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光果真带着郁柳来到了一处高山上,这里完全看不到什么人,有他们俩在也没有什么妖兽敢靠近,是个安静的能够谈话的地方。
在这可以看星星看月亮,对郁柳来说也是约会的好地方。
她所奢求的不是走走逛逛到处玩的那种约会,就像平时喜欢去安静的地方喝一杯酒一样,能够在这么满是美好回忆的地方二人独处也是极好的。
“怎么忽然想到要来这里啊?”郁柳紧贴着苏流光问道。
“带你赏月看萤火虫嘛。”苏流光简单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仰起头轻轻一笑,“好久没来啦,明明以前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呢。”
中洲有四处地方是他最为喜爱的。
一处是渊恒山,那里是他打拼下来并且得到师父认可的唯一的家,在这里有生活的日常和修行的刻苦,无论外出打拼有多么劳累,回来的时候他总能在这里得到疗愈。
一处是山海,经由郁柳认识的好去处,在那里他总能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人和妖族,初次意识到世界上存在着与人族相近的群体。
一处是乌沙门易和城分部的柜台,从第一次被师父领着去接取委托开始就频繁出现在那,也是初次结识郁柳的地方。
最后一处就是这里,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大概是这里的某个夏天晚上。
萤火虫们在夏日的晚风成群结队于皎洁的月光下舞蹈,那一闪一灭的亮光汇聚成了林间夜晚的星光,在这样的夜晚两只小手互相紧握着。
“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有这么个地方呢。”郁柳小声说。
有些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不是没了,就是被遗忘掉了,大多数时间苏流光都沉浸于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有立足之地,因此郁柳不能指责他什么。
不过小脾气还是得有的,这个男人经常神出鬼没不知道要做什么蠢事,动不动就问问这个问问那个。
现在还要去北洲找仙人教燕娥阵法,还举家外出的那种。
山海没了,渊恒山以后也空荡荡了,她还在柜台工作给人整一堆麻烦事,以后回家似乎只能躺着。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可能忘了呀。”
苏流光这时反倒想的是穿越前看的动漫,萤火虫的夜景很是唯美,不过那会儿他没有在现实见识过,总觉得不会真如想象中那么美好。
现在想来那都是错觉啊。
他坏心眼地用真气操控着那些萤火虫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式飞舞,越来越多的光在两人周身环绕。
“玩起来也感觉挺有意思的。”
他那会儿呆在和鸣期修为算不上久,倒也能操控这些萤火虫摆出各种图案,不过操作的不好容易把脆弱的虫子弄死。
毕竟这种寻常的虫类和妖虫区别很大的,一个控制不好直接全部熄灯。
“苏流光,可以说说为什么要到北洲去吗?”郁柳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问了,之前苏流光跟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得到了一个敷衍的回答,他说他要带燕娥去北洲拜师学艺。
“带燕娥去北洲拜师学艺。”苏流光极其熟练地说出了答案。
郁柳笑着紧盯对方。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路上顺便捞点东西,巧遇点机缘,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师妹们能尽快成长起来。”苏流光详细地补充了一下答案。
这个答案已经是接近他最真实的想法了,他想靠着雪梨找点好东西,再按照原著小说里主角前往北洲走过的路线再来一遍,把那一路上能搜刮的都搜刮干净,万一走这条路让她悟了呢。
蛇道那一次确实有点失败,按照主线剧情来看她这会儿经历了蛇道之旅后已经道生期了,作为一名成长型主角那自然是要继续修行下去的。
又不是日常文,老呆在没什么可以对线人的渊恒山自然没有任何意义,原定剧情走向是被海沫带到师门直接学习尘渊剑诀,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也就是各种女角色互动喜闻乐见的那啥,再提提过去暗示一下有悲伤滴过往,最后讲讲剑招讲讲修为划分。
总算发足了糖卖足了福利,主角有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积累,再偶然间作死入了蛇道。
在生死关头踏入道生期,配合牛逼的主角体质嘎嘎乱杀,再接着就是第一卷的结尾干死高桥修这名邪恶的家伙,算是第一次动手杀人,从此脱离小白甜一个。
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所谓的厚积薄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总不能非得主角吃点其他女主的豆腐什么的才能算有所累积吧?
按小说来讲他觉得主角积得够厚了,按现实来讲他不能确定,可能还是不够,只能慢慢等待她勃发的机会。
“你还记得以前对我说过的一些奇怪的话吗?”
郁柳决定趁着这次机会把最近的一些想法进行对照,她多次去回忆起花家出现在易和城的那些时候苏流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什么奇怪的话?”苏流光很是疑惑。
“小说,这两个字你很熟悉吧,你跟我解释说这就和那些说书的一样。”
“好像确实有。”
苏流光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了印象,那会儿他还一边沉浸在寻找主角一边苦逼打工,时常会吐槽点什么她们听不懂的东西。
“你那会儿总是开玩笑的说我长大以后会喜欢上一个姓花的女孩子,她是故事的主角,总有一天会把你狠狠地干碎,希望我能帮忙求情。”
“有吗?”苏流光哪记得自己对女孩子开过什么玩笑啊。
“我也不记得你当时是不是说的花朝雨,我只记得姓花,不过当时你故意扮鬼脸逗我笑的样子还挺不赖的。”
郁柳聊起小时候的事情时竟莫名觉得很开心。
那个时候纵使易和城内天魔乱舞,各个势力邪修与乌沙门的冲突不断,她依然从这样的环境之中寻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这也是她对家里人说选择呆在易和城的缘故。
“扮鬼脸我倒是记得。”
苏流光对于反复做过的这件事情很有印象,那个时候偶尔办事不顺会晚归一段时间,羊微月和千秋柔都容易被他的扮鬼脸给逗笑,这是一记改善气氛的妙招。
对郁柳干这种事情自然是因为他凭那穿越前加穿越后的榆木脑袋叠加起来依旧不能理解她生闷气的原因。
“我还记得你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在柜台问那个女人认不认识叫郁柳的,然后我们一见面你就说我果然很小只。”
“额,那个时候……你确实挺小只的。”
“现在呢?”郁柳抱着苏流光的胳膊询问。
苏流光一边感受着胳膊那传来的触感一边用最简单的话来评价。
“大。”
郁柳顿时白了他一眼。
“我倒是觉得你以前挺大的。”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苏流光心想。
“别想歪了,我是在说行为上,老觉得在你面前有种辈分比你小了很多的感觉,明明修为比我弱好多倍呢,还敢第一次见面就揪我脸跟我讲道理。”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苏流光苦笑。
他一个和鸣期的弟弟哪看得出心渡期以上修为的修真者啊,当年要是知道郁柳能一巴掌扇飞心渡期修真者,他早就忽悠这个小丫头帮忙干点大事情。
只可惜发现的时候郁柳已经年纪轻轻地被家里人安排去乌沙门那上班了,就他还在为了房租伙食生活费等等奔波劳命。
“现在想想很多都被你说中了,渊恒山会变成你们的家,还得到了海沫的认可,花朝雨真的有出现,也成了你的师妹,包括这个地方,你说这里是主角和我约会常来的。”
郁柳这时反而看向远处的月亮,没有云朵遮蔽它的光辉。
“那现在你算不算主角了。”
苏流光听得出来她是认真的,她将以前自己说过的玩笑话统统拼起来并将那些都当作真相,包括她是故事的女主之一这件事也认可了。
于是他也很认真地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郁柳。
“花朝雨还是主角,她第一次动手杀了人便是这故事已经走了三分之一,接下来是燕娥的故事,她会从东洲的燕家来到易和城找海沫,结果人没找到还被魔化,之后被海沫所杀,紧接着大师兄破防也魔化了。”
“等等,这中间少了很多东西,为什么燕娥魔化被杀了你就破防魔化了?”
“额,因为故事里燕娥和大师兄是一对。”
郁柳顿时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苏流光的身上,那眼神锐利如剑。
“好啊你,连燕娥都不放过了是吧?”
“那是大师兄关我苏流光什么事啊,而且我说的这个大师兄跟师父关系可算不上特别好。”苏流光感到非常无奈。
“所以你也会魔化是吗?”
“应该不会。”苏流光听她说话的时候表情一切正常也放心了,“总之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放宽心。”
“也就是说去北洲找仙人是为了避免燕娥变成魔种,可以这么理解对吧?”
“你相信自己就活在一个故事里吗?”苏流光不禁反问道。
他不是没有跟被人提起过,包括师父在内也是如此,他们都认为这是小孩子的幻想,即便想要相信他也拿不出证据,他曾经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辞去找主角获得机缘的地方,要么扑了个空,要么根本和想象的不一样。
师父能读心也不能读他心中想象的画面,简直无解。
小时候说出未来十几年才可能出现的事情可能吗?命数师也顶多看到自己的死期,根本算不出如此具体的东西,事到如今剧情的发展也逐步印证了他说的一些东西。
这也许会让师父和郁柳还有师妹她们开始怀疑起什么,然而当前存在的最大问题依旧是既定的故事结局走向,他可不敢拿燕娥的命来赌。
郁柳很强,让燕娥一直呆在她身边求保命?这是个方法,可万一又出现什么新的敌人呢?就跟平白无故出现花晴柳来替代那邪修一样。
那么海沫呢?根本不可能,师父甚至没有告知他带燕娥过来的理由。
收徒这自然是谎言,苏流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她看起来很后悔,临走时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也许她是自责带燕娥过来让更加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因此决定保持沉默不再干涉任何事情,不吭声也不提醒选择默默地离开。
这也是苏流光不敢跟她说太多的原因。
第二卷以他的身份来说师父就是敌人,他觉得这么想很不好,可无可奈何的正是这种情况,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不相信自己活在一个别人写的故事里。”
郁柳如预料之中确信了自己不相信这一点,但她很快又继续说下去。
“我顶多只能把你当作是命数师,你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那一位,所以能够看到更多,然而你跟命数师一样都不能详细说出自己看到的,于是不得不以小说故事这样蹩脚的方式来侧面形容你看到的那些还没发生的事实。”
这种听起来特别荒谬的对未来的描述让她很难不当成是一个玩笑一个故事,也就只有现在这种地步了她才能用自己能接受的方式去相信它的存在。
“不会把我当成是疯子吗?”苏流光问。
“安啦,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思维跳脱没事卖蠢的小笨蛋而已。”郁柳这时笑着说出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对了,我要是现在去把花朝雨杀了是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郁子?”苏流光把郁柳的爱称都说出来了,他有些傻眼,“你是在玩笑的对吧?”
“那我把海沫杀了。”
这个时候苏流光反倒放心了,他觉得郁柳只是忽然之间开了一个很冷的冷笑话,也许还有点小生气,觉得自己还是在用那一套故事糊弄她。
“好啦。”苏流光抓起她的手摩挲起来,“聊点开心的事情呗。”
“要是燕娥魔化了那我就把花朝雨杀了。”
“唉,郁子。”苏流光像是在哄小孩一样搂着她,“别老是杀杀杀的,那可都是自己人啊。”
“哼。”
苏流光瞧她那不满地哼了一声顿时贴着她的脸吻了一口。
“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我可比谁都贪生怕死。”
郁柳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这样亲近的攻势,苏流光瞅见她耳朵红起来就知道这个时候是害羞占据了高地,可他还是不了解对方。
“不管你了。”
反正你要真的有什么万一,就算是仙人我也会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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