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若是浔州夏家后裔也是魔教探子,那魔教早就掌控整个武林,说不得这个魔子也要改成圣字了。”
“师父知晓我之身世?”
墨许山道:“我要做的是何等大事,岂会让不明底细之人参与进来?安心,你我师徒四人,都不是魔教之人。”
“那我便放心了。”夏稚拱手一礼,“我先去医馆,晚时再去家里。”
“嗯,去吧。”
石门关闭,墨许山启动机关将剑藏入地下,地下有一处空间,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剑器,铁条样的神剑在其中毫不起眼。
接着他又从暗室中取出数把形态各异的剑器,精心摆在桌上。做完这一切,扫了一眼石室,确认无有遗漏才转身离开。
走在道上,他忽地一笑:“这小子,还知道试探我,真是心思缜密,嗯,我收徒的眼光真好,这等大事交托于他果然没错。”
夏稚家门前的街上,有一家医院,这家店没有名字,只是在门口立了一个幌子,上写一个大大的医字。
换过一身衣服,夏稚走进店里。
“舒大夫。”他熟稔地朝店主人打了个招呼。
着一身青衣,坐在柜台里发呆的舒清清,朝他回以一个笑容:“来啦。”
“嗯,老样子。”
舒清清起身撩开内屋的帘子,指着里面的一张床道:“趴上去。”
“好。”
夏稚干脆利落地脱了鞋子,又把外衣脱了露出流线型精悍的肌肉,赤着上身趴在床上。
舒清清拉上帘子,从医包里拿出一排银针。
她轻吐一声,双手缓缓按在夏稚后背。
夏稚顿感后背掌上传来一股温热,接着这股热气流窜肌肉肤里,随着女子或轻或重,或疾或徐的拍打揉搓动作,在身体间揉开,一天的疲倦,肌肉的酸痛,经脉的隐痛,就这样减轻着消失着。
就这样趴在床上,嗅着清新安心的淡香,夏稚卸去一天的辛劳,浅浅睡着了。
熏香渺渺,几枝细蕊插在素净的瓷瓶里,吐出静谧的芬芳。
“几时了?”
床上人忽地问道。
舒清清看了眼铜漏。
“到戌时了。”
“天黑了啊。”
夏稚睁开眼,指着后背十来支银针:“烦劳舒大夫取下,我还有要事。”
“好。”
舒清清过来,白皙手指麻利地将银针一一取下。
“用了针,晚上不可饮酒,不可动气,更不能动武,要到明天才没事。”
夏稚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舒大夫真是妙手,每次你为我行过一次针,我总会舒服很多,如同卸去了沉重的包袱,身体也轻快多了。”
“你要不是勤奋到玩命,你的这些病痛早就痊愈了。”舒清清坐回到椅子,枕着头看他,“你都已经是内门弟子了,也算是爬到头了。等熬资历熬上长老,门派里谁不给你三分面子。一眼看到尾的人生,又何必这么努力呢。”
“哈,江湖风雨甚大,要有伞遮身啊。”
夏稚穿好衣服,又对镜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将簪子仔细绾好。
“舒大夫,我在柜上还有多少银子?”
舒清清也不看账册,直接报出一个数字:“尚有三两五钱。”
夏稚点点头,行至门口,回头道:“舒大夫,你们这还招人吗?”
“招。”舒清清看着门口的人道,“不过没工钱。”
“我每天黄昏会来打工。”
夏稚走出门外:“记得多教些医术,舒老板。”
方韶灵走上一级台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眯起眼睛问:“此人是谁?”
“我的伙计。”舒清清说。
“伙计?”方韶灵微微摇头,“他可不像是个伙计,倒像极了剑客。”
……
夏稚来得晚了些。
墨许山已经和叶净,喝了足足一坛酒了。
出乎意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名高僧的叶净,竟然是个酒鬼。
“我师向来好酒,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友更是酒性大发,让夏师兄见笑了。”
门口,月亮正圆,温柔的月光洒在青年身上,让他多了三分佛性,三分超尘。
室内,两位师兄陪着师父和老和尚喝酒,几人喝得尽兴,都脱了外衣,划拳吆五喝六,兴致极浓。
“觉生师兄不喝酒吗?”
“我向来滴酒不沾,且我师将死,心中戚戚,饮食无味。”
“我亦不饮酒。”
看着彼此,两人不由一分惺惺相惜。
“不妨走走,看看这处风光。”
“请夏师兄领路。”
九月,满树桂花,处处金黄。
行在桂花树下,闻着桂花香气,不由心旷神怡。
“觉生师兄不饮酒,可是要守佛门戒律?”
觉生轻轻抬开一枝桂花:“寺里僧人持戒不食荤腥,武僧因为练武之故,却是无碍。实因喝酒伤情伤身,沉溺者大多醉生梦死,借此逃避遁世罢了。”
“师兄定是坚毅不拔之人。”
觉生不答,只是问道:“夏师兄为何不饮?”
夏稚道:“剑客,除剑冷外,更需心冷,酒易乱性,是以学剑者不取也。”
“夏师兄原是冷情之人。”
“冷情非是无情,只是情深不负,不负深情。”
觉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江湖上把砺剑派列为第一大派,今日见了夏师兄,果然是人杰辈出,更胜闻名。”
“山中藏龙卧虎,觉生师兄多见了几人后,就知道夏某不过尔尔。”
“那我可要多见上一见。”
脚步随意,闲聊间已是来到一处小池旁。
池中遍植塘荷,这时却有些过了时节,多是残花败叶,只有寥寥几朵开得迟了,这时正绽出花瓣。
“荷花最为圣洁,出污秽而不染,正是天意,此时节尚有几朵开得正好,小僧以此借花献佛。”
觉生僧袍一挥,宽大的衣袖盈满,朝池中一朵荷花轻轻招手。
那荷花竟真收他召唤,滴溜溜旋断根茎,轻飘飘浮在空中,眨眼间已落在他掌心。
和尚掌托无暇莲花,嘴角微翘,满面祥和,低垂双眸,月光照在他身上。
半面慈悲,半面阴沉。
“师兄是客,怎可让客奉礼,夏某也有一花奉送。”
夏稚双指并剑,拈起一滴水珠,朝远处一点,隐约间一道水痕划过。
一朵荷花忽地断开根茎,落在水中。
一指沉在水中,水波荡开一圈涟漪,荡着莲花悠悠送来。
弯腰捡起莲花,夏稚敛目,看着面前青年。
面前之人,莲花在手,轻柔的花瓣像也成了一道道剑锋,流转着剑气。
月光披在身上,好似也化成了剑的锋芒。
“今日得见夏师兄,此行不虚。”
“今天结识觉生师兄,亦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觉生微笑,将手中莲花信手抛在池中。
夏稚弯下腰,轻轻将手中莲花漂流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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