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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邵阳与沐年

第五章 邵阳与沐年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要去姑姑家住,这边走之前总得打理一下,姑侄俩出门之后去就近餐馆吃了饭,姑父也已经到了。

叶邵阳全程没吃多少,胃口比平时要小许多,姑父看他这样子,随后从老婆口中了解了一些,和姑姑的反应不同,姑父还是很平静的,在他看来这种事情经历一下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一帆风顺的人终究是少数,他年轻那会儿不还碰过好几次南墙么,不过这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当着老婆的面,有些话也不好说出来。

离开唐城的时候,叶邵阳从车窗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即便隔着挺远的距离也能第一时间认出来的人,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个高个青年。

叶邵阳感觉心口一阵闷堵,是关悦,另一个人又是谁,之前都没有见过,她有男朋友了?

远处的两人在快乐的交谈着,那个青年还在关悦的脑袋上揉了揉,关悦像是有些懊恼的把那只手给拽开了,表情却挺可爱,那是叶邵阳从来没看到过的神情。

关悦的视线突兀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刚好就和坐在后排的叶邵阳碰到了一起,只不过她大概是看不清的,毕竟一个是有意,一个是无意。

叶邵阳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升起了车窗,头又开始疼了,还有点晕……

“小阳?”

“嗯…”

叶邵阳无精打采的应了声,姑姑回过头来,“你在车上坐一会儿,我跟你姑父去买点东西!”

“好”

车停了下来,距离看到关悦的地方比之前要近许多,只是关悦已经不在了,叶邵阳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开始四处寻找,最后在红绿灯口看到了那边的两个人,或许是心中强烈涌出的念想,叶邵阳下了车,站在车门边看着那个方向,关悦还在和身边的青年说着话,视线之余注意到了这边,似乎是认出了叶邵阳,她稍稍愣了下,随后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去哪儿?”

“看到同学了,等会儿啊!”

关悦来到了叶邵阳面前,只是一天没见,今天的叶邵阳看起来明显状态很差,关悦知道这多半和自己拒绝了他有关,心中多少感觉到歉意,“中午聚餐你怎么没来?”

“我……”

叶邵阳看着她,也许是知道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这一次目光不躲不闪,“我身体不舒服,就没过去。”

“你…希望你早点走出来…我们也可以做朋友的!”关悦说道。

“嗯,谢谢!”叶邵阳点了点头,视线却落在关悦身后的那个青年身上,此时那个青年也走了过来,“悦悦”

“他……”

当着人家的面问出口未免唐突,叶邵阳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询问对方的身份,然而那个青年在看到他之后却眉头微皱,只是也没说什么,稍稍点了点头表示见过。

“有机会再见,要开心点哦!”

关悦没再停留,同身边的青年一起离开,叶邵阳怅然若失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这算是见过了,也好!

头还是晕…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经常这样……我就这么脆弱不堪么?

叶邵阳捂了捂额头,再度坐进车内,今天的温度要比前几天高一些,车里边有些闷热,叶邵阳不知不觉的又靠在车座上睡了过去,模糊间耳边听到开车门的声音,还有东西放在自己身边座位上的声响。

“小阳?”

“没睡好吧,就让他睡会儿!”

“等会儿,我去后排!”

“怎么了?”

“昨天晚上发烧,他同学带着去医院挂了瓶水,看着是退了些……嘶,怎么这么烫!”

“我看看!”

姑父下车来到后排,拿手捂了捂,“不行,先去一趟医院!”

“这……”

市医院,和昨天苏河就近送过去的街道医院并不是同一家,医生给叶邵阳做了检查,又询问了一些问题,末了决定先把烧退了,再进行一番检查。

“哎……”

“别担心,应该没事儿,回去把隔壁那屋腾出来,小阳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我们还是要多照看些。”姑父说道。

“只能这样,就是这孩子性子倔,之前让他过去死活不答应!”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高烧暂时退了,叶邵阳的精神状态却不见好转,连着两天发烧,确实难有好的状态,夫妇俩也耐心等着,姑姑给家里的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隔壁屋的地方给整理一番,说他弟弟要过去住,姑姑的儿子是没什么意见的,对于叶邵阳过去还挺高兴。

现今的医院,一旦进去了,一套检查下来较为繁琐,但是机器检测出来的比口头诊断要准确许多,毕竟把个脉就能看出三四五六的靠谱老中医并不会发生在西医身上,而且那样的人也着实少得可怜。

检查报告一出来,医生看完之后却是眉头紧锁起来,连带着夫妇俩心里都开始不安了,怎么了?是有问题?

半个小时后

“白血病??”

“怎么可能??”

当医生严肃的告知叶邵阳极有可能患有白血病的时候,夫妇俩都难以相信,姑姑甚至险些晕倒过去,这是她弟弟唯一的儿子啊,自小就没了爸妈,现在却诊断出来得了白血病??

医院的检测报告是极少概率会出错的,而检测单上的结果无疑证实了医生所说的话,只是夫妇俩真的难以接受,明明只是发烧,烧退了就好了啊,这怎么就成白血病了?而且…侄子说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啊!

病症早发现早治疗,可是叶邵阳的情况并不乐观,直到此时查出来,夫妇俩才通过医生的询问得知,叶邵阳的一些症状在这之前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只是这一次特别严重,加之他心灵上受到挫折,身体状况也受到了波及。

“要说么?”

姑姑的眼眶是红的,颤抖着询问丈夫的意思,这个结果还没有告诉叶邵阳,她怕说了之后侄子承受不住这份打击。

姑父眉宇紧锁,他已经在思考治疗的问题,家里的条件只能说是勉强凑合,侄子这个情况,总不能不治疗,毕竟这是老婆那边唯一一个在世的亲人了。

“瞒不了,回去治疗吧!”

……

叶邵阳很恍惚,在他感觉中,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绝症的字眼,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设想中,他还是一个少年。

可现在,姑姑和姑父告诉他,自己得了白血病,而且情况并不乐观,叶邵阳不傻,虽然姑姑说着鼓励的话,但从他们俩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一定是不好的。

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呢?治疗白血病,一定要花费很多钱吧,自己还是拖累了姑姑。

叶邵阳想活,但是他不想成为那个累赘,姑姑已经说把家里的那套房子卖掉了,那不值什么钱,但能暂时解决一些问题,家中确实难拿出多少钱,姑父说是会想办法的……

叶邵阳不想要这样……

“就这样吧,反正…没人真的在乎我的,除了姑姑一家,我不能连累他们……”

……

叶邵阳不见了,当姑姑神色憔悴的回到家,准备和侄子说治疗的事情时,她发现侄子走了,床头摆放着一张白纸,姑姑看到了上面的字迹。

夫妇俩第一时间出门寻找,然而很少有人看到叶邵阳的踪迹,他似乎有意避开了人,夫妇俩选择了报警,姑父还驱车回了宣城,同时让老婆联系侄子的同学以及班上的老师,让知道叶邵阳的人都留意。

叶邵阳没有回宣城,家中的房门紧闭,他甚至连钥匙都没有拿,就放在白纸的上面。

“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会不见的!他到底去了哪里!!”

姑姑已经一天没合眼了,心里既是焦急又感心痛,想到纸上写的那些字,自己这个侄子宁可自己活不下去,也不想成为她们家的拖累,明明可以治的啊!

手机也没有带,联系不上人,报警之后也有一批警力共同找人,摄像头倒是拍下一些踪迹,但是查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天,而且叶邵阳是有意在躲避的,这无异于增大了找到人的难度。

叶邵阳从未想过自己看过的那些电影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用来做一件蠢事时的参照,避开人群,避开监控,换掉醒目的装束,甚至用剪刀胡乱剪短了自己的头发,特意的躲藏下,不知不觉就已经离开了城市,在漆黑的夜色下行走在偏僻的街道上。

身体的状态很差,也许这样子连一个礼拜都坚持不过去吧,叶邵阳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自己想要远离,想要逃避。

三十公里,六十公里,一百公里,口袋里的几张纸币让他得以填饱肚子,谁会去特意的关注一个少年人呢。

叶邵阳来到了一处石桥,天正在下雨,他躲到了石桥下面,身体很疲惫,长时间的行走已经让他很困乏了,好在天不冷,即使靠在桥墩旁也是能睡的……

天晴了,叶邵阳来到了街上,这是一个城郊的小镇,看边上的地标牌,原来已经到了唐城,已经走这么远了啊……

身上的着装还不至于像个乞丐,但和干净整洁相差甚远,叶邵阳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摊子,这种在小镇上才会看到的摊位。

他给自己买了一件短袖,去了就近的理发店,剪短了头发,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觉得格外的陌生,多久没有留过这么短的头发了呢?确实要精神许多。

耳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叶邵阳回过头,视线中一位妇女带着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似乎是一个看起来呆呆的姑娘,戴着眼镜,头发毛毛糙糙的,似乎是注意到叶邵阳在看她,这个姑娘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为什么觉得……好熟悉?

这位姑娘看起来面色很差,那位妇女在她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转身出去了,走之前看了一眼叶邵阳,愣了一下,却还是调头走远了。

理发师正在给叶邵阳做着最后的修剪,看了看镜中的少年,又看向身边坐在理发椅上的那个姑娘,“你们俩…是兄妹?”

“……”

那姑娘先前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听到这话也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叶邵阳身上,原本黯淡的眼眸中浮现些许神采与好奇,却没有开口。

“你好…”

“…你…你好”

姑娘的声音太轻了,轻的叶邵阳都快听不清,似乎挺怕生的。

“我叫叶邵阳”

叶邵阳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开口做了自我介绍,也许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是她是女生啊。

那姑娘张了张嘴,依然有些怕生的模样,

“…我…我叫沐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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