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的名字是?...这是最后一次询问你的名字。”
“姓沈,叫沈葚...这是最后一次回答名字问题。”
晦暗的厅堂布满了淡蓝透明的寒冰,正中,一位少年站在这极冷的冰块之中。他的双腿已经被冰冻住,还有继续向上蔓延的趋势。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透着红,正冒着腾腾的热气。他的脸上结了不少冰粒——是汗——眼神和心理都极度慌张,但表情丝毫没有改变。
一个短发长袍的大叔站在厅堂向上的台阶上,挡住了向内的光线。
“年龄,体重,三围。”
“17岁,51公斤...不知道。”
作为一个男生,不知道自己的三围很正常,况且这第三个问题本就无关紧要。
冰已经冻住了他的大腿,血液已经凝固,沈葚完全丧失了下半身的知觉。
庙门外。
“去摘一朵熔石花,它会在一些火山口的边缘上。趁着假期的时候去吧。”
......
头部以下的全部都已经处在冰里,连呼吸时胸肺的扩张都十分艰难,灼痛感遍及全身。
竹林内。
“液态冰。”
“液态...冰?”
“南太平洋极地沿岸特有的东西,温度接近华氏零度。熔石花开放的时候会释放巨大的热量,不拿这玩意儿抵消的话,会让人蒸发掉的。它很沉,你取一小袋就行,我可以用它来生产它的仿制品。”
......
全身都死死困在冰里了,连咽喉都被灌入了极冷的冰。疼痛,窒息,丧失知觉...只有大脑仍然清醒。
脸部的血管破裂了,眼球已无法转动,那惊恐的眼神望向大叔,仿佛在说:“已经可以了吧...?”
“不,还不行。”
刺骨的寒冷也已经无法刺醒渐渐迷昏的沈葚。
大叔将酒洒在面前的护栏上,挽起袖子在上,画了长长一句咒文。
打火机。
看着不远处被冰封的少年,眼底闪动着自己指尖点燃的火焰。
在经历零点之下极寒的痛苦与折磨后,大脑决定给这副身体以昏睡,无意识中死去这一安逸的结束方式。
拧成一股的意识的麻绳,最后未断裂的一支。
地窖外,仪式举行前。
“现在才问你真是抱歉:追求永生,原因是什么。”
“为了逃脱家族基因致命的遗传病的诅咒——没有现代的医学技术可以改变我年轻将死的命运。”
“所以你选择了用接受‘永生’的诅咒的方式来抵抗‘死亡’的‘诅咒’,是吗...?”
......
挥手。
指尖的火焰跳跃向厅堂顶上悬挂在正中的囚笼,穿过铁丝的阻栏,沾染在岩灰色的花苞上。
红光。
热浪扭曲着厅堂中微弱的光线,扭曲着缓缓流动着的冰,将其绞碎、蒸发。
刺骨的寒冷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灼热。
“唔啊...”
这最初的一阵热浪近乎将沈葚身边一半的冰都毁掉了,即使这样,他身上也如同被开水浇了一遍一样。
紧含的花苞中闪动的光黯淡下去,花瓣开始彼此分开,扭曲空间的热量从中放出,逐渐在它周围形成一个球形热场。
熔石花缓缓降落。
冰再一次不知好歹地涌上沈葚的身体,这在此时反而成了沈葚减轻痛苦的方式。
“接触它周围那一圈能量——只要保持在那个范围内直到它完全开放,就算完成诅咒了。”
当熔石花落到沈葚头顶的位置时,他将手伸了上去。
烫——
接触边缘的一瞬间,温度迅速升高,似乎直奔它燃烧的临界点。
快速将手缩回去,痛苦万分地瘫放在冰上。
烫坏了,应该是废了——指这只手。
啊啊...好像还有点知觉——指这只手。
这房间里,还有不少角落堆存着的冰,四周地面流动着的冰。
抬起头,看着徐徐落下的熔石花,深呼吸。
抓住了。
握住根茎的手已经燃起火焰。沈葚将花整个捧在怀里,忍着高温卧倒在冰堆上。热量急剧传遍全身,在接触冰块时蒸发出灼烫的白汽,带着几缕紫黑的烟雾。
“虽说是液态冰的仿制品,但它的作用不仅仅是吸收热量这么简单——诅咒的生效:熔石花的能量和冰的能量融合,高温和低温相撞,都是必不可少的要件。”
挣扎着在卧在地上,承受着冰与火在他身上冲撞。一片冰在黑烟中消失了,就会艰难地拖动身子滚向下一片。
在痛苦的翻滚与挣扎中,些许焦黑的肌肤在破烂的衣衫中若隐若现。
“整个仪式只要十分钟左右。”
漫长。
花最后开了,花瓣褶皱着,躺在他的胸前。
薄薄的、紫黑的烟雾直到结束之时才统统消散——这代表仪式的收尾,无论结果是否成功。
“喂——死了吗?”
死了。也没死。
他的身体最后垮了,不过是在仪式完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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