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蛊人少女看起来生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还残留着那个年纪的天真和美好,那娇嫩的肌肤保存得甚是完好,除了灰白得诡异之外,看起来就像是精雕细琢的人偶。她身上的衣袍破破烂烂,从那残**还能看到少女美好的身躯,其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这对于蛊人来说很是不可思议。
陆菲嫣绝不相信那些终日与毒虫相伴的家伙会对少女产生怜悯之心,而这个蛊人少女显然有她的独特之处,若非如此,陆菲嫣绝不会本能地对一个蛊人产生恐惧。
这种恐惧,只有在直面强敌之时才会从意识的深处爆发出来。
陆菲嫣的视线落在蛊人少女如嫩藕的右臂,那纤弱柔软的小手倒拖着一把超过一米五的沉重砍刀,刀身锈迹斑斑,刀刃上更有许多细小缺口,也不知道这把刀经历了多少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才可能留下这种残破的痕迹。
“呵,残宴,舍得把你的宝贝带出来了?”毒蛾阴恻恻地笑道。
雾中一个声音应道:“毒蛾,你要是敢留一分力,弄坏我的宝贝是小事,让那位不高兴,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死!”
提到那个人,就连毒蛾那张丑恶的脸也浮现几分惊惧之意。
就在这两人各怀鬼胎之时,蛊人少女的前方,一道凛然卓绝的身影踏空而出,刹那爆发的刀光艳红如落霞,将少女那张灰白的脸庞映得发红!
面对强敌,陆菲嫣没有退缩,反而第一时间选择了猛攻!
那蛊人少女螓首微抬,浑浊的眼珠没有映出任何物事,那柄残破的大砍刀却精准地迎上陆菲嫣的长刀。
霎那间,两人在半空中对拼了七刀,陆菲嫣在那锈迹斑斑的大砍刀上留下七道痕迹,却被蛊人少女一刀击退,落在两丈开外,虎口开裂渗血。
陆菲嫣心中骇异,这蛊人少女的迅捷反应完全不像是死人能够做得到,而其瞬间爆发的力量更是堪比军中洞玄境后期的武道高手,连陆菲嫣在刚才的对拼中也吃了暗亏。
陆菲嫣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毒蛾身上的那些飞虫便纷纷袭来,而那蛊人少女亦如影随形,贴着地面,倒拖着砍刀迅速逼近!
冷秋的道剑来得非常及时,直指那蛊人少女的小腹,逼得对方不得不挥动砍刀将其击飞,而陆菲嫣在击落那些毒虫后便抓紧时间完成调息,忽然听到冷秋的传音入密:“陆姑娘,别冲太前面了!”
陆菲嫣闻言扫了眼周围,视线所及之处皆是衣衫破败的蛊人,虽然无法对她造成威胁,但在与毒蛾和蛊人少女对敌之时,一点小小的麻烦就可能变成致命的失误。
冷秋说完那番话,三个蛊人就砸破客栈紧锁的门窗跳了进来,紧随而来的还有诸如毒蛇跳虫之类的毒物,将那掌柜和帮工们吓得哇哇乱叫。
冷秋并指将道剑召回,面对那些发了疯一样冲过来的蛊人,她手持道剑施展星穹剑法,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雅的斩痕,将两个蛊人削成人棍。
“女仙救命啊,女仙!”
掌柜等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只见几条斑斓毒蛇绕过冷秋,快速向他们游过去。冷秋回身射出几道灵力,将那几条毒蛇击晕,忽然听得一声尖厉的呼啸声,一道黑影如利箭般向她射来!
冷秋匆忙中横剑一挡,那黑影叮的一声撞上剑身,竟迸发出金属剧烈撞击才会产生的火花,将猝不及防的冷秋手上的道剑击飞!
那些毒虫和蛊人见冷秋手无寸铁,纷纷发了狠似的围了上去,却只见冷秋深吸一口气,右脚微微抬起,随即往地面重重一跺,一道气浪骤然自冷秋足底爆发,方圆一丈内的蛊人毒物被一道神秘力量震上半空!
紧接着,冷秋沉喝一声,往毒物密集处推出一掌,强劲的涡旋气浪瞬间绞碎身处其中的毒蛇毒虫!
“好霸道的掌法!”
云清瑶感知到楼下冷秋那一掌的威力,忍不住发出如斯赞叹。她曾听父亲说过,冷秋拜入师门之时便拥有不俗的实力,只不过因为冷秋常年在库房的二层楼抄录书籍,大家印象中的冷师姐反而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年长姐姐。
但在这一次旅行中,她们有幸接触到这位师姐鲜为人知的过去,作为大恒国曾经功名显赫的女将,冷秋不知经历了多少场死战,当那种力破千军的气势再度显现,就连知命境的云清瑶也为之折服。
但她也明白,如今形势危急,自己再不出手,冷秋和陆菲嫣很快就会被对方围攻至死。
“白芷,拿好它。”
云清瑶忽然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那面小镜子递给白芷。
“只要输入灵力,它就会为你打开通道,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里。”
白芷莫名一阵心慌,总觉得云清瑶似乎在交代后事一样:“等等,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们自己跑啊?”
“夫君。”云清瑶抓住他的手,硬是将小镜子塞到他的手心:“是我们自说自话将你带到这么危险的境地,不必自责。这次敌人的强大和狡诈出乎意料,也有部分原因是我们经验不足轻敌所致,我不能害了你,所以万一情况不对,不要犹豫!”
“清瑶,你……”
“白芷,姐姐就拜托你了。”
月映泉星光瑰丽,而它的主人更是如画中坠落凡间的女神。云清瑶留下这一句话,便将门推开,带着无数星芒落入战场。
忽然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云清月和白芷两人,白芷怔怔地看着手中那面精致的小镜子,转头问打坐的云清月:“清月,我们真的会死吗?”
“很可能。”云清月睁开眼睛,语气平淡。
“你和清瑶都很强啊!还有冷师姐,还有那位陆姑娘……”
“这大雾之中有一个连我也无法战胜的敌人。”
云清月平静地述说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连清月你都……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白芷在骗自己,因为他知道云清月从来不说废话,更不会说谎话。
“目前的我是不可能。”云清月的眼神有些奇妙,“目前……”
她仿佛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强调什么,白芷听着楼下传来的刀剑交击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冷秋和云清瑶的声声怒喝,心中除了焦急还多了几分恼怒。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电光,白芷似乎明悟了什么,脸色忽变平静。
“清月,如果能恢复全部实力,你有把握战胜那个强者吗?”
“他是知命后期。”
云清月说的每一句话都包含了丰富的信息量,她只透露了对方的境界,并没有回答白芷的问题,正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也没有把握战胜对方,却也不愿意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欺骗白芷。
云清月就是这么一个别扭又麻烦的女人,你以为她直来直去毫无顾忌,实则心里将许多事情都琢磨得通透。
如今四面环敌,云清月境界受损未愈,楼下三名女子在百毒门的强攻下苦苦支撑,危局在前,白芷终于在云清月的话语中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我们来双修!”
此时,正挥动月映泉洒下一片又一片瑰丽星光的云清瑶,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看向白芷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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