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同类
『什么？女儿？她是……』爱伦带着一脸惊愕的神情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你的女儿？』
『对，没错。有什么问题么？』穿着飞行服的女孩一手叉着腰，用一副「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么」的样子看着爱伦。
『是养女。』尤里补充了一句。
『可是……等等，你现在应该没有收入啊。』爱伦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对，但是我有。』女孩歪了歪脑袋，『虽然分摊到两个人身就上不是很多，但至少够用了。对了，你是……？』
『我叫爱伦·杨，是个自由撰稿人。』爱伦又一次做了自我介绍，同时朝女孩伸出右手。
『喔……你好。』女孩同样伸出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着消防泡沫，于是只好将手缩了回去。爱伦见状，便也收回了右手，脸上露出「没关系」的笑容。
『我叫爱丽丝。』女孩在说话的同时，右手使劲地在飞行服上擦着。
『对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尤里转变了话题。看起来，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女孩的飞机因为什么而发生了故障。
『应该是发动机吸进了碎片。』女孩说，『或者是废气。』
『发生空战了？』尤里问。
『嗯。』女孩点头，『一对二，差点就被暗算了。』
『一对二？』爱伦插嘴问道，『你没有僚机？』
『我就是僚机。』女孩耸了耸肩，『队长的飞机在起飞之前放油阀泄漏了，所以只好留在地面检修。结果就由我一个人去拦截目标了。』
『只派一个人去？这太危险了吧？』爱伦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女孩说，『两个目标一直在超低空飞行，雷达发现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距离机场很近了。当时我是可以最快起飞的人，所以就先出击了。后来他们又起飞了两架F15[1]来支援，不过那时候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哦……』爱伦点了点头。
『我起飞之后不久，雷达就发现了目标，不过不能判明他们的身份。』女孩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讲下去，『现在想起来的话，他们应该是故意关掉了IFF[2]，想要浑水摸鱼溜进来。不过那时候我还真被他们给唬住了。』
爱伦注意到女孩的左手握着拳头，看起来她对于自己的判断失误很是懊恼。
『我想，那可能是友机，于是跟塔台说要目视确认目标身份。』她说，『我从它们上面飞过，又绕回来，看清楚它们是两架A4[3]，而且它们飞得很快。』
说到这里，女孩看了一眼尤里。尤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
『那肯定不是我们机场起飞的飞机，但是我觉得有可能是从其它机场来的，于是决定更加凑近一点观察。「换做我的话，要是飞着飞着突然被自己人打下来，那我可不干。」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见鬼，我可真蠢。那两个家伙挂满了炸弹，一看就不对劲！』女孩一边说，一边在原地走来走去，握拳的左手不时地挥来挥去。
这让爱伦觉得，她是个相当暴躁的家伙。
『然后，他们突然朝我转过来，摆出敌意的姿态。我感觉不对劲，马上锁定了其中一架，结果他们抢先朝我发射火箭弹。』女孩用双手比划着，模拟当时的情形，『我躲过去之后回敬了他们一发「麻雀」[4]，结果由于距离过近没有打中。
『我又转回去，发现他们也在朝我这边回转，速度非常快，挂载已经全都扔掉了。我们相互交叉了两次，双方都没有攻击机会。接着，他们分散开来想要夹击我，结果其中一架转得太晚了，被我抓住机会用「响尾蛇」[5]揍下去。
『另外一架此时在我的视野死角里，我想他肯定在朝反方向回转。于是我没有回头，拉了一个高G转弯，跟他面对面。那家伙也拼命转向我，完全不示弱，大概是急着想给他的兄弟报仇。我们就这样连续做了好几个交叉剪刀。我们双方的能量都掉得飞快，但最后我还是切进内线，用机炮把它打了个粉碎。』
女孩停顿了一下，吐出一口气，『然后，我就发现我的发动机不太对劲。我猜想是用机炮攻击的时候离目标太近了，所以有碎片或者是废气被吸进去了。没有当场坠毁算是我走运。』
女孩的叙述到此为止。她深吸了一口气，先前那种激动的情绪稍稍有所缓解。
『总之，打下来两架，结果还不算太坏。』她用这句话给这场空战作结。
爱伦没怎么听明白女孩的叙述，她讲得有点太快了，让她反应不过来。不过，她还是能够从女孩的语言中感受到空中战斗的紧张激烈。即便是想象一下，都有一种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压迫感。她开始有些能够理解，当初尤里在空中战斗时所承受的是多么巨大的压力，以及当他的战友被敌人击落的时候他的心胸中会被怎样的情感充斥。
不过，眼前这个名叫爱丽丝的女孩，所散发出来的是与尤里完全不同的气质。她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辐射出的光和热。
她愈发地感到好奇。
当初这个女孩是如何与尤里相遇的？又是如何成为他的养女的？而且她现在还成为了战斗机飞行员，难不成是尤里教会她开飞机的？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向爱丽丝问道，『那个，爱丽丝……』
『啊，』爱丽丝转过脸来，『对了，那个……』她停顿了一下，好像正在回忆什么东西，『艾……艾琳娜？』
『是「爱伦」。爱伦·杨』爱伦纠正道。
『啊……对，爱伦。我们基地里有个家伙名字叫艾琳娜，念起来跟你的名字很像啊。我搞错啦。』这样笨拙地为自己找着借口，爱丽丝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对了，爱伦。』她保持着这样的笑容，说出了让爱伦感到更加哭笑不得的话，『你……是做什么的来着？』
『啊？』爱伦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居然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完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恐怕她是连「自己的身边站了一个陌生人」这件事情都没有察觉到吧？难道说，她现在脑子里还满是空战的情形不成。
在爱伦愣神的空当，尤里却替她作出了回答，『她是个作家，从宇宙来的。』
『什么？从宇宙来的？！』
已经没有时间去纠正尤里对于「自由撰稿人」的错误理解了，因为爱丽丝在听到「宇宙」这个词之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对于她这一团火来说，这个词汇就像是甲烷一样。
接着，就在将要爆炸的关头，她却突然停住了。
『等等，你……』她的神色完全变了，语气中带着恐惧，『要把尤里带走？』
她在说什么？
爱伦又一次没能反应过来。
她的表情凝固住了，眉毛尴尬地动了动。
这个女孩……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吧？
『其实……』她刚要开口解释，爱丽丝却打断了她。
『不，你们不能带他走！』女孩的声音抬高了，而且表现出一种几乎可以用「悲壮」来形容的坚决态度，『公司的人答应过我不再管尤里的！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不属于公司了，他现在是我的父亲！他跟你们没关系！』
『不不不，等等、等等，你先冷静一下……』爱伦试图让这个冲动的女孩冷静来下，不过似乎她的话完全没有起到作用。爱丽丝依然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好像是要一口气将爱伦压倒似的。
『嘿，冷静一下，她不是公司的人。』尤里及时地伸出手来，拽住了爱丽丝的肩膀。他要是不这么做的话，爱丽丝的鼻子恐怕都要撞到爱伦的下巴上了。
『你说什么？』爱丽丝的表情中掺杂着惊讶、狐疑和一丝若隐若现的喜悦。她又仔细打量了爱伦一番，接着后退了一步。
『她是个作家。』尤里说，『不是公司的人。』
『噢……抱歉。』爱丽丝挠着头发，尴尬地笑着，『我以为……「作家」是公司的某种职称……』
『不，只是一种……职业而已。』爱伦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好。不过，她已经不想再去纠结「作家」跟「自由撰稿人」之间的区别了，于是干脆就这样将错就错。
『对了，』她接着问道，『你刚才说「不能把他带走」是什么意思？』
『噢，那个啊。』爱丽丝说，『我以为你是公司派来的人，想着大概公司不愿意继续让尤里留在这里，所以派人来要把他带走，于是就急了。』
『喔……』爱伦点了点头。
「没法战斗的雇佣兵是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的。」
尤里是这么说的吧。
这就是地球上的生存法则。在军事承包公司的统治之下，金钱就是一切。金钱胜过道义，金钱战胜人性，一切都要服从于经济利益，这就是那些将战争视作生意的人所定下的游戏规则——一场以无数人的生命作为赌注的游戏。
看着眼前的女孩，爱伦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当初，正是出于对这种罪恶法则的反叛，爱伦才会选择了现在这样的生存方式，才会只身一人来到陌生而遥远的地球。
尽管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但还是执拗地将自己微薄的生命与笼罩世界的黑幕放在在天平的两端，妄想着可以撬动这个世界哪怕一分一毫。
不是没有尝到过失败，不是没有受过世俗心理的拷问，但却还是坚持要在这条看不到希望的路上走下去。哪怕到最后的结果，只是将自己的生命燃烧殆尽而已，也要试着去照亮无边黑暗的一角。
怀着这样几乎可以说是「绝望」的希望而踏上旅途，从来没想过会被任何人理解的爱伦，此刻却发现，她在这个丛林中的小小机场上，似乎遇到了一个与她相似的人。
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她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仿佛是在守护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
真是既可笑又可叹呐。
『怎么……生气了？』似乎是注意到了爱伦的沉默，爱丽丝带着歉意的笑容凑了过来，『抱歉啦，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啊，没事。』爱伦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走神而已。大概是一路上有点累了吧，稍微休息一下就……』
『噢，对了，作家小姐你是从宇宙来的对吧？』很显然，爱丽丝又没有在听爱伦说话，『宇宙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可以告诉我吗？我一直都在想，等我的合同到期了之后，就去申请移民到太空城市去……』
『啊……好、好，没问题。』爱伦笑着回答道，『不过那可有得好说了，在那之前我看你还是先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一下怎么样？』
『噢！』爱丽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上还穿着沾满消防泡沫的飞行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这样喊着，她飞快地朝跑道的另一边奔去。爱伦目送着她慢慢跑远，那女孩在刺目的夕阳中呈现出来充满着活力的剪影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眼瞳之中。
（第四章完）
注1：这里指F15战斗机
注2：敌我识别系统
注3：这里指A4攻击机
注4：这里指「麻雀」空对空导弹
注5：这里指「响尾蛇」空对空导弹
以及……女主的名字叫Ellen·Young，不是中文的「杨」啊orz
仰望天空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好感度破亿的病娇缠上我了》、《等我穿上小裙子你们就完蛋啦》、《夜的命名术》、《深空彼岸》、《我穿越到全是女孩子的世界》、《我穿越到了全是女生的世界》、《软玉生香：医妃每天都想休夫》、《明克街13号》、《崩坏3rd穿越成为女武神吧》、《在末日和丧尸娘的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