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并没有跟着大部队走。
“阁下,这是想要混入公国军队中进入城市吗……恐怕这是不太现实的,他们也不是傻子,到时候你没有对应的名牌绝对会被发现的。”
“嗯,不过还请不要紧张。”
见到他的那位小队长自然是尽可能挽留,不过诺曼并没有什么犹豫,这些阻碍对于他来说倒不是不可解决,现在战线封锁的情况下,城市之中不可能有新的来客,而死人的面容也并非不可替代。
经过这场战争和之前对汉斯冒险团的围剿,最近斯迪特城的戒严怕是又要升级了……再找其他机会进去,又说不得会花费多少功夫。
“擅长幻术的人,帮我一下,特别是,脑袋的部分麻烦帮我弄出来点伤口。”
“好哦,我就挑跟你体型差不多的死者了……嗯,头部受伤是吧,至于尸体我就烧掉了,扮演还是交给你自己咯?”
等那王国军队一点点散去之际,少年也便收起圣剑,面容平静地朝身旁一直隐身未发的白发少女请求,于是对方也轻轻笑了一下,并非放下手中的魔法师,而是直接用手捂住了一下诺曼的脸。
当那柔软触觉移开之际他有些茫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就是成功了吗?没有任何实感。
“回撤,各人调整队列……优先把伤者运回城中,三队留下打扫战场。”
尽管如此,此刻神情有些不定的拜勒已经下达了指令,朝着一名彩雾骑指挥了一下便一下扎入战场之中,诺曼看见他落到地上,随即把武器往身后一放,便一个个去查看伤员了。
古雷德公国在侵略时一向表现得颇为野蛮,如今这幅模样倒是展现出了些其他神色,少年不动声色地看着周边人跑来跑去,随即便被一个人一手搭在了肩上。
他虽然一个激灵,倒也控制住了没做出什么反应。
“亚特、你……居然还活着吗?”
一手搭在他肩上的人明显情绪激动,在猛吸了一口气把话说出来后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诺曼能感觉到对方一下把手指抓紧了,几乎要掐进他的盔甲里,于是少年一点点把对方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开……不暴露自己力气的前提下,随即便转身,便看见了一头有些发红的杂乱头发。
这是一个中年人,看起来有个四十岁了,身上的中甲塌陷了一半,一只眼睛被血糊上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重伤的神情。
倒是也知道死者不可能没有认识的人,于是,诺曼只是一如既往,以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朝向对方,然后眨眨眼,说:
“你是……谁?”
……
“嗯……结果很不乐观呢,脑袋这种部位跟身体可不一样,就是直接这么‘恢复如初’了,说不定比就这么坏着还糟糕来着。”
“……怎么会?医师大人,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兄弟!他可是他全家唯一的孩子了……”
“……请您冷静一点,我是医师,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这些为国服务的英雄能健康,但是,我也无法欺骗您,再说在战场上只是被摔到脑子失忆已经是很轻微的伤势了,总比丢了性命好。”
穿着白衣的医师把手边拿出的检查仪器放下去,把桌子恢复如初,然后招招手,往后面排着的长长队伍开口:
“下一个。”
诺曼有些尴尬地看着红发男子狠狠锤了一下桌子,随即拉住他的手,便朝着帐篷外走去。
那人看起来十分沮丧,明明自己身上也满是伤口,被包扎着,还在渗血,却一言不发地以颇大的力度拉着少年,像魔怔了一般朝着一个方向走。
这里是古雷德公国的医疗营地帐,是大战之后为伤员们治疗的地方,由白色的布匹临时搭建,现在已经人满为患。
许多医师排成一排,坐在巨大的帐篷中,身下,黑色的木椅有些粗糙地堆放着,面前则是宛如蜈蚣一般长长的排列伤员 一些严重的直接支撑不住当场倒地,便由着其他伤势较轻的士兵帮忙搀扶着,一些医师活动在队列间进行着抢救。
看起来,那蛇鸾骑兵的魔药也并不能真正完全治愈伤口……看起来甚至充当兴奋剂来忽略疼痛的程度更多吗?也是当然 若是真的什么伤势都能抢救回来,古雷德的军队怕是无战不胜了。
从某种意义上,诺曼也是造成这些惨剧的作者之一,总之,他看着那名因过度担忧而显得心神不宁的中年人,缓缓开口说了一声:
“那个……抱歉。”
“什、啊,没事、没事,军队里面的一般医师,可能水平有限……等一会儿我们去找找看克雷大人……或者莱斯特大人、实在不行我就带你去求拜勒大人,他们这么强,肯定能治好你的。”
中年人被他这一声道歉所惊醒,于是勉强露出一张笑脸,然后挥动着自己刚刚被包扎好的手开口:
“你这次战斗很英勇啊,闯到了最前面,杀了不少狗曰的王国士兵呢,军功我都帮你记着在,你看,我切的这些耳朵,一会儿你可以拿这个去领赏,大家一起分战利品哩!”
“……”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嗯。”
“这样啊……医师大人给你开的药,先吃一些吧,应该可以止疼。”
说着,那中年人便收起那几只血淋淋、残破不堪的耳朵,从怀中掏出之前医师递给他的药,直接向诺曼递出,少年看着那药,一言不发地将其塞入口中。
他刚才还真是说了多余的话……
不过,看样子自己要待在这城里,怕是得跟这个人打不短的交道了,既然作戏就做全套,抱着这样的心态,诺曼再度抬眼看向关切注视自己的那人,小声询问:
“那个……我想不起来很多事了,连我自己是谁,您是谁这种事都记不起来了……您看起来好像认识我、所以……”
“啊、对了,忘了说了。”
听到诺曼提问,那红发中年人也便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随即竖起一只大拇指指向少年说:
“你是亚特·诺克,是一名士兵,刚才在战场上的时候被那个该死的骑马的狗东西撞到了,所以现在负伤。”
说完这一节,他又把大拇指调转方向,朝向自己。
“而我,是你的小队长,凯斯·特里奇,你曾经有两个哥哥,都在我的小队,把你托付给了我,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照顾你。”
“那么……”
“……你的两个哥哥,都是国家的伟大英雄,我不会忘记他们的。”
凯斯又长长吸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一丝悲伤神情,但却是一闪而逝,接着露出一张咧出牙齿的笑脸,一把把诺曼往怀中一揽。
他似乎颇为兴奋地开口着:
“这还是你第一次正式上战场呢,就敢冲那么前面,真是了不得,今天晚上我要好好请你吃一顿,我已经向上面汇报了,你我现在这个伤势,可以回家修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回家养伤,重新熟悉一下环境,不要想太多了。”
“啊、不过,我现在连自己家在什么地方都忘了……所以……”
“嗯,没事,我知道的。”
诺曼小心翼翼地跟看起来颇为内疚的红发男子周旋着,同时把视线投向了帐篷的顶端,那里,伊泽德拉正把因为被吊起来太久脚都有些麻了的艾卡放到一边,自己则跟一只攀到高处的猫一样,蹲在帐篷尖那个小小的区域上。
魔法师少女显然是被限制动作太久了,因此整个人都处于麻了的状态,她深呼吸一下,把眼睛取下来擦了擦,然后又想要活动一下筋骨,但看着眼皮子底下那一堆堆敌人……艾卡还是放弃了这个稍微有点明显的动作。
“嗯……果然,时代变了,人还真是一点点在进步呢。”
“什么?”
“人类自相残杀的技术哦。”
面对伊泽德拉啧啧称奇的赞叹,艾卡颇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不擅长攀爬的魔法师小心翼翼地从帐篷的布料上以四肢爬行着,眺望向和那白发少女所张望同样的方向,以确认对方到底是对着什么场景做出的感慨。
那里是收敛尸体的地方……一具具尸体被运往这里,医师们把其和士兵身份对上后便统一收敛起来,方便之后家属或者其他熟人来认领,于是堆积得已然有些高了。
一些尸体还算完整,于是,光是看容貌或许也能认出其身份……还有一些则只能靠着随身的军牌进行辨认了。
就在魔法师少女把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几个士兵正好把一个箱子端了过来,沉默着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倒到白布上面。
“……”
艾卡反驳的话语彻底被咽了下去。
那是一堆被混杂在一起的血肉……被火焰烧焦,又被暴力挤压,于是成了扭曲的一大摊,值得庆幸也令人作呕的是,火焰将它彻底烤干了,于是并未像屠宰场的那些肉类一般,没有任何粘稠的质感,而像是被烤焦的灰、不,那就是被烧干的炭,断断续续地落在地上,一块比较完整的头部结构在落在地上的时候瞬间被摔碎了。
医师沉默不语地将手放上去,这不是一具尸体……从手的部分来看,这一摊东西至少是两名士兵,被火黏在了一起,再不可能彻底分清了,而他们只是神情平静地将一块残破不堪的军牌从尸体间掰出,便记录下什么,重新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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