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瞠目结舌,心凉浸到底,难怪姜靖坤垂头丧气了。
最后的五十位,意味着,评委会将前面的歌手选够数,这五十位当中,也许只就剩下一个待定名额。
一个海选,水竟然这么深?!
有那么一刹那,我竟也对这个世界的蛮横权势,深恶痛绝。
对做音乐的年轻人来说,大多数人,多少有些家底,否则,无法撑起学习音乐的高昂成本。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明星梦,所以,很多人愿意为了那个梦,竭力一博。
当然,一旦梦想成真,那利益将十分可观。所以,无论音乐、舞蹈、演戏……很多人愿意付出高昂的学费,拜名师、买高配置的乐器……
所以,在这个海选上,显然,很多人也利用手段,让自己的排号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上,让自己有更大的入选机会。
而没有办法,或者直接说,没有家底的人,直接被排挤到最末流。
姜靖坤当然觉得,自己的机会已经渺茫。
我在他身边直接坐下,习惯性地,再次仰望天空,此刻的天,竟然是那么的湛蓝,那么的空。
可我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回头,看向姜靖坤一眼,轻声问:“你还信任我吗?如果还相信我,那我们放胆一博,不要气馁!”
姜靖坤抬起头,深深地凝望我一眼,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还在怪我乱花钱,淡淡地说:“你还有什么主意?”
我清了清嗓子,认真慎重:“今天的交流会,我们还是要继续——”
姜靖坤的脸色更难看。
“你之前选的歌,我们不能用,那些都是别人唱过的,而且,你前面那么多人,都已经选得差不多了,你再怎么唱,挺多只能跟原唱比,唱不出什么特色来。一旦落俗套,你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你必须唱新歌,你自己创作的歌曲!”
姜靖坤脸上一片灰暗,讪讪然:“现在,连唱熟练的歌都没有把握,怎么能拿新歌去试?!新歌没人听过,评委根本就不会有感觉,更容易被淘汰,你不知道,比赛唱新歌风险更大吗?!”
他的语气冷重,似乎十分难过。
我不计较,转过身,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稳稳地说:“所以,今天晚上,拿出你的新歌来,我们挑几首合适的,你唱出来,让歌友们帮你配乐,我帮你录,然后我们再选出合适的时间,提前在别的地方演练,最好是在人流量大的地段。”
“如果可以,我们再刻几个光盘,让一些超市放出来,到时候,听的人多了,如果能让评委听到,你再在台上一唱,大家就有感觉了……”
姜靖坤脸上升起一丝希望,可还是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
“只要你不放弃,那就博一博!你唱一首新的好听的歌,总比你唱别人的歌胜算更大!单是原创这一条,你就能刷下去很多人……”
姜靖坤低头,沉默。
我竭力全力,安慰和鼓励他:“即使真的选不上了,你还可以继续唱下去。你写这么多歌,注定是要唱给大众听的,又何必非纠结于一定上电视台,一定要赢得比赛?!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上电视是最快获得传播而成功的方式,但归根结底,做音乐的初衷,还是要唱给大众听,不是吗?!”
姜靖坤陷入思索中,仍一言不发。
“实在没办法了,海选结束后,我们一起再想别的办法,我不相信,此路不通,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听我自信满满的说着,姜靖坤似乎感觉好起来,抬起头,看我一眼,略微点头,无奈地应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做!”……
夜幕降临,清风楼,依旧熙熙攘攘。
唯一的不同的是,我和姜靖坤所在的包厢里,异常冷清。
所谓的酒肉朋友,此刻最分明。
一听说姜靖坤的排号是最后五十位里的,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有入选的可能,也就没有巴结的必要了,许多本已约好的歌友,都不来了。
一直等到八点钟,饭菜都凉了。
看着满桌的美食佳肴,姜靖坤眼神黯然失色,一声不吭,自己提起筷子,开始吃饭。
我一向无所谓,跟着他吃起来。
刚开吃没多久,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渐行渐近,“吱”一声,门开了。
我和姜靖坤不约而同地抬头,望过去——竟然是季小荣和庞丽琦,后面还跟着一个我们没有见过的,高高瘦瘦的大男孩。
三个人进门后,见到冷清的一幕,也都不禁一愣。
看到我和姜靖坤正在吃东西,三个人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走到桌边,也坐下来。
季小荣还是一脸纯真的笑,认真说:“坤哥……他们听说你的号排到了末尾,担心你肯定是选不上了,所以都不来了!”
他显得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看着姜靖坤的脸色:“我和庞丽琦想了想,我们都是乐器手,选得上的机会也不大,所以就过来,想跟你多学点音乐知识,毕竟你是学长,比我们有经验!”
姜靖坤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我还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姿态。
他笑了笑:“能来就好,说这些干吗?快吃饭吧!”看着桌上的饭菜,急忙把餐具递送到三个人面前。
三人见姜靖坤脸色平静,放松下来,接过餐具,和我们一起吃起饭来。
“哦,”季小荣指着跟自己一起来的那高瘦男生,“坤哥,忘了给你们介绍,这是鼓手阮谢民,他的鼓打得可好了,就是唱歌也不咋的,所以就过来跟我们一起学学!”
“你好!”姜靖坤仍非常绅士,热忱地跟阮谢民打招呼,“阮同学,你看,他们来了都很随意,你也别客气,多吃点!”
阮谢民有些腼腆,涩然微笑:“谢谢坤哥,我不会客气!”这才大方地夹起眼前的菜……
见大家都有些拘束,我笑了笑,说:“今晚你们要是不来,我和靖坤打算自己把这一大桌子菜干掉,你们既然来了,那要抢一抢才行啊!”
姜靖坤被逗乐了,坐直身子,看着我,笑容明朗起来:“你猪啊,这么多菜,吃到明天都吃不完,还抢食?!”
“哈哈哈!”大家都哄堂大笑,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大家愉快起来,夹菜速度明显加快。
三个人看向姜靖坤一眼,见他仍神清气爽,似乎觉得,姜靖坤比他们想象中更强大,即使被排到最后面,依然自信不减。
季小荣问:“坤哥排到了后面,想出什么对策没有?”
姜靖坤向来坦诚,直言相告:“我打算唱新歌,今晚请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听听,帮我参考参考,看我选用哪首歌好?”
“太好了!”庞丽琦脱口而出,“以前听坤哥唱歌,就已经觉得很好,要是再唱自己写的歌,那还得了?!”
她停下手中的筷子,不禁兴奋:“坤哥,不如这样,我们帮你配乐,你来唱!我们要是落选,那就组成一个乐队,也挺好的,演奏你的歌,迟早会出名!”
“是啊,我也有这样的意思!”季小荣也振奋不已,兴趣盎然,停下动作,盯着姜靖坤,等待他的回答。
“算我一个吧,我作鼓手,不正合适?!”阮谢民兴冲冲地加进来。
“好,太好了!”姜靖坤伸出手,四个人相见恨晚,兴奋无比,一起击掌——“啪啪啪!”
似孤独的狼找到了狼群,回归了组织,姜靖坤信心倍增:“有你们的加入,我海选必须通过!”
“必须的!”
“坤哥,我们一起加油!”
那三人见姜靖坤信心十足,激情高昂。
庞丽琦说:“我们三个人配乐,恐怕还不够,再找两三个人,把乐队凑齐,那就完美了!不如这样,回头,我们分头去找,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加入?”
我开口插话,平静地说:“现在,你们几个就几个吧,不用刻意去找,做音乐,最重要的是志同道合,配合默契,才能做出最和谐的乐声!”
“是是是!”
几个人纷纷赞同点头。
姜靖坤半玩笑:“虽然紫苑只是我的助理,可我什么事都听她的,她更像我的老板!”
“哈哈……”几个人听他说得好笑,又开心大笑……
吃完饭,包厢被服务员收拾干净后,姜靖坤拿出他自己创作的歌词和乐谱,和季小荣等三个人讨论起来,然后就着同一份乐谱,练习演奏。
姜靖坤早就记住了歌曲,站在他们面前,演唱起来。
我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细细地听着,记着歌词——
“穿过人海,穿过绿草,穿越空气,我来到了你身边;
一袭轻衣,一面旗帜,一网青天,你湿润了我心间,足下快乐无限;
仰望,无惧,向前,为了心中的梦想;坚强;
受挫,腾起,无谓身上的痛伤,希望在前方。
这就是方向,梦想的力量,勇敢的前往,生命之花绽放……”
姜靖坤忘情地歌唱,伙伴们沉浸在悠扬的配乐中。
歌词优美,旋律轻快,铿锵有力,节奏感十足,高.潮部分回肠荡气、慷慨激昂,令人听后,不禁热血沸腾,不知不觉地被带入其中,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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