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中，那原本属于他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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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触感自胸膛绽放开来，昏暗的空间里，混杂着尘土与汗液的空气频繁刺激着少年那浸透亵渎的神经。
外套里的铁甲已经被贯穿了，距离，时间，都已经足够了。
就是现在！
一道道微小的裂痕自少年右手掌心的附近蔓延开来，随着力道的不断施压，五指开始渐渐没入墙壁之中。
一记钻心的疼痛传来，他死咬着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调动剩余的力气，将小腿的肌肉绷紧。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划开了他内侧的衣物，血色逐渐染红了他的双眸。那对茁壮的牛角，好似天工的艺术品般，将一片又一片无垠的美展现在他的面前。
蓄足力的小腿如奇形怪状的蜘蛛般，带着少年立足于墙壁之上。在右手的配合下，少年灵活的双腿一转，整个人顺势飞到了半空之中。
“眸——”
鲜红的血在美丽的犄角上流淌着，将其上精美的花纹雕刻地更加栩栩如生。巨牛嘶吼着，彷佛并不满足只有自己的双角沾满血液。
“哼。”
少年低哼一声，在巨牛还没来得及思考发动下一波攻击之前，一只手直接抓住一只牛角，将自己拉到牛背上的同时双腿夹紧粗壮的牛脖子。
“啊哈！”
他抽出一柄圆月状的弯刀，大吼着挥向牛的脖颈。好似在品尝巨牛的鲜血般，大把的血液自刀刃与牛皮的相接处不断溢出。
既然就算刺穿你的脖子你也死不了，那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怎么样。
“吼——”
牛巨吼着，拼命转动着脑袋，妄图再度用牛角品尝对手的血液。但奈何无济于事，单手持刀的少年好似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般，他那只抓着牛角的左手一刻都没有松动。
青筋自半赤红的左臂上爆出，好似炽烈的岩浆般沸腾着。少年那白皙布满老茧的手掌如一只致命的铁钳般，让巨牛始终无法转动那宽大的脑袋。
“可恶——”
紧咬着牙，少年的眼瞳中不断炸裂一颗又一颗狰狞的血丝。巨牛的生命力超乎他的想象，弯刀应该已经割开了一根大动脉才对，否则血根本不可能溢出这么多来。
但即便如此，身下的巨牛也没有丝毫的无力现象。和刚才一样，隐隐间那磅礴的力道又有了加大的趋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地流失，但巨牛的力气却依然还在上升。狂暴的加剧，使得巨牛狂吼的同时，体温迅速上升，挣扎间竟有种坐在火炉旁的错感。
长期以人的性命作为交易的他，开始渐渐明白那回荡的吼声根本就不是生命临死之前的猛扑，而是饥饿的狮子遇上了麋鹿，在那长时间的寻找后所展示出的兴奋与狂欢——
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头没有思想的畜牲，超越了生命的本能！？
“......”
少年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就在刚刚，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对于身下这头与自己进行生死搏斗的巨牛，他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丝好感。
为什么！？突然有那么一丝想把它的肉给撕扯下来生吞的冲动。
现在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少年猛咬了一下嘴唇，清新的疼痛感伴随着鲜血的芳香瞬间将他略微迷惘的思维唤回现实之中。
那么做非但无法对巨牛造成多大伤害，相反还会进一步刺激它的神经。况且就这牛皮的厚度，靠自己牙齿......究竟是谁扯谁啊......
左手已经渐渐开始失去知觉了，多亏自身血脉以及长久训练的缘故，才能在肩胛骨被捣碎的情况下靠着残存的肌腱活动手腕。但现在，恐怕就连那些半毁的肌腱都要报废了。
胸口还好，只是被划开了表层的肌肉，并没有伤到骨头。身体外侧的最后一道防线——经过神通术洗礼过后的炼金衣物可以在短时间内防御马克辛机关枪的进攻，足够保证他数分钟内不被巨牛的牛角刺穿胸膛。
靠着这个，他才在劣势之中利用体术捡回了一条命，并趁机再一次发动了反击。但是现在，这来之不易的性命与机会恐怕又一次被推到鬼门关之上了。
“呃呜——”
一口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与巨牛脖颈上的鲜血混在一块。相同的红，相融后却让人始终无法将两者看作一个整体。
这翻江倒海，彷佛全身上下所有神经都在同一时间痉挛的感觉。刚刚牛角触及自己胸膛的一瞬间，那股力道仍然擦破了自己的脏器吗？
似是已经意料到自己的处境般，巨牛发了疯似的在封闭的走廊内一通乱撞。尘土飞扬着，钻进他肩膀的伤口之中，左手变得愈加的无力。
好烫！身下的温度估计已经快接近70℃了。如此这样下去，很快它的身体就会因超负荷运转耗尽生命力而倒地。
这个趋势，果不其然，巨牛的确在自己的攻击下受到了致命的创伤。但因没有对死的恐惧，所以这反而成为了身体狂化的钥匙。
绝不能松开，那对牛角在没有划破衣物的情况下就切开了自己的肌肉。一旦让这对镰刀恢复自由，对于接近强弩之末的自己来说，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通过燃烧生命的方式来和我战斗，那我们就来看看谁才能战到最后！！
不知不觉间，上一秒还在为自己性命担忧的自己脑中突然毫无理由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呃啊——！”
身体似是在回应那句话般，少年拼尽全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让那无处可去的血丝尽情地挥洒。双臂之上，一层层奇特的寒霜开始渐渐凝结起来。
全身的骨头都在震动，彷佛下一秒自己就会碎成一地骷髅。脏器抖动着，一颗颗螺丝被拧在心脏之上。不自觉地，嘴中溢满了血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吼——”
感受到脖颈上突然增大的压力，巨牛发出震地般的巨吼。丝丝半透明的蒸汽自牛庞大的身躯中冒出，远远望去彷佛要蒸发了一般。
二者全都拼上了最后一道力气，不论如何，数分钟后，这场短暂却持久的战斗将会迎来帷幕。
“！？”
怎么回事！？头，好晕？
一阵彷佛痛彻心骨般的寒意在身体各处弥漫开来，手臂处传来了麻痹刺响了少年的心钟。下意识地想再一次通过咬嘴唇来唤醒意识，但口腔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牙齿再向下闭合一步。
伤势过重，再加上血流得也太多了吗！？不好！这样下去，就真的——
仅剩的视野中，一片天旋地转回响起来。我，现在不是坐在牛背上面了。手，好像还有知觉，牛角，好似还被我抓在手中？
牛巨吼着，一片片血花在少年的眼中荡漾开来。奇怪，怎么回事？我这是不是又被那对刀子给捅了？
好冰啊！这，这到底是什么感觉？胸口完全被贯穿，血被放光后的“死亡”吗？不对，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深深无法自拔的感觉！？
好像灵魂深处，什么东西被填满了一般。此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与满足。
那些天天喊神的神经病临死前所说的解脱？别开玩笑了，包括他们自己，只要知道些情况的人都知道他们口中的神根本就——
“......”
算了，不过，这也好吧！
看着眼前充满赤红的模糊场景，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对于你们‘东方’而言，死，或许将会是你们短暂的一生中最为吉祥的字词。”完全结束筛选，通过训练，“成人”之时，长老送了他与同伴们最后的一句话语。
犯下的罪孽，总有一天自己要服下他来偿还？那个天天拿着一本破书，只知道读经的光头，也许还真被他说对了。
只可惜，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罪孽究竟何在。
不论是人，吸血鬼，还是狼人，亦或是那些自甘堕落的初代血族猎人。打了那么多交道，我都不明白——！
视野渐渐变清晰起来了，睁开眼睛的他，看到的却是一副令他震惊的场面：
“对于你自己的选择，我不做任何的阻拦。但唯一的一点，你，要将‘冬’这个姓氏带在身边。”
摆在他眼前的，是已经断气了的巨牛。砍断一半的脖子无力地耸拉在地面上，带着让人难以直视的鲜血与大地交融在一起。
那双眼睛依旧还在睁着，自死，他都没有放弃，忘记战斗。或者，杀戮。
那双致命的犄角，即便摔在地上，哪怕断了那么一截，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丽。干涸与流动的鲜血渲染其上，其上索绕的花纹彷佛带有魔力的符咒般，令他一时间目光难以离开：
“不要问为什么，你就老老实实接受这份荣耀即可。总有一天，我想你会明白这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冬风。”
临走之前，唯有他，长老在单独赋予了这族内最高的荣誉后，留下了这么一段不知为何，总感觉无比凄清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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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无形的指引，引导着，带来今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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