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表现得很平静。
他是以这个身份来牢房的没错,因此被知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于是他点点头,说了声:“是。”
随即这人便拿出了一封薄薄的信,塞到他手中,一言不发了。
少年看了看那名被称为乔恩的狱卒,对方只是停下了脚步,看着少年,于是诺曼便当即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仔细看了一番上面内容……
“……”
诺曼把信一把抓得皱巴巴地,接着,再度端详起身边的几名狱卒时,眼中已满是敌意。
然而这一点似乎让之前引路的狱卒颇为疑惑,于是也拿起刀,似乎是要一边戒备一边询问发生了何事,却被那名传信者拦下了。
“亚特·诺斯,去完成你的工作吧,这就是把信给我的人所传递的。”
他依然以死者的身份称呼着诺曼,没有戳破。
思虑一番的年轻剑士选择了沉默,把刀缓缓放下,继续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乔恩身后,而那名老狱卒也只是微微皱起眉,没多说什么,他是在黑暗阴影中走惯了的人,自然知道有些东西不说便可当不存在。
他的经验始终保护着他性命。
等老狱卒把这名本来平平无奇的新加入者带到那名重要犯人的看守处时,这里似乎已经等候着许多人了,这一幕一点也不像是交接工作,倒更像是等待着人来探监。
熟悉这牢里每一名同事面貌的老狱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面前这些陌生人微微鞠躬,接着撂下人便离去。
诺曼一点点走到装备森严的守卫面前,他的足踏在被大石块铺展的地面上,鞋底与地面发出清脆声响,随即,手中的刀开始涌现出银色洋流,将昏暗的囚笼照亮。
他问:
“她就在这里面?”
“是。”
果不其然。
感到自己被彻头彻尾地威胁了的诺曼现在心情不太好,但也不是很好发作,因此少年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颇为凄冷的地牢中,这开口甚至引来了些白雾,像是某种龙族在吞云吐雾。
他压抑住自己杀机再开口:
“我可以直接跟她说话吗?”
面前,是许许多多看似普通的监中狱卒,他们打扮跟之前的狱卒没什么区别,只是头上头盔似乎更大些,于是更滑稽些,像是体大神小的蘑菇,一个个都戴着即便在阴影中也能发出些许绿意的长刀。
他们身上有浓重血腥,黏腻得恶心。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大人拜托您的事,只要您完成了,大人自有计划。”
可回应声音却是平静的,像是什么文质彬彬的人。
“计划?我怎么确认你们的信用?你们的大人甚至至今还未出现在我面前过,而我也无法确认我同伴真正的状况。”
“您不必讨价还价。”
即便诺曼不是伊泽德拉那般可以轻易看破魔力本质的人,也能感到面前众人与普通士兵或狱卒的截然不同。
伪装成普通看守的众人表情始终平静,面貌被掩藏在头盔厚重的阴影里,使其心绪难以辨别,诺曼知道自己不能、至少不能在这里强来,越是往下的牢房便越是严密,便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杀死这些人,也不一定能打开这牢房……而且,不可能不因为骚动。
他再度打开了那信封,眯起眼,想从这信封中窥探出那发信人的意图,但,恐怕在指定时间到达南门之前,他都得不到验证。
至少……
“我得见我的同伴一面。”
收起信封的少年,坚定地如此说,身上银色光芒更甚,而对方也立起了无数刀锋,以一种几乎非人般冰冷的目光盯着他。
一名看守者发声,声音像是被磨过的石头一样沙哑:
“这封信是您的同伴自己写的,您应该可以辨认笔迹。”
但诺曼只是坚持。
“我只相信亲眼所见。”
“……”
也许有些出乎诺曼意料都,这看守只是辩驳了一句,便缓缓挪开身躯,接着叫来一人开了牢房门。
诺曼冷着脸,注视这一幕,接着便看见这牢房的门被打开了——理所当然的里三层外三层,像是什么藏金库的宝藏,而非关押犯人的居所,里面的环境比起外面似乎要好些,不,或许以好来形容是有些局限了,应当说是要高级些。
还记得当时,哪怕是莫提法斯的地下,也曾经设立过古雷德的实验室,一个个都汇集着许多的精密技术,而如今,在古雷德境内,这些技术的分布只会因取用的方便而更加广泛。
里面依然是漆黑的——光线总是螚给人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和安稳,因此,监狱绝不会将此赋予给囚犯,若是给予,那便是烈火焚烧般的情况了,在这监牢中夜幕无处不在,而白昼则稀薄如迷雾。
除了漆黑以外,这里便是厚实的仪器、法阵、以及其他一切支撑着监牢越发坚固的结构,少年走过去想要迈步,于是便几乎是立刻踢打到了什么,被狱卒所制止。
“先生,您且小心些,我们这里每一处仪器都是联通着许多东西的……您若不想引发骚动,还请让我走前面些。”
说着这人提起灯,往前引路,透过这灯,诺曼可以确认这一面颇为宽阔的空间中竟硬是没有安吉拉的身影。
他们竟然以如此庞大空间为隔离,怪不得怎么久了,棘心竟是一次都没传信过来过,也许靠着老师朋友所赐予的魔法它可以钻出……只是如此一来,反而引起骚动,对情况根本没有一点帮助。
看来安吉拉的身份是彻底被发现了,普通的冒险团怎么可能有如此待遇。
“你引。”
对于敌人没什么好客气,他只是语调冰冷开口,那人也不多嚼舌地往前走了,在其身后,像是被灯中火焰燃出了一条小路般漏出狭隘一道空隙,诺曼也便一步一步地跟着踩下。
冷静。
他受到的这封信,内容肯定是经过那抓住安吉拉之人观看的,其信息完整度实在是是个未知,若是白衣祭司本人的话,或许通过棘心,他能有什么收获。
落下这样打算之际,也便是引路狱卒脚步停下之际。
那伪装成狱卒之人朝着一个东西敲敲打打,似乎在输入什么,接着便看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墙一下子出现了一道门,缓慢打开之后,便看见有更多面无表情的人站在里面,而最里面则是一间似乎颇为普通的牢房。
若是无意识来到这里,恐怕连自己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都不会知道吧。
“……祭司小姐,您在吗?”
少年依然保持着小心,把刀在前面当拐棍用,试探着一点点前进,最后把刀搭在那看似平常的铁墙上。
透过缝隙,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白衣祭司,之前在战场上还威风凛凛好似神明的白衣祭司,现在整个人像是枯萎的花朵一般,蜷缩在稻草中,合拢十字的双手、微微低垂的脖颈、还有轻轻弯曲的背——全都有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当感知到门开之际,她便淡然往外望了一下,随即在看见少年时发出轻轻一声笑语:
“您果然行动迅速,抱歉不辞而别,但毕竟我身份敏感,不可能何事都告诉朋友。”
她身上似乎已经缠了些绷带,涂抹了些药水……但依然没有立刻能治愈那些糟糕的伤痕,少年让人把这最后一道隔阂也打开后,思考了一下,企图激起自己之前听到这少女擅自行动时的怒气。
结果他说出来还是弱了些调子:
“……你这次实在是过分了。”
“是。”
这人半闭着眼,点头,毫无辩解之词,却没有丝毫悔改的样子。
诺曼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本来颇有兴师问罪想法的少年,只能像是看见一只路边快死的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举起双手,问:
“你受伤了,很严重。”
“这是审讯的伤痕,先生,它们不可能致命,因为致命的拷打是最差劲的拷打。”
“……你是被审讯了吗?是谁这么做的?”
诺曼倒是真的很佩服依然能用讲解般语气说着这些话的人,如果他们不是他的朋友就更好了。
他果然又生气起来了,为这人的擅作主张,但更多却是对着自己,尽管这更多他也不知道原因……无所谓,他反正也不可能对着一名伤员发泄怒气,这种自责的感觉正好让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便冷静下来。
在这里伤秋悲月是没有丝毫价值的。
“我暂时不能告诉您。”
“是守成卿吗?你要我做的事,是他的希望吧。”
“不,不是他,他只是与我们做了个交易罢了……对了,您的……”
“棘心。”
诺曼呼唤了一声,那本来蜷缩在白衣祭司怀中的小鸟便立刻有了动静,一团毛茸茸乱糟糟的小团子扑腾着便钻出轻笑少女的怀抱,一下飞起来,落到早已伸出手的诺曼手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诺曼端详着这夜莺,倒是没有任何伤口,松了一口气之余,他也面无表情地敲打了一下这小鸟,责怪到:
“我不是告诉你要保护好所有人吗,像她这种不乖的,你就把她打晕,拖回来。”
“先生,我怎么可能不去做这些呢,也许若只是单纯阻止战争我肯定不会在这……但我怎么可能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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