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穗听着妙冰玉的指令,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有些不甘地看着前方马路上的三人,片刻后极不情愿地掉转车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韩穗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十分紧张。
片刻后,妙冰玉才安慰她说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韩穗听着师姐有些虚弱无力的话,沉默了许久,双手已经缓缓松开,然后问道:“师姐,你和他……”
韩穗想要趁着这个时候重新再问出那个堵在心口许久的问题,然而每次提出这个问题似乎都说不完全,但她确定师姐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妙冰玉握了握手中折扇,无力抬眼望着车窗外不停后退的路灯,想到这些日子跟夜风雨待在一起的时光,尽管有时候会累得满头大汗,但更多的还是快乐,于是嘴角微微翘起。
“嗯!”
妙冰玉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非常轻,轻得只有车上的两人听得到,当然也不需要第三个人听到。
韩穗心道果然,没想到这两人已经发展到了那一步,这确实有点快,但又非常合理。
自从一个月前夜风雨失踪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妙师姐一直和夜风雨待在一起,更有本堂功法相助,要是不发生一点什么确实很难说得过去。
这事对韩穗来说打击确实有些大,她自从那次见到夜风雨的第一眼,然后将他拐到宾馆里时起,韩穗就觉得这个少年的不简单,从那时起,韩穗内心中便对夜风雨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此情,有关风月!
本以为在夜风雨和自己之间只隔着一个柳淑琴,谁能想到这个师姐的进度比自己都快,在自己还没察觉的时候就把饭给煮了,顿时心中一阵的苦笑。
韩穗毕竟是江湖人称的采草大盗,看上的草没有采到,如何会甘心?
只是如今夜风雨很可能已经落到风月谷手中,再想给这株草施肥似乎变成了一种奢望。
“这是你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和他分开这么长时间吧?”
韩穗转头看了妙冰玉一眼,见她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又转头看着前方。
妙冰玉又点头嗯了一声,说道:“而且很可能是时间最长的一次……你……不去作案了?”
妙冰玉仿佛忽然间想到了这个师妹的风格,像这种经常在深夜里作案的角色,如今怎么会安心在车里给自己当司机?
韩穗闻言轻咳了一声,说道:“最近没有找到合适的猎物,所以暂时歇业。”
她嘴里虽然这般说着,但心中却在想着:“也许,往后都不会再开业了!”
只有她知道,这世间似乎很难在找到像夜风雨这么让她觉得有趣的人,为了这个人,往后不再作案也可能是值得的。
妙冰玉偷偷瞥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师妹的心思,然而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鼻孔中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另一边,风月楼里通往地下室的门口。
夜风雨收到了来自妙冰玉的短信,看着这短信的内容,很快明白了琴曲所指的就是柳淑琴弹过的那首。
但是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妙冰玉会知道这琴曲的名字?为什么又在现在告诉自己这个?
然而当下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因为前方那露台上的红衣背影缓缓转身,并没有望向夜风雨的方向,而是离开了露台。
夜风雨发现再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于是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来到院中,便想着就此离去。
然而有些事情压抑在了心头好长时间,要是不去做,总会觉得那是人生的遗憾,这些日子里对她的思念日渐加深,越是见不到越想念,然而当这个女人想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避而不见。
因为他始终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去见她,更不知道要以怎样的身份去见她,如果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少年,那更有什么资格去见她?
她是风月谷的少谷主,是当今江湖上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自己又是谁?连个身份证都没有的黑户?
不说身份地位,就连能力自己都比不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见她?
直到现在即将离去,想着未来茫茫江湖不知道能否再见,不管怎么说曾经也是朋友一场,总该说一些告别的话。
便在他犹豫思索时,楼门开了,那个熟悉的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不知道是在压抑着冲动还是愤怒,脸上隐约间已有被风干的泪痕。
只是她的神情始终平静,她还是那么美,美得让人不敢靠近,生怕将其玷污。
她看见了站在院中的夜风雨,看着夜风雨此时的衣着打扮,眉头轻皱,好像很不喜欢现在夜风雨的装扮,院中的天地灵气似乎被一根并不存在的琴弦挑起。
夜风雨只觉得耳畔一道清风吹过,随后口罩便被灵气切断,滑落在地上,被风吹到了角落里。
“淑琴!”
夜风雨忍不住轻声唤了出来。
“夜……风雨!”
柳淑琴忍不住也唤了出来,只是声音有些颤抖。
夜风雨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心情十分复杂,沉默了许久后才问道:“你……还好吗?”
有夜风吹过她的发梢,有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鲜红的衣裙显得异常艳丽,她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反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两人的语气十分平淡,就像平时说话时的闲谈,然而两人都一直在压抑着心中的冲动,因为两人都知道,现在不能冲动,至少是没有能让他们冲动的理由。
在柳淑琴说出这话的同时,夜风雨注意到柳淑琴眼眸里有泪光闪动,于是他犹豫片刻后才说道:“对不起!”
说着,他抬脚向着柳淑琴走去,他想像从前那样,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到那些曾经走过的路,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柳淑琴却朝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夜风雨眉头微皱,有些疑惑不解,他想要问为什么,却忽然发现才迈出的脚所落之处泛起一道涟漪,在脚尖处很快升起一道屏障,屏障将两人分开,仿佛将这院子分成了两个世界。
夜风雨脸色微变,依旧十分困惑,转身看向院门方向,果然也有屏障升起,已经在这院中画地为牢,他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困在了这阵法之中。
“为什么?”
夜风雨望着前方的柳淑琴,还是问出了这三个字。
柳淑琴一脸的淡然,只是她脸上的泪痕越发清晰,随后缓声说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夜风雨看了一下手机,心想这阵法果然能隔绝信号,自己被困在这里的消息妙冰玉还没知道,这下可就糟了。
他心情有些着急,收起手机之后抬头望着柳淑琴说道:“淑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但是能否先把这阵法撤了?”
却见柳淑琴轻轻摇头,看着已经完全启动的阵法,心中似乎松了口气,于是语气也变得随意了很多,说道:“你回来了,但还是要走!”
“我……”
夜风雨想要反驳,但是发现自己的反驳似乎并不会产生多大的信任,于是他只能沉默。
两人就这般,一人在阵内,一人在阵外,相视良久,都想要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出一些什么,然而看到的却只是曾经都彼此熟悉的对方。
她还是那么美!
他还是那么不羁!
于是她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和果决!
于是他眼神里多了一丝柔和与无奈!
她说道:“尽最大的能力,试试看能不能出来!”
夜风雨沉默不语,从气息上感知得到,这阵法在柳淑琴的启动下,威力明显已经达到入堂巅峰,好在它只是一个困阵,被困在其中并不会面临无穷无尽的杀招,只要力量足够便能破阵而出。
但是如今夜风雨才始行中境,面对入堂巅峰的大阵,如何能破?
他细细感受着袖子里的无华,感受着它凹凸不平的表面,有些无奈!
先前储存在无华中的力量已经完全消散,现在剩下的只有自己的一身修为,顿时心中倍感无助与压力。
犹豫了片刻,夜风雨还是选择试一试,对着阵外的柳淑琴说道:“等我!”
说罢后,他开始在困阵中四处走动,在寻找着一切可能的漏洞,然而很长时间后才发现这座大阵已经十分完美,足可见柳淑琴在这座大阵上花费的工夫实在不容小觑。
无奈之下,夜风雨只能掏出了衣袖里的无华短剑!
在柳淑琴有些疑惑有些黯然的注视下,无华短剑上开始泛起一道蓝色的光芒,随着光芒越发炽烈,那柄短剑上的威力也越发强大,柳淑琴的脸色也越发凝重。
直到短剑上的气息停在了始行中境,柳淑琴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不少。
夜风雨将短剑握在手中,对准了头顶的方向抛去,短剑的威力在阵法中被削弱了不少,因为阵法也隔绝着天地灵气,所以短剑所能调动的灵气非常有限。
无华是一柄剑,是一柄飞剑,所以速度也非常快,而且距离阵法屏障顶部也不算远,在出手的刹那便抵达了屏障之上,很合理地停下了前进的趋势。
这困阵在无华的冲击之下纹丝不动,依旧坚固如常,然而柳淑琴并没有一丝放松的心情,反而变得越发警惕,她绝对不相信夜风雨会只有这点实力,尽管她非常疑惑为什么夜风雨身上会修习《月华清心经》,但师父说过,更惊喜的还在后面。
无华上的气息很快消散,夜风雨体内元气产生少量的消耗。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一点点消耗下去,否则越到后面自己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也越小,这阵法刚开始便是全开的状态,他本就修为不够,更没有理由保存实力。
唯一可能破阵的方法就是发出最强一击,然而知道方法并不管用,因为他不能发出最强一击。
一旦调动体内所有元气,身上那套功法肯定也会暴露,别人不认识,但他可不会认为此时在楼里平静喝茶的风岚也不认识。
便是这时,柳淑琴忽然说道:“实在不行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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