的表情,少女隨意的揮砍一陣以後,才「哼」的一聲收 起武器。

「這點傷不算什麼,只要大約三天就會痊癒,根本不會有影響。」

「三天…這麼快!」坂本不禁對眼前少女的來歷越來越沒有頭緒「等等,先不管這些,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看了還不知道,瞬間移動!」

「瞬間移動?!」

坂本聽到這個名詞時不經愣住了,「瞬間移動」這一個詞昨天晚上在打電動時的確有用到,不就是突然從敵人面前消失,然後突然出現從後面攻擊對方的招式而已嘛。記得遊戲裡面關於這招的解釋是:將身體分解成原子,然後再凝聚在一處重新組合…

「沒錯!瞬間移動!就是一種將身體分解成原子,然後再凝聚在一處重新組合,藉此出現在不同地點的魔法。」

什麼!坂本在心中吶喊。少女說這句話時臉上擺著十分正經的表情,看來她並不是在開玩笑…等等!不可以這麼輕易就相信這種話,如果被同學知道自己這麼容易就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女矇騙,從此以後要怎麼在學校抬頭?可是如果不這麼解釋的話,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記得早上出門時窗戶和房門都有鎖好,而且她也不可能是小偷,不然剛才把自己打昏以後早就逃跑了…

複雜的思緒一時湧進坂本的腦海,讓他完全處於一片混亂的狀態。

「居然可以看破「聖光屏障」…」

少女從窗台上輕跳下來,從頭到腳的仔細打量坂本一番,彷彿看見一種稀有寶物。

「等…等一下…,你在說甚麼啊?又是魔法又是瞬間移動的…」

「嗯…,你不知道什麼是魔法?」

「魔法?這個東西真的存在?」

「當然存在。難道你連「知識」的都不見了…這怎麼可能…」

少女若有所思的看著坂本,嘴裡仍然滿是意義不明的話語。

坂本到目前為止還是對少女一連串讓人無法理解的發言感到一頭霧水,因此他決定提出這其中最核心的問題。

「你說魔法「當然存在」?」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迅速回應的少女,表情略顯不悅。

「並不是完全不相信,只是如果突然有人憑空這麼說的話…」

坂本的語氣中充滿無奈(其中不敢絕對否定的因素有極大的部分是少女腰間佩帶的危險物品)。

魔法對他而言,充其量也只是虛擬遊戲中的虛構產物而已,要他突然間接受「魔法真實存在」這個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

「哼,果然人類是不會輕易接受違背自己現實生活的事實的。」

少女用右手托住下顎,似乎是喃喃自語的小聲說道。

在少女張口準備說出下一句話之前—

「叮咚—」

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

「可惡!竟然在這個時候來按門鈴—」

坂本幾乎在鈴聲響起的同時咒罵著,據他所知,會來按自己房間門鈴的只有一個人—

「他是誰?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應該又是要我幫忙他應付舍監,這個傢伙也真是的,幾乎每天晚上都跑出去,真的有這麼多地方可以去嗎?」

「嗯…就用他來證明。」

「什麼?證明?」

「沒錯。」

少女輕輕側身繞過坂本,緩緩的走向大門。

「喂…你想幹嘛?如果被發現我的宿舍房間裡有一個女生,我可是會遭大殃的啊!你還是馬上躲起來吧!喂…你還走…」

「囉唆囉唆,你去打開門。」

「可是…」

「說這麼多做甚麼,還不趕快開門。」

(這也是今天不幸的一部分嗎?)

在少女凶狠眼神的瞪視下,坂本只好跟著少女來到玄關,右手緩緩的轉動著門把。

「嗨!坂本!」

果然是他。那沒甚麼特徵的臉和頭上老氣的髮型,坂本宿舍的隔壁鄰居,中川禪。

「中川…」

「今天晚上也要請你幫忙,明天中午的午餐跟以前一樣我來出錢。」中川一如往常的把鑰匙硬塞進坂本的手裡「那麼我現在要走啦,再晚一點就可能會碰到舍監,得快點才行…」

一如往常簡短的對話,一如往常豐厚的酬勞,接下來應該也要「一如往常的轉身離去」才對…

但是,中川忽然瞪大眼睛望向坂本後面。

(呃…這下子怎麼辦…)

這麼一個舉動,雖然早在坂本意料之中,但是他內心還是抱有一點小小的希望。畢竟男女共處一室被人看見,這其中緣由肯定是跳進黃河也是洗不清—不管再怎麼解釋,也不可能會有人相信「這個少女是用瞬間移動進來」的啊!

側眼看去,少女毫不理會坂本心中的絕望,雙手交叉的站在那裡,眼睛直直盯著愣在門口的中川。

(不論如何,還是要試著解釋看看,進高中不到一年就被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故,回家都不知道要怎麼跟爸媽交代…)

坂本勉強用堅定的意志維持住思緒,準備應付這個人生中最大的挑戰。

「中川,聽我說…」

「不會吧,坂本!那不是「極光戰艦」最新的第三集「時空之鏡」嗎?你是怎麼拿到的,現在不是只有美國有上市嗎?」

「什麼?」

順著中川的手指望去,在面帶疑惑的少女背後電視上的確放著「時空之鏡」的遊戲光碟盒。那一款遊戲在日本非常有名,有不少忠實玩家,第二集「未來任務」甚至達到了525萬的超高銷售量,坂本本人也對這一系列的遊戲愛不釋手。第三集是大約兩個月前遊戲公司出版的,日本當地還沒有辦法買到,所以他只好拜託剛好要到美國出差的爸爸順便幫他把遊戲帶回來。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後,光碟盒終於在昨天寄到坂本的宿舍,而這也是他今天早上睡眠不足的最大原因。

「你說的是那個啊!那是我爸從美國幫我買回來的。」

「哎呀呀!真令人羨慕!真想馬上衝進去玩啊!不過今天晚上應該是空不出時間…」中川露出一副十分困擾的表情「明天一定要借我喔,坂本!這樣的話你就不用擔心下星期午餐錢的支出啦!」

「好!絕對沒問題!」

在中川牌午餐供應機的利誘之下,坂本連忙滿口答應。其實他這個月的零用錢已經幾乎見底,不用再為午餐錢煩惱真是求之不得。

「嗯…啊,再不走真的會來不及!明天見!」

說完這句話的中川迅速的往電梯跑去,轉眼間便消失在走廊深處。

坂本望著他的背影離去輕輕的關上門,然後腦海裡忽然想到一件讓人難以置信的事實,於是把頭轉向身後的少女—

「奇怪…為甚麼中川好像完全沒有發現妳?」

「這就是我剛剛說過的「聖光屏障」,是一種可以完全隱蔽自身的魔法。一般的人類根本不可能會看得到我,就連魔法師也要極度專注才可以察覺到微弱的魔力波動。」

少女仔細的解釋著,彷彿一位孩童的啟蒙老師。

「你的意思是一般的人類沒有辦法看到你?」

「對,就像剛才那個人一樣,所有人都會忽視我的存在。」

「可是我明明就可以看到你…」

坂本試著提出反駁。

「這就證明你不是一般的人類!」

少女理所當然的一句話,讓坂本心裡受到極大的打擊。「不是一般的人類」所代表的涵義究竟是什麼?難道這代表坂本是一個怪物,就如同鬼魂、吸血鬼這一類的東西嗎?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雖然坂本很想這麼大吼,但是中川剛才的動作已經徹底消除他這個行為的意義。擺在眼前的事實十分簡單:坂本可以看見原本不可能看得見的少女,而中川就如一般人一樣完全忽視她,甚至發現她身後電視機上的光碟盒。就是這麼簡單,毫無疑問的事情,坂本心中卻拒絕接受。拒絕的理由他也不清楚,或許有,或許沒有,總之他不願意承認。

(冷靜…冷靜一點…一定有什麼地方有問題…一定能夠找到可以反駁的地方…)

坂本拚命的思考著,少女進入房間的方法和中川忽視少女的行為一定有更合理的解釋,只是目前暫時想不到而已。可是坂本腦中的思緒卻異常的混亂,別說是考慮一個困難的議題,坂本現在恐怕連算一題簡單的數學題目都辦不到。

「這麼說…你也不是人類?」

過了好幾秒鐘,坂本才終於以帶著疑惑—或者也可以說是懼怕的語氣詢問眼前如仁王般站立的少女。

「不錯!」少女十分肯定的回答「就某個方面來說,我也可以稱作一個魔法師。」

脫離日常的言論,從少女口中緩緩說出。

「要成為魔法師,必須拋棄所有身為人類時擁有的事物。過去的情感、記憶將會全部被抹除,甚至包含你在所有人記憶中的存在,最後剩下的只有當初想要成為魔法師的「理由」和學習過的「知識」。其實稍微想一下就可以理解:人類要容納龐大的魔力,就必須從這些東西下手,如果以身體或知識來當做替代品,就會完全喪失成為魔法師的意義。藉由這種方法來獲得構成強大的必備要素「力量」和保存戰鬥中增進戰力的「策略」,是再好不過的。就這個層次看來,我與魔法師是相同的。」

少女說完將背靠在牆壁上,雙手交叉在胸前。凝視著窗外的眼睛隱約蘊含著幾分厭惡,彷彿對天空遙遠的深處有極大的憤恨。

「…難道你也沒有以前的記憶?」

聽到坂本這句話,少女並沒有改變眼神的方向,只是輕輕的點點頭。

「我只有最近三年的記憶…」少女緩緩開口說道「魔法師的世界就是殺戮的代名詞,隨時都有可能死去。記憶在裡面只是一種毫無用武之地的東西而已,一點都不重要,所以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從窗戶外面吹來的夜風,靜靜的掠過少女的臉頰,帶動長髮飄起。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一定要成為魔法師?這其中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理由吧?」

「雖然我不知道我為甚麼可以看到你,可是我真的不是魔法師。」

面對這個問題,坂本只能無奈的擺一擺手。

如果按照少女所說,一個人在成為魔法師之後,不只會遺忘老師、同學和學校發生的大小事,甚至和朋友、親人之間愉快的點點滴滴都會消失得一乾二淨,而且所有人的記憶中都不再有自己的存在,變成完全的陌生人。接下來的人生只為達到當初的「目標」前進,不斷戰鬥,永無止盡。這樣的生活方式,坂本無法接受。即使有機會成為魔法師,他也絕對不會同意。

「原來如此,沒有「理由」沒有「知識」也沒有「氣息」,看來你真的不是魔法師。」

少女好像終於釐清目前的情況,就現有資料對坂本的身分做出判斷。

「等等…你說的「氣息」到底是什麼?」

「只要是魔法師,自身就一定會不可避免的散發出一股魔力的波動。而這股波動,同為魔法師的人都可以感受的到。體內魔力越強的魔法師,散佈的範圍就越廣。雖然也有諸如「聖光屏障」等等的隱蔽自身的魔法,不過通常這類魔法都極度耗費精神且很難達到完全隱蔽的效果。就我和你之間的距離而言,如果對方是魔法師,不管是多麼厲害的隱蔽魔法,都一定是可以察覺的到的。」

少女說著用手指指一指坂本的胸口。

「雖然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甚麼我的「聖光屏障」會被你無效化,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你絕對不是普通人,而且極有可能對魔法世界是一個極具影響的存在。」

「我對魔法世界…具有影響?」

這怎麼可能!坂本持續著不知已經是多少次的詫異︰今天,有一個少女自稱使用「瞬間移動」進到自己的房間;然後,當場利用中川證明名叫「聖光屏障」的魔法的存在;接著,公開言明她是一個魔法師,而且斷定「坂本裕翔」不是一個一般的人類;現在居然又要告訴自己自己對「魔法世界」這個從未接觸過的名詞有很大的影響?這太超出人類的理解範圍,簡直是太荒唐啦!

「自己想想看,一個人成為魔法師,唯一的目的就是獲得力量。如果今天有一個人不但可以完全隱藏自身的氣息,又擁有可以忽視所有隱蔽魔法的能力,會發生甚麼事?答案很簡單,這種在隱藏行蹤方面極為有利的魔法一定有很多魔法師想要得到,到時候世界各地的魔法師都會來找你戰鬥,試圖理解甚至從你身體裡「取出」這個能力。這樣說的話,「對魔法世界極具影響」這個形容詞一點也不為過。」

聽著少女一副理所當然的解釋,坂本茫然了。到昨天…不…到今天回家開門前為止,坂本還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上學、上課、放學,過著正常的生活。可是開了房門以後,卻有如踏進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更為詭異的是,自己似乎早就是那個世界的一員,只是自己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而已。

「本來是預計能夠拖延久點的,想不到這麼快就就追到這裡…」

站在窗前的少女莫名奇妙的一句話,打斷他飛轉到一半的思緒。

「什麼?」

「你難道沒有…不對,差點忘記你不是一個魔法師,所以你感覺不到。」

面對他的疑惑,少女仍然維持一貫平靜的表情。

「感覺到什麼?」

「另一個魔法師,大概是在十五分鐘前進到這個城市的。目前正在城市內到處走動,應該是在製備搜索式魔法。」

不知道為甚麼,他看的出來,少女臉上帶著一抹擔心的神色。

「搜索式魔法?」

「這種魔法主要的功用是專門感受魔力波動找出特定區域內所有魔法師的位置。這個城市不算太小,而且地處丘陵高低落差大,製備時間最少也需要五個小時到六個小時。如果魔法足夠強大,甚至可以更快完成,到時候恐怕「聖光屏障」也會被識破…」

少女眼睛再次望向窗外,似乎在思索著甚麼。

「目前還不知道搜索式魔法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不過應該是已經追上來…」

「這個魔法師很厲害嗎?」

「單就魔力來看,能量非常龐大,是我的1.5倍到2倍。而且從目前的行蹤斷定,應該是個善於利用地形優勢的魔法師。如果我的推側無誤,戰鬥技巧方面我也只是略勝一籌。不論從任何角度來看,如果要戰鬥的話絕對不是能夠輕易獲勝的對手。」

詳細又確實的評價,少女極快做出敵我雙方的實力分析。彷彿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在大規模開戰前對士兵們做的戰情報告。

帶著擔憂神色的少女、在奇妙的時間點來到的魔法師…

這,真的是偶然嗎?坂本在腦中思索著。

「難道…」

接著,他想到某種可能性。

「你身上的傷,就是他留下的?」

聽到這句話,少女轉頭看向坂本,第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過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臉上又立刻恢復平靜。

「哼…沒錯…」少女用右手輕輕的敲一敲房間裡的書桌「昨天我和他戰過一場,就是因為一直處於劣勢,才會用「鏡月」來這裡的。」

緩緩陳述著的少女,腦中似乎喚起某種回憶。

(鏡月…應該就是能夠瞬間移動的魔法名稱吧…)

對於話中無法理解的名詞,坂本擅自做出解釋。

「既然如此,你現在再用一次「鏡月」離開不就好啦?」

「魔法這種東西不像你心中所想的那麼單純,許多魔法的發動是需要和環境因素做緊密結合的。尤其是這種要計算座標的魔法,一定要有絕對的把握才能使用。否則如果原子在移動的途中**擾,所以無法到達目的地,身體就不會是完整的。」

(聽起來真恐怖啊…)

看著做出說明的少女,坂本心中的疑惑卻只增不減。

「那個魔法師找你到底想要什麼?」

「魔法師特別去找人的理由大部分都是一樣的,很簡單,就是殺死我。」

在殺戮的世界中存活的少女,似乎已經完全不把「死亡」這個詞放在心上。

這是預料之中的回答,不過—

「他難道沒有其他目的,比如說魔法世界的珍奇異寶之類的…」

「沒有,殺害我從我身上奪取死亡時逸散在四周的魔力而變強,這樣的理由就已經是完全足夠的。」

少女彷彿在解釋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的表情,讓坂本不禁感到一陣超乎詫異的恐懼。現實中的魔法世界和自己心目中的魔法世界竟然會相差這麼多,人類因為要獲得力量而拋棄一切成為魔法師,魔法師因為要獲得更多的力量而殺害其他魔法師。這樣的世界實在是—

「這麼悲慘…」

一股心中湧起的難受感,壓迫著他的胸口。

「哼!」

回應這聲嘆息的,是少女的一聲冷哼。

「怎麼樣?對你所嚮往的魔法世界徹底絕望嗎?」

抬頭看著坂本的少女,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容。

「這就是現實,雖然每個人都是因為各自的原因而成為魔法師,不過只要能夠幫助自身變的更為強大,不論任何手段都沒有人會有絲毫猶豫的。」

「可是…」

話才剛說出口,坂本就沉默了。如果少女說的都是真的,魔法師的誕生本來就是因為要獲得人類所沒有的能力,藉此達成當初的「目標」。既然如此,魔法師會不擇手段的獲取力量是可想而知的。這一切或許都正如少女所說的,這就是現實。

「嗯…時間差不多要開始對搜索式魔法有所行動…正東90度是嗎?」

少女轉頭看向天空上稍微被烏雲遮蔽的月亮,緩緩的拔出腰間的太刀。

「你要干擾那個魔法師?」

「嗯,目前安全時間大概是三個小時,必須在這段時間內做好充足的準備。」

「喂…你怎麼往窗戶走過去,這裡可是八樓…」

坂本驚惶的大叫著,不過少女完全沒有理會。

再繼續往前走出幾步,嬌小的身影就已經蹲在窗檯的上面。柔亮的黑髮在屋外微風的吹拂下,輕輕飄動著。

「雖然你身上的能力目前還沒有流傳開來,」少女仍然保持背對著坂本的姿勢說道「但是只要有任何一個魔法師知道,全世界的魔法師都一定會朝你蜂擁而來…」

「就算你這麼說,我又能做甚麼?」

等不及少女把這一句話說完,坂本就無奈的對少女說道。

「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而已,做什麼不做什麼,這都是你的選擇。」

說完這句話,並沒有等待坂本的回應。雙腿輕輕的一蹬,身體便已經順著 夜色筆直向下落去。

一開始「瞬間移動」進來房間,最後從容的跳下窗戶離開。

這個少女,到底是什麼人?

「居然自稱是「魔法師」…」

即使是現在,坂本仍然不大願意相信少女所說的話。「魔法師」這個詞距離坂本的日常生活太過遙遠,不應該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事物。可是這似乎是唯一能夠將所有今天發生的事情合理化的理論…

「唉…」

坂本決定不再思考這個問題。和少女說話已經花費掉不少時間,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趕快幫中川做好應付舍監的準備,再過大約二十分鐘舍監就要開始進行巡邏。如果害中川被登記的話,不只明天的午餐要自己出錢,以後中川可能都不會再向坂本提供這種福利吧。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坂本拿起中川房間的鑰匙,向房間門口走去。

只要抬頭一看,就可以看到牆壁上的時鐘明確的標示著現在的時間︰晚上十二點十五分。已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將近兩個小時的坂本,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睡著。平時總是非常晚睡的坂本今天很難得在十點半就去睡覺,但是腦中無法中斷的思考卻一直困擾著他,不斷驅散好不容易才累積起來的睡意。不是因為明天的國文考試,也不是因為明天要借給中川自己才剛完沒有多久的「極光戰艦」,而是因為一個全新的議題—一個生活週遭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相信的議題。

坂本望向不久前少女離開的窗戶,敞開的窗戶透進柔和的月光,稍微照亮關著燈的房間內部。這個窗戶是少女真實存在的證明,所以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可能是幻覺,光是這一點就讓坂本難以接受。日常生活本來應該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的權利,心中這麼認為的坂本在之前從來就沒有懷疑過這個「事實」。不過如此懷抱確信的他,卻在今天被告知「魔法世界」的存在—

(或許我真的不應該開門的…)

坂本現在只能在心中不斷懊悔著。

(雖然你身上的能力目前還沒有流傳開來,但是只要有任何一個魔法師知道,全世界的魔法師都一定會朝你蜂擁而來。)

無限迴盪在坂本的腦中的這句話,讓他即使在溫暖的被窩裡也不禁打起寒顫。雖然心中一直在提醒自己這些事是多這麼的荒唐,不過不知道為甚麼,他就是無法忽視少女所宣言的未來。假如這一切是真的,自己到時候在魔法師面前根本就無法抵擋,這個結果—

(啊…不可以再繼續想啊…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煩惱…)

坂本用雙手抱住腦袋,彷彿要把思緒全都拋開似的劇烈搖晃著。

不過,沒有用。

(可是我身上好像沒有所謂魔法師的「氣息」,按照她的說法,似乎代表魔法師不會輕易找上我…)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感到高興。

事實上,坂本人生中除了成功考到不錯的大學之以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安安穩穩的過每一天的生活。如今「魔法世界」這種事情不但突然出現在眼前,劇本的設定更是糟糕透頂—自己身上不知為何擁有的能力居然連自稱是「魔法師」(到現在還是不想承認魔法師的存在)的少女都無法辨認。這樣的事實,讓坂本感到十分無奈。

(換句話說,我目前的日常生活是不會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物破壞的。既然找到的機率很小,當成零應該也沒有關係…)

消極就消極吧!坂本完全不想干預「魔法世界」裡的任何東西,不管自己身上的能力是多麼的強大、對這個世界是多麼的重要,都不是重點。在這種情況下坂本最想做的就是保護自己的日常,保護這個與「魔法世界」之間區隔的最後防線。

「啊…啊…」

坂本輕輕的遮住嘴巴,不過還是無法阻止這一聲劃破房間寧靜的呵欠聲,畢竟這是躺在床上數個小時遲來的第一個呵欠聲。

(累…啊…)

伴隨著這個聲音,時鐘在同一時間指到一點。隨著時間累積的濃濃睡意這時才終於逐漸將坂本帶進夢鄉,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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