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实的“游戏”
蓝色的光芒逐渐消失，大脑还没有理解发生什么了事情。
广大的石板地面，周围的环道树无不提示着这里的位置——初始之镇。潇洒中世纪风味的街道。在前方远处，还有一座发出黑色光芒的巨大宫殿。
现在的石板地面上人山人海，可以说除了人，还是人。各色各样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装备，不同的发色，这些足以判断出这批人是玩家了。
不管怎么说，那么大批地聚集在一个地方，也只有玩家了吧。咲月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为什么，不想再消耗脑细胞了！
数秒钟之间，人群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沉默，接着开始慌张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紧接着，人群中爆出了一大片嘈杂的声音。
“喂，怪都快打死了，怎么回事啊。”“快让我们登出！家里还有事情呢。”“搞什么东西啊，bug吗，我要去举报你们！”“GM给我出来！”焦躁的气氛一下子蔓延了开来。
“啊，快看上面！”咲月发现天空中有一块红色的六边形方块在闪烁着。上面由鲜红色字写着[Warning]。
听到这个声音，附近的玩家都把头抬了起来，嘈杂声一下子少了了好多。
——系统提示终于来了吗？
但是接下来的现实却狠狠地背叛了咲月的意料。
方块瞬间增多，在一百公尺上空，也就是第二层底部，染上了一层鲜红色棋盘状的花纹。
花纹是由两个英文单字交互排列而成。【Warning】以及【System Announcement】
覆盖整个天空的红色图样，它的中央部分就像一滴相当浓稠的巨大血滴，慢慢向下滴落。但是血液并没有滴落地面，而是突然在半空中改变了形状。
仿佛恶趣味一般地，粘稠的血液在空中聚集，变化。最后幻化出了一个身穿深红色斗篷的巨人巨人，就像……对，就像是GM所穿的服装。咲月之前打开了联系GM的菜单，但是无论怎么呼叫都没有反应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和GM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兜帽里，本应该可以看见脸庞的地方……一片空洞，什么都没有，并不是被黑色笼罩，而是什么都没有，仿佛漂浮在空中的只是一个斗篷而已。长长下摆里面，也同样只是一片微微的黑暗。
“呼……”咲月松了一口气，安心地说“GM终于来了，只是这个出场方式真是让人接受不能呢，下线后一定要去提提意见，恩恩。”
周围的玩家也开始嘈杂了起来，发出了类似“这是GM吗？”的疑问。
这时候，仿佛是要制止这些声音般，斗篷的右边袖管忽然动了起来。从扩大的袖口里，可以见到纯白色的手套。但是袖子和手套很明显也是互相分开，完全看不见有肉体的部分。
接着左边的袖子也慢慢举起。在一万名玩家的头上，空的白色手套往左右张开，感觉像无脸人正在张开自己的嘴，然后马上就有男子低沉又通彻的声音从遥远的上方传来。
“各位玩家，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的名字是茅场晶彦。是现在唯一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人。”
“茅场晶彦，有点耳熟，是谁……来着？”咲月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想各位玩家应该都已经注意到，登出按钮从主要选单画面里消失的情况。但这并不是游戏有什么问题。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游戏有问题，而是『Sword Art Online刀剑神域』本来的玩法。”
“本……本来的版本?”咲月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啊哈哈，果然我不适合理解这种事情，本来的版本是指……”心中不断地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茅场继续用低沉的声音流畅地宣布：“从今之后，各位在到达这座城堡的顶端之前，将无法自己登出这个游戏。”
“什么城堡？初始之镇有城堡吗？”
“……此外，没有办法靠外部的人来停止或者解除NERvGear的运作。如果有人尝试这么做的话——”
死寂一般的短暂的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而接下来的话，让咲月有点晃神。
“——NERvGear的信号组件发出的微波将破坏各位的脑，停止诸君的生命活动。”
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啊哈哈，这是开玩笑的吧，是吧，喂，快来个人告诉我这是开玩笑的，骗人的吧，NERvGear怎么可能可以做到这么高级的事情，这个通过国家安全认证的哦……”咲月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了好友列表，对桐人发送了一条信息。
【这个是假的，对吧？】
“更具体来说，外部电源切断十分钟以上、网络断线两小时以上、尝试破坏NERvGear本体或是解除固定锁——只有在上述这几个条件下，脑部破坏程序才会执行。而这些条件，都已经透过本公司以及媒体在外面的世界发表出去了。顺带一提，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已经有不少玩家的家人朋友，无视我们的警告，尝试强制解除NERvGear，而结果就是……很遗憾，目前已有两百一十三名玩家，永远从现实世界及艾恩葛朗特里退场了。”茅场接着说了下去，仿佛死亡宣告一般的话语，而与此同时桐人的信息也到了。
【是……真的，NERvGear可以……做到】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唯一的一声悲鸣。除此之外，四周围大多数的玩家不是不能相信，就是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脸上只浮现些许笑容或是呈现恍神状态。
“唔，这不可能，这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这都是骗人的！这种事情，怎…怎么……可……能”咲月想要尽量保持着镇定，但是身体却第一个背叛了自己。
咲月的脚忽然开始颤抖了起来，大脑几乎无法控制身体的平衡致使咲月一屁股做在了地上。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呜……”咲月发出了一声悲鸣，甚至眼眶里都有液体开始打转。已经有人死了吗，两百一十三名，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这不是游戏吗。
但是，就像要消灭包含我在内所有玩家的希望一样，茅场那种像在宣布工作事项般的广播，又再度开始了。
“各位没有必要担心放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现在所有的电视、广播、网络媒体都不断重复报导着这个状况，以及有多数牺牲者出现的情形。所以各位头上的NERvGear被强制拆下来的危险性，可以说已经降到相当低的程度了。今后，各位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应该会在戴着NERvGear下的两小时断线缓冲时间里，搬送到医院或是其它的设施，然后加以慎重地看护才对。希望各位可以安心……把精神放在攻略游戏上就可以了。”
从人堆里突然爆发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居然要我们专心攻略游戏?在不能登出的情况之下，还能放心地玩游戏吗?”桐人的声音。“这根本已经不能算是游戏了!”
仿佛是听到了桐人的话语一般，也许是为了回答这问题，茅场又开始了他的宣布。
“但是，希望大家要特别注意。对各位而言，『Sword Art Online刀剑神域』已经不再只是游戏，而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今后……游戏中将取消所有复活的机能。所以当HP变成零的瞬间，各位的角色将永远消灭，同时……”
强烈的不安，接下来的话所有人都似乎可以预知到。
“各位的脑将被NERvGear给破坏。”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有这种事情，这种游戏谁还会去玩，，就……就躲在镇子里，躲……
但是，对方就像能不断看透我以及全部玩家的想法似的，又发出了新的宣告：
“能够将各位从这个游戏里解放出来的条件就只有一个。就是我刚刚提过，到达艾恩葛朗特的最高层，也就是第一百层，然后打倒在那边等待的最终魔王。我保证在那个瞬间，存活下来的全部玩家都可以安全地登出游戏。”
“100层？开玩笑的吧！”桐人说过，当时游戏内测的时候，一千人，两个月，才攻略到……第六层而已啊……
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以及无力感还有更多的不真实感。
咲月就这么坐在地上，现在还在不断颤抖着的身体，甚至连站起来的想法都没有。
红斗篷的话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开始了。
“最后，来让大家看看这个世界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唯一现实的证据。在各位的道具栏里面有我准备好的礼物。请大家看一下。”
咲月带着有些失神的眼睛，下意识地举起了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并拢，往下滑动了一下，广场上同时响起了一片电子铃声。
熟练地点开了道具栏。[野猪的角][野猪的皮]……目光移动到列表的最下方，新出现的东西是……[手镜]
“恩？”咲月的眼中恢复了一点神采，一边点了一下那个名字，从浮现出来的窗口那里选择了实体化的按钮。伴随着发亮的效果音，马上就出现了一面小小的四角形镜子。
用颤抖的手拿到面前，镜子里面浮现出一张清秀的男性脸庞，脸上出现呆滞的表情。啊，对了，是自己设定的那个虚拟角色啊。
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眼前瞬间被一股白光所笼罩。
白色的光芒只持续了两三秒便散去了。
“恩？发生了什么吗？额！”咲月自言自语了一句，顿时发现了异常的地方，声音，又变回了今天早上一般的，熟悉的女声，清脆的声音在耳朵中响起，随之一种预感划过脑海。
咲月迅速地举起了手中的镜子，这下全明白了。
四方的镜子里显现出熟悉的容貌。栗色的头发从耳朵边挂下，和姐姐相似的精致的五官，有点微红的眼睛以及明显受惊了的表情。
“什么情况……”咲月震惊地手一松，然后很快地反映过来，在镜子落地前接住了，赶紧点了2下收回了物品栏。
重新看了一下四周，可以发现，那些几十秒前还长得一副像在奇幻冒险游戏里出现的俊男美女相貌的人，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像把游戏展览会场里众多的客人聚集起来，然后让他们穿上盔甲的一群真实世界里的年轻人。更恐怖的是，男女比例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哎？哎！！！！！！！！”咲月的口中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为什么？这个不科学啊，极度不科学。”咲月的目光扫向身体，整个人都比起之前的虚拟人物小了好多，胸前的凸起也证明了咲月的预感。“连身体都……可是，怎么做到……”
仿佛一阵电流闪过脑海。对，第一次带上头盔的设定程序，那个测定器调整。
所谓的测定器调整，就是为了重现着装者的身体表面感觉而进行测量，以「手要移动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碰到自己身体」的动作掌握基准值的工作。这也等于把自己真正的体格数据，在NERvGear里面档案化。
这个动机呢，难道就是为了让游戏更像现实吗，还有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这个问题在接下来马上就得到了解答。
“各位现在心里一定会想为什么。为什么——SAO以及NERvGear的开发者茅场晶彦要这么做?这是大规模的恐怖行动吗?或者是为了赎金而犯下的绑票案呢?”和之前无感情的语调不一样，这次的话语明显带上了某种的语调。
“这些都不是我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我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目的或理由了。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对我而言，这个状况就是最终目的。创造出这个世界并观赏它，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发明NERvGear，并创造出SAO。而现在，我的所有目的都达成了。”
“就为了……这种理由，这种……”咲月突然觉得不能这么说，即使茅场晶彦，这人令她现在很憎恨的人，果然还是不能轻易地否定别人的梦想。“但是果然还是不能认可啊！”
持续了一段短暂的时间后，茅场那回复成无机质的声音响了起来。
“……『Sword Art Online刀剑神域』正式营运的游戏说明就到此为止。祝诸君，武.运.昌.隆。”
最后的一句话残留了一些回音便消失了。
鲜红色的巨大斗篷无声无息地上升，从帽子尖端部分开始，仿佛溶化般逐渐与覆盖住整个天空的系统讯息同化。
它的肩膀、胸膛以及四肢慢慢沉入血红色的天空，最后完全没入了漫天的红色中。接着，布满整片天空的讯息，突然地，在一瞬间，突然地消失了，和没有出现过一般。
吹过广场上空的风声以及由NPC乐团所演奏，城镇街道上的BGM由远方逐渐靠近，BGM轻松而又愉快，游戏再度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广场迎来了一片短暂反常的死寂，除了BGM以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将近一万人都，仿佛，时间被禁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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