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陪陪他吧。”舟图思索半晌，突然对着监视者说道。
监视者跟他对视两秒，然后反应过来舟图是在跟自己说话，“跟我说干嘛？”
“钥匙啊，我没钥匙进不去啊。”舟图摊开手。
“我也没有。”监视者下意识道。
“你去找牢头要呗。”周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两步路，我俩就在这等着，跑不了。”
监视者挠挠头，竟然乖巧的就去了。
舟图也有些惊讶，“他这么听你话？”
“这有监控。”周绘抬手指指头顶，“而且收音效果还挺好。”
“来来。”舟图拉着周绘蹲下，然后低下头挤在一起，用气音道：“随便说点什么，假装讨论了什么要紧事。”
周绘立刻入戏，虽然不知道舟图想干嘛，但是还是小声跟舟图说起了绕口令，附带一些微小的肢体语言，就这样一直等到了监视者和牢头回来。
“有什么别的事要交代吗？”周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伪装。
“没啥，我本来也只想见一下舟赫而已。”舟图只是在做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铺垫，吸引某些人来见他。
“可是……”周绘像是刚要表达为难之情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两人回来一样刹住嘴，马上拉着舟图站起来，没事人一样说道：“回来了啊，开门吧。”
监视者很想说他也是要面子的，但是周绘却不是他惹得起的，因为周绘在舟赫那里真的可以说是备受宠爱，以至于全团上下对此产生无限猜想，甚至有人说他是舟赫的床伴，每天陪着精壮老头上下翻飞才有的如今地位。
周绘对此付诸一笑，然后把那个人四肢剁了扔去喂狗，如此团里再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了，大家只敢在心里想想。
舟图如愿以偿的跟孔错被关到了一起，周绘则是回去跟舟赫报告，还要受舟图之托去打探安弈返回的时间，再带着两人份的晚饭回来找舟图报告。
舟图摸了摸孔错冒着虚汗的脑袋，倒也不急把他叫醒，只是在水龙头那沾了点水给他擦擦脸，然后拿出周绘给自己偷回来的手机看了起来。
做了一些多余的动作，表示自己似乎有点秘密在身上，或者有什么指令就算暴露也要回馈，舟图看了一会sb市的新闻，跟谢云牧发了个‘慢慢来’的卡通表情包，然后手动格式化，拿着手机往金属水龙头上一顿抡，可怜的手机碎的满地都是，舟图只好趴在地上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那两张电话卡，掰碎了咽下去，又灌了几口自来水顺顺气。
孔错在手机与水龙头接触的时候就被惊醒了，只觉得耳边一阵刺耳的回响，脑袋也跟着嗡嗡的响了起来，脸很烫眼睛好像也肿了…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不妙之处了。
自己现在正躺在什么地方，但是触觉还有些麻木，感觉不出是软是硬，就假设是在地上，在这之前呢？之前是在车上，舟图晕倒了，然后自己在求救…然后被拉到了审讯室一样的地方…还没完吗？
孔错的脑袋更疼了，但还是努力挤挤眼睛，试图挤出点眼泪好让眼睛能睁开看看这是哪。
舟图不再管地上的碎片，随意的踢了两下就坐到孔错床边，歪着身体去看他正在蠕动的五官，“在做噩梦吗？”
孔错的脸部运动停下了一秒，发出一声含着疑惑的‘嗯？’
舟图沉下声音，一本正经道：“再不说可就不是打一针的事了。”
“屁。”孔错的嗓子摩擦出一个发音，又干咽了好几下才说出下一句话，“那玩意是口服的。”
舟图瞬间被戳中笑点，坐在那自己傻乐了半天，孔错眯着眼睛看到他跟个智障儿童一样，没力气埋汰他，准备趁着这个似乎安全的时机休息一会，顺便回忆一下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虽然孔错在舟图这种人眼里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他毕竟是二层的特聘，几个月前本来就是打算干完一票回二层当正式员工吃白饭的心思，却顺着谢云牧的安排跟着舟图跑了，那时候谢云牧还不是阿比斯的人呢，自己也没必要听他的，所以当时是为什么没回二层来着？
这时候回忆几个月前的愚蠢心理活动和二层对他放任自流的奇怪态度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孔错在精神上晃了晃脑袋，继续想刚才失忆期间的事情。
那些人看起来挺赶时间，孔错被绑在椅子上时还在不停的做心里建设，盘算着大概坚持几分钟之后才好如实交代，然后就被掐着下巴灌了一杯石灰水味道的液体。
在那之后，他看到了父亲盘膝坐在浴缸里织毛衣，舟图侃侃而谈的讲解高数题，安雅拿着园丁剪剪断收音机天线等不可名状的场景，耳中反复回响着动画片的洗脑主题曲，整个人一直处于失重和浮空之间来回切换的状态。
“呕！”想着想着突然泛上来一阵恶心，孔错忍不住咳了几下，倒是把眼睛给咳开了，这才看清楚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面朝着墙，眼前正好爬过一只带翅膀的蚂蚁。
“这哪？”孔错问道。
“我家。”舟图高度概括。
“那这？”孔错继续。
“监狱。”舟图看过来，伸手揪住蚂蚁的翅膀，“管饭。”
“那你？”孔错想知道他怎么好端端坐在这，投敌了？
“简单来说，这儿的老大是我爸，但是他跟氯苯关系不好，而我一直在氯苯手下办事，他觉得不爽所以把我抓回来了，但是因为我跟他的心腹关系好，所以走后门过来看看你。”舟图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孔错对舟图与这些陌生人的爱恨纠葛不感兴趣，一席话下来感觉自己只听到了‘但是但是和关系不好关系好’，完全没有自己想要知道的重点，比如……
“那我？”没什么比如的，舟图除了在报告的时候总是会啰啰嗦嗦说不清楚话，孔错想到这个，还是主动退一步，让他给个指令就好，要是舟图能说‘我是来放你出去的’就更好了。
舟图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监控，语重心长的说道：“做好你该做的。”
两人之前约定过的一系列暗语中还真的有这句，意思是，按照最低限度的情报透露量来控制，以及维持原本的态度，孔错砸吧了一下嘴，感觉挺不了多久，“万一我搞砸了呢？”
“有我呢。”这三个字舟图说的信心满满，让孔错产生了这人很靠谱的错觉，“等我回来接你。”
“我休息一下。”孔错说罢缓慢的换了个姿势，一个外衣叠成的枕头突然塞到了他脑袋底下，舟图弯腰在鞋子边缘摸索了一下，又站起来道：“我先走了。”
舟图出了门马上去找了牢头，让他去给孔错锁门，主动的就像是他怕孔错趁机跑了一样，牢头心里想着自己把你俩锁一起之后也没给你留下钥匙，你不也出来了，锁门有个屁用。
舟图一走出监狱大门，就看到自己的监视者靠着牢墙玩手机，见他出来马上投来了幽怨的目光，舟图见状腼腆的笑了笑，问道：“接下来该去哪好呢？”
没等监视者想好如何回答，舟图抬脚就往前走，“去见见舟赫那哔——哔——的玩意吧。”
监视者被他的言语吓得魂飞魄散，跟在舟图后面犹豫着要不要把原句报告上去，又快走两步拦在他面前，“舟赫大人吩咐过不见你。”
“我要听他亲口说嘛。”舟图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不……”
还没等话出口，舟图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顺势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在惨叫声中双手合十道了个歉，在众人赶来前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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