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过得不算快却也不算慢,转眼便到了夜晚,根据两边的约定,明日便是诺曼一行人被“下放”到实验基地的时候了,但在这之前,自然也不能毫无准备。
“怎么样?”
“托您的福……我女儿已经睡下了,您是莫提法斯王国的人吧?真是……太感谢您了……”
但是,比起前往下方的准备,诺曼一行人倒是更加专注于解决上方出现的种种难题。
同居的人之中,有许多都是来自其他国家的居民,特别以魔物与亚人之国瑞维恩为主,其中很多人本身就是战争中被俘虏的奴隶,因此身上有着不少或轻或重的伤痕,加上之前恶劣待遇而恶化,于是,以安吉拉为主,诺曼一行人便在其中进行了一番救治。
在这里的亚人似乎普遍体质较差,因此即便放到下方工厂也无法榨出什么价值……其中,一名狼人青年似乎对于诺曼等人格外具有敌意。
“……你们明明是人类,确装模作样给我们疗伤,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无论安吉拉多么耐心地企图接近他,并以光元素魔法为其疗伤,所得到的都是如此冰冷而饱含厌恶的话语。
但祭司少女却丝毫不为此感到沮丧。
“我明白了,您具有非凡的警惕心呢,这是值得赞颂的品质。”
那身着白衣,浑身洋溢着神圣气质的棕发少女双手在胸前合拢,一如既往做出虔诚祈祷姿态,她的膝盖已经被磨得沾染上了一层土气,便是材质不凡,也因此而染上了肮脏。
这名狼人青年的左臂被剑给刺穿了,因此,原本擅长力量的种族也因此精神与实力大减,毛发灰败,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怨恨与警惕,他的牙齿也似乎断了一根,身上满是交错的伤痕,一只眼睛被刀疤所贯穿,失去了光泽。
这一定是一名出色的兽人战士,但是由于残疾,显然他已经不再具有之前的能力,甚至不如一般凡人。
即便如此,身为兽人的狼人,对于魔法师一族的仇恨也绝非其他种族所能比拟,现今这一仇视似乎有泛滥到人类本身的趋势……
“哼,就算你假装出一副假慈悲的样子,我也不会上当。”
他活动着自己迟钝僵固的左臂,露出轻蔑表情,那长长的尖鼻往上,吐出粗暴的气息,嘴角拉扯咧出剩下的獠牙。
我很理解您的怀疑,但是,还请设想一下,这里所有的种族中,兽人最多,而亚人其次,纯种人类最少,若是我别有用心,那也绝对不是害您性命……这样我只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亚人和兽人们、连带着魔族也会厌弃我,对于我这种祭司来说,这是非常致命的,再说您要是死去,那魔法师的试验品便少了一个,若是我因此而被提前做了什么实验,岂不是得不偿失?”
“小心。”
一如既往讲着利弊和道理的祭司,所迎来的却是狠狠一击爪击。
电光火石之间,这一击被白发银瞳的少年以手挡下,而那狼人见一击不成,显然还颇为不满,但看见祭司似乎有失落的神态,他便露出嘲笑。
“怎么了?假惺惺的圣人?你踏马不是挺慈悲的吗!老子告诉你,我才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软骨头,你说的一切话就是放屁!说得越响亮,就是越臭的屁!”
“……住口,我们并未欠过你什么。”
“去尼玛的,人类一丘之貉……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脑子里装了几坨东西吗?”
对方刺向诺曼臂甲的爪子一直未曾收回去,反而是越发用力,按理说,面前这名神情淡漠令人不爽的人类,拿脆弱瘦削的手臂下一秒便会被刺穿,狼人甚至已经开始想象那让人厌恶的腥臭了,但令他稍微有些惊讶的是,对方却只是握起拳头,稍微用力,自己的手便一点点被挡了回去。
切,连右手也受到影响了吗……狼人为此而心中更加焦躁,就在他要再度发动攻击时,却感到身体突然一软。
诺曼感到与自己抗衡力量忽然一松,便也收回力气,带着一丝敌意神色看向那突然瘫软、甚至浑身渗出冷汗的狼人,接着回头,向着露出淡漠神情的伊泽德拉轻轻点了点头,接着便走向被艾卡拉到一边护住的安吉拉身边去。
“没事吧?”
他问。
这已经不是一身尘埃的半精灵祭司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自从她来到这里,便一直在竭尽全力地救治许多病人,然而,尽管有一部分人对此感激涕零,更多人却反而表现出了怀疑和警惕。
多说非人种族比起人类更加心思单纯,但对于恶意这一点,无论是哪个种族,似乎都具有卓越的表达天赋。
“没事哦,不过,果然诺曼先生还是很厉害啊,居然比起一向以战斗力、敏捷著称的狼人反应快了这么多。”
丝毫不在意刚才的插曲,安吉拉拍拍身上的尘土,便又一次站了起来,这次却是一旁的魔法师少女不着痕迹地抓住了她。
艾卡轻轻叹着气。
“我知道你们龙神教会普遍都是一群喜欢做善事的好人啦……”
戴着巨大尖帽的魔法师少女声调十分细小,是他人所难以听见的程度,她就这样贴在对方耳边呢喃:
“但是,这样救一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当真可以吗?他们估计就算被你治好也不会感激你吧?”
“哎呀。”
白衣祭司露出稍微有些意外的神情,一边微笑着握住向她探过头来的艾卡的手,一边歪着头说着:
“并非只是如此哦,艾卡小姐,这里面现在好像在感谢我的人中,也有许多觉得自己是为了被救治而不得不埋下头,许多心生怨愤的人呢。”
“嘶……你这么明白你怎么……”
“但是,感激……吗?但是,我并非是为了感激而做这些事的,这只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与本能,我何必去取悦他人呢?”
一边发出颇为现实主义且悲观的点评,安吉拉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少女一般,依然企图继续上前,轻轻笑着被一脸无奈的艾卡拦住。
于是,她耐心地露出如慈母般表情,低垂着一双湖心般湛蓝眼眸开口:
“所以,不可以阻止我哦,毕竟我这一行为很难给其他人添麻烦?再说,我可不记得艾卡小姐是这么冷漠的大人呢。”
“嗯,你说得对。”
“所以?”
“但是,我对于好心没好报也很不爽。”
得到对方这一番颇为“不知悔改”的答复之后,戴着巨大巫师帽的黑发少女从鼻腔中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随即又缓慢地睁开一只,随即露出带有一丝狡黠的笑,露出自己手中隐藏之物。
她像是把小礼物藏在自己衣袖里的恶作剧家一样,把五指缓缓抬起,于是,一道小小的法阵便浮现在了她的手心。
“把手掌心摊开。”
艾卡强行把安吉拉之前牵住自己的手摊平,然后,小心又细致地将两人掌心对准,然后轻轻一压,那泛着紫色光泽都法阵便被压在了对方的手上。
白衣祭司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小礼物。
“我是没法管那些犟嘴的人啦,但是,阳奉阴违的伪君子什么的,这个可以给他们点教训哦。”
稍微有些得意地露出笑容,艾卡又松开一只脚,下方地板上也被画出的一道白色法阵也散发出温和光泽。
“如果那些犟嘴的家伙死了,你恐怕也会不舒服?这个,可以让它们得到最基础的治疗哦,但是像救其他人一样竭尽全力是不可能的啦,毕竟这个法阵能传输的魔力就这么小,而且是公平输出的哦。”
“……感谢。”
“嗯,有了这个,你就别一个个去找他们了吧?”
并非是阻拦对方救助他人,而是改变了方式,这便是魔法师少女所做出的选择。
对于求名者来说,这不单不是什么好改动,甚至于更加使救助者所能得到的直观感激变少了,但是,对于安吉拉这种只是潜心于医治他人者,这种方式显然能比她自行释放出魔力更加能令其他人接受。
反正艾卡像做的也只是让安吉拉好受一点,那些狼心狗肺者的惩罚自然有其他人做……比起一味想着报复其中不快,还不如帮助自己想要帮助的人呢。
“但是,这样果然还是让人不太开心啊。”
以几乎没有情绪的平铺语调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站在一旁,观看了全程的诺曼,他那面无表情的脸现在稍微低着,看向地板。
“见识过许多东西的人,为什么做好事者需要面临没有回报的结果呢?这样以来,还有什么人会去当好人呢?”
“嗯,这样并不是好现象哦。”
伊泽德拉点点头,那金黄的眼瞳扫过了神色各异的奴隶们,其中,纯粹的感激之情实在是稀少得可怜。
于是,她浅浅笑着,吐出一口只有自己能感受到深切失望之情的叹息,以及一些细小的火焰:
“但是,这种事之后还会遇到哦,而且还不少呢。”
“这样的话,冷漠是不是才是好事呢?我听说,有一些人把这样叫做成长了来着……”
“这样的话就跟全输就是不会输一样,是混淆概念啦,至少……我是比较喜欢知晓一切之后还依然坚定的人哦。”
“哦。”
诺曼点点头,那银白的瞳孔中,光影交替。
又将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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