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容灿烂:“怎么会没反应,你看刚才她都准备气炸了,呵!”笑意不停地上涌,“我本预备只是来埋雷,你看,被你这么一搅,完全就是往人群里丢炸包了!”
“哈哈哈!”张俊奎也禁不住失声大笑,见旁边的人看向他,又即刻收敛,“我以前总觉得好像就我一个人很坏,现在发现你比我更坏,我们同盟!”伸出手与我击掌,两个人再次默契无比地拍打胜利的节奏,“和你在一起,我才真正明白中国那句话,叫什么‘相见恨晚’!”
“行,同盟,帮你搞定她!”我失笑应答,回头扫了四周一眼,没发现韩乔的身影,放心了许多,“对了,你之前应该没少气她吧?”意思很明显,他曾找像我一样的人假装亲密来气韩乔。
张俊奎苦笑,低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哪敢随便找女孩子气她,她也不信呢!得有你这样合适的人选才行,何况我的家庭你也知道,哪能随便招惹女孩子?一般的女孩都进不了家门,更别说能让她相信我们真有什么事了。不过我看我家人都很喜欢你,这回肯定有戏,我们依约定照旧,你帮我,我帮你!”
“行!”我笑意依然,稍稍缓和,“可你别太过分,照我看,她能气成那样,说明还是在意你的。从今往后在这件事上,请你听我的,否则搞砸了你自己收拾,别怪我说话不算数!”
“好!”张俊奎终于放开我,改成和我肩并肩走着,愉悦的笑意未减,“那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这事估计还没完,‘唯一茉莉’和美织合作的事情是否当真?这是好事,我可不想让她去破坏!”
我认真地点头:“当然,工作上的事,我哪敢开玩笑,何况是对你爸妈说的。我还有个不请之情,你看看能不能在你爸妈那里说得通?”
“哦?”张俊奎一脸的好奇,“我还以为你工作是无往不利,还要我帮什么?你尽管说!”
我想起流水线设备的问题,无比头疼,轻声说:“昨天晚上跟你爸妈第一次见面,我不好意思提,跟你也不熟悉,所以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停顿一会儿,搜索最好的措词,“既然你们确实有意引进‘唯一茉莉’的专利技术,那我就不怕说出我们的难处,‘唯一茉莉’的设备虽然先进,可在流水线上,设备与本国的衣物缝纫习惯有某种的不协调,我想借鉴贵公司的流水线,看看能不能改过来?”
这些东西,都是公司内部的重要机密,不能随便泄露,张俊奎当然不会轻易地答应我。闻言,他略加思索,而后说:“这件事,你容我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毕竟公司现在还是我爸爸在作主。”
“好!这个我知道。”我一贯平静,心里很希望事情顺利,但有些事不能强求,“美织”和“唯一茉莉”算是竞争对手,服饰方面各有侧重,“在商言商,如果需要利益交换,这也没问题,我可以把这些障碍扫清!只要贵公司有诚意,我们绝不含糊!”
“明白!”张俊奎似乎很了解我,认同地点头,“真的很难得认识你这样的朋友,这么通情豁达,我相信我公司会同意你的请求,具体洽谈事宜,想必你是让别人来谈吧?”
“是啊!”对于张俊奎的理解,我竟有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此刻才真正相信,这世上有真实存在的男女之间的真友谊,“我向来这样,只要事情谈妥,具体操作过程由公司的人来做,我等结果,结果要是不满意,才有可能再出面。”
“我要是能有你这样,那该多好!”张俊奎带着一丝艳羡,半开玩笑,“我们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所以有时候真觉得累惨了!不如你考虑考虑我妈妈的建议,到我们公司来吧!”
“去!”我一把推开他,“刚刚还装一副知己的样子,现在就来挖苦我!”转身向另一个区域走去。
“别啊,我是认真的!”张俊奎一边笑着,一边从后面追上来,又惹得周围的无数人侧目……
回到公司,我通过电话,给东城的王之云汇报了情况,王之云听完,挂电话后,过了许久又给我回电话,说同意我的观点,不过为谨慎起见,将召开各部门开会,讨论技术专利使用权的问题,让我在流水线上的问题多费点心思,我只能应承了。
一连几天,张俊奎一家都邀请我到家里吃饭,我很过意不去,可拒绝不了,只好去了。朴英淑很用心地继续教我绘制珠宝设计图形,我明确说明自己不会加入“美织”,她却仍坚持与我探讨此类问题,乐此不疲,我无可奈何,就当陪她做个练习,讨她欢喜,认真地学习。
与过年时间越来越近,很快到了年底的农历二十八,张俊奎一家人仍盛情邀请我到家里去吃饭,连李正勋本准备好的招待我的晚宴被张在庆一个电话就吹没了,李正勋当然不敢违拗在业界德高望重的张会长,只好说等有机会再设宴请我,让我先到张会长家去。
我坐上张俊奎的车,一到家门口,张家人依然全体出来迎接我,一看我又抱一个盆栽下来,交到家政嫂手里,张在庆就忍不住苦笑,说:“你这孩子,来家里吃饭一天一个盆栽,我让你不要再送了,怎么还这么客气?!家里都准备成植物园了,再说,你要送,就不能换换花样,看你的盆栽都看腻了!”
相处多了,大家已经熟悉,一听张在庆跟我开起玩笑,全家人哄然大笑。
张贞恩调皮地翘舌头,嘟嘴说:“爸爸,以前没发现您这么虚伪,明明就喜欢方特助姐姐的盆栽,那都是从中国送来的珍贵品种,您想让她换,换什么呀?我们家可什么都不缺!”
“你这孩子……”张贞恩说了实话,张在庆顿时语塞,却仍溺爱无比地笑着,“那也不能老让你方特助姐姐不停地送礼吧,她要是在咱们家呆一辈子,那我得买多大房子才能装得下?”
“哈哈哈!”在张在庆夸张的玩笑话中,一家人乐滋滋地簇拥着我进入院内……
饭后,我和张家人坐在客厅里沙发里闲聊,张在庆让小儿子和张贞恩上楼休息,让家政嫂到厨房里去做事,不要过来打扰,我便知道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谈,我沉静地坐着,等待他们开口。
果然,客厅里只剩下张爷爷奶奶和张在庆夫妇、张俊奎与我六个人时,张在庆便整了整坐姿,显得十分庄重,看着我,脸色平静,用中文说:“方特助,之所以没有请你到公司去,主要是之前我们的想法还没有具体成熟。这几天公司经常开会,讨论从‘唯一茉莉’引进专利技术的问题,今天已经有结果了,我们认为可行。现在问问你,你公司那边怎么样?”
张爷爷奶奶已经年老退休,不再干涉公司的事务,张在庆让他们参与旁听,自然是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朴英淑坐在老人家旁边,轻声地做同声翻译。
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大家都是同行,不可能‘唯一茉莉’有了新产品而“美织”不关注,并且对他们来说,如何提升自己的产品,扩大竞争力,当然是重中之中,有这机会,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而且这样的想法,应该是“唯一茉莉”新产品刚出来就已经有了,苦于无计可施罢了。
谈事当然要有谈事的态度,我收敛平常玩世不恭的样子,淡定从容地说:“我们公司当然也非常重视这件事,前几天我已经跟公司王总汇报了,这几天公司也天天开会讨论这件事,借鉴其他行业专利权的使用情况,王总经理同意这样的做法。具体操作实施过程,到时候由总公司派人来接洽详谈,或者贵公司派人到中国“唯一茉莉”,都可以,在目的上,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
张在庆似乎很满意,高兴地点点头:“跟方特助做事,果然很爽快!”看向身旁的张俊奎,脸色微微不自然,“前几天听俊奎提起,说你有意借鉴我们的流水线,我们考虑再三,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才好……”
我一眼看过去,这几个人神色都不太对劲,看来,在这件事情上,结果似乎不如人意。幸好我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打算为难他们,淡淡地笑了笑,说:“如果张会长觉得为难,那我也不勉强,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张在庆眼神艰难地看向我,脸色苦涩,看向对面的张爷爷,欲言又止,最后,轻声叹了一口气,却仍然说不出来。
张爷爷见状,索性心一横似的,声如洪钟,用H语说:“方特助如果因为这件事,坚持不肯分享专利技术,我们也没办法,”深沉地吸了一口气,缓和一会儿,“我们美织一百多年的历史,做的国服家喻户晓——”
旁边,张俊奎替我翻译:“我们的独特之处,自然会在流水线上有所体现,所以我们不愿意将自己独有的东西暴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像中国的功夫秘籍,并不适合教给所有的人,虽然我们也教人们制作国服,但特别之处,从来不教于外人;你们的工厂也有本国的老师傅,却看不出彼此间的差别。这与特殊之处有关,这就是我们不愿意让贵公司借鉴的原因;即使你们不愿意分享专利使用权,我们不可能将自己的底子透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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