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乱啊……
当青年男子推开门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地上那杂乱无章的堆积物，以及散发着奇特气体的黑色包装袋。黄色的污渍粘在地上，就像是伸展开来的翅膀，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如同糜烂了几个月的腐肉一样。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面对突发事件的心理准备，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小巷子里，就算看见几具尸体他都不会在意。但扑面而来的臭气还是让他下意识捏住了鼻子。几缕臭气顺着鼻缝趁机钻了进去，下一刻青年脸色逐渐凝重。
“卧槽！…yue…这什么味道？”
“咣”得一声把门摔上，青年男子趔趄这往边上一靠，扶在墙边干呕时，与他同行的另一个人无奈地看了耸了耸肩。这个人身穿黑色衬衫，带着一顶黑帽子。长长的帽檐几乎遮住了他的脸。他全是都很脏，肉眼便可看见衣服上沾满了细细的灰尘。鸟窝般的头发从帽子里露出一点尖，多年的油渍已经把头发黏在了一起。他时不时会抓一抓头发缓解瘙痒，于是他的手也变得脏兮兮的。
“他妈的，把你的手拿开……”青年侧脸看见那只油腻倒可以反光的手，脸色“唰”得一变。
“我只是给你提供建议而已，是你自己同意抄近路的。”黑衣男子看见对方一脸惊恐的样子，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
“而且我提醒过你了，带好面罩。”
在对方看来，自己的手貌似是一种很有威慑力的生化武器。
黑衣男子打消了走过去帮他拍拍背的想法。
“那你不告诉我这里会有垃圾堆…yue…该死，这玩意放了几天了？”
“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有。”
“……”
“算我倒霉……”青年低声嘀咕道。他差不多缓过劲了，鼻子里的味道已经被他擤得一干二净，不过因为太用力，流了一点鼻血，好在不多，很快就被止住了。因为没有纸，他不得不把鼻涕摁在袖子上，袖口上一小串晶莹的”水晶“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诡异，就像黑夜礼堂中摇摇欲坠的水晶灯。
“你的感冒得治一治了。”黑衣男子提醒道。
“呵，感冒也不怪我……”青年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那破房子，我没染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病就够幸运了……连洗澡水都不舍得烧，洗到一半水突然就没了……”
“明斯特街的公寓都这样，你不应该在那租房子。”
“能有什么办法呢…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青年眼中闪过几分惆怅，不过也是一瞬间罢了。“没钱啊，有钱我回去住那鬼地方，跟垃圾堆一样…哦，这里也是垃圾堆，我差点忘记了。”
“你的项目停了吗。”
“废话，那帮老蠢货绝对不会允许这类在他们看来是‘反人类’的项目再进行下去……不过跟我没多大关系，我不过一个小底层罢了，给上面打打工，研究研究生物材料，拿一点微薄的工资，胡吃海喝混日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罢了，不说了，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记得你是想带我去分析一些作用力材料吧，也正好，你们找对人了，……哦不，应该是我找对了，毕竟我也就那么点兴趣……”青年似乎记起了被搁置在一边的主要任务，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他转过头来看向面前这个低矮的男人。对方依旧藏在那件貌似从没洗过的黑色衣服里，没有露面的打算。不过青年也没有精力去探究对方是什么样，他只知道自己是在某一天喝的烂醉如泥、被两个浑身肌肉的服务员拎小鸡一样扔到大街上后被对方找到的。当时自己意识模糊不清，脑海像是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耳机线一样杂乱无章。对方当时说了一些话，不但他一句都没听懂。
“跟你的项目有关。”黑衣男子平淡地说道。
空气顿时陷入了沉默。
“你们疯了？！！”青年立马警惕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非法研究而已。“对方回答，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罐装可乐。“喝么？”
“我特么……跟你这种人沾上关系算我倒霉！“青年无视了对方递过来的可乐，脸色非常难看。“你知不知道那玩意非法研究是要吃枪子的？！！道德伦理红线的东西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研究之外的人员去接触！”
“涵磊教授，您冷静一下，您现在情绪很激动，声音太大容易被外面听到。”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啵”得一声打开了铝制拉环，二氧化碳溢出的“滋滋”声只来得及移动几厘米，就被四周的黑暗吞噬地无影无踪。
“那东西，你们最好不要去挤接触，我也不会去碰了。”青年冷静了下来，昏暗的街道再次陷入了寂静。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起来。
许久。
“我们可以给你很多东西，只要你加入我们，帮助我们研究新材料就行。”黑衣男子终于发话了，涵磊教授对于他来说有着很强的吸引力。组织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才。
”你可以拿到钱，很多，随便花都行，你还可以让我们帮你去找老婆，我调查过你的家庭，知道你现在无依无靠的，我还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类……
“不去。”青年果断拒绝,但他的神色看上去更像是为了打断对方施法。近距离观察还看得见他的眼角在微微抽搐。
神特么找老婆，你们是不知名人口拐卖罪犯集团么？
“抱歉啊，我对女人没有兴趣，也对钱没有兴趣……我重申一遍，我没在开玩笑，我不知道你们背后是什么势力，大胆到敢跟政府作对……但是不管你们做的是对是错，我都不想再掺合一点事了……我太累了。我真的只想平淡地度过一生。”
“除了那个，只要不违法，我什么都可帮你们，但是有关人体研究，我是绝对不会去涉足了。”
涵磊缓慢往后退，同时眼睛紧紧盯着对方。黑衣男子就站在昏暗的巷子里，正与他面对面，对方背后还有一扇锈迹斑斑的实心铁门。风吹过带来的震动让一些被腐蚀的零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像乌鸦被拉长的惨叫一样游荡在黑色的墓地。昏暗的街灯再次显露了它的作用：至少在涵磊看来，现在整个街巷就像是通入深渊的大门，那个矮小的黑衣男子就是拿着镰刀的死神……
或许那扇门背后，除了那堆恶心的垃圾堆，还有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像潘多拉的魔盒。
“你真的不想知道些什么吗。”黑衣男子突然发话了，他明显是想挽留住眼前这位只有25岁就拿到世界级奖金的材料学落魄专家，但对方一刻都没停止的脚步证明对方根本不想多留一会儿。
“不想。”涵磊头都不回地离去。
“真的吗。？”
“真的，你们不管提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帮你们去干。”
“包括这个地下世界的真相？”
他的脚停住了。
“你说什么？！”涵磊猛地一回头，他那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但他马上意识到这种地方发出大动静很可能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像上次他在巷子里耍酒疯、扬言要把城市炸了那样，最终被几个肌肉警卫带走了……
“我说，这个地下世界的真相，你不想知道么？”黑衣男子此刻终于摘下了他的帽子，油腻腻的头发反射着街灯的光芒，对方带了眼镜。一只苍白无力的修长手指指了指天空，指了指天空上挂着的一轮明月。
“你们组织有几个人。”涵磊不动声色地地上说道，他同时四顾看了看墙壁，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开始朝黑衣男子移动。
“除了三个核心成员，都是些打杂的小零工，不会有什么影响。”黑衣男子终于还是笑了，他惨白的脸旁上，嘴角正勾着一丝肉眼看不见的弧度。
“包括你，算三个。”黑衣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国人。
“怎么称呼。”涵磊握紧了拳头。
“伊斯顿修斯·克莱因，计算机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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