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庐陵市市立图书馆。
这是坐落在城南的、一座仅仅只有二十几年历史的建筑。
白色的外表，建成“E”字样的设计，放在几十年前，是非常新潮的设计。
停车场里空空荡荡，馆里黑灯瞎火，都显示着里面空无一人。
毕竟临近过年，没有人会想着来这里。
当然，别有目的的人除外。
“所以，来这里做什么？”扎着马尾的年轻女性四处张望了一会，有些疑惑，“这里和总部没关系，也没有怪物。”
“当然是来这里找——‘魔女’。”
“嗯？”
“幽灵——我把那个‘魔女’称为幽灵，潜藏在这个城市里的幽灵。”
“镰刀和锤头的幽灵？”
“……那怎么可能。”
拿出老旧的员工卡，身形有些单薄的中年男人打开图书馆的侧门，然后顺着楼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最上层的档案馆。
打开老式的白炽灯，这里灰尘遍布，除去和莫叔匹配的鞋印之外，再没有别人的痕迹。
随处可见的，只有批量的报纸杂志，但奇怪的是，它们的表面并没有多少灰尘，显然是有人翻阅过。
“……没意思。”夏夜上下打量几秒后，顿时失去了兴趣，“当世界的修正力吃白饭？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用？”
“不，这里的所有讯息，虽然会被修正力影响，但都是真实的。”
这个地方以前的工作人员，是他们这边的人。
也只有经历过事件，才能对世界修正力有一定程度的免疫。
无论世界怎么修正，他看过的东西都不会被彻底修改。
从时间线上说，他看过的东西发生在1，而发生的事件是在4或者5，那么会完全变样的只有中间的2和3。
“呵，报纸的时间只到2022年，看来这里的人也死在那个时候。”
“啊，《知音漫客》、《飒漫画》，连这都有？”
看着夏夜随便翻找，莫叔没说什么话。
虽然自己才刚出院，连家里的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但毕竟是他把这段时间的所有工作都交给夏夜这个孩子负责……本来都是他自己的工作，他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看着放在书架最显眼处的一个相框，夏夜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是唯一能看出这里工作人员身份的东西。
标题是“小籁音的冠军”；
而在泛黄的相片中，是几个女孩的合照，其中唯一能看清笑容的，只有中间的女孩。
仔细看的话，这个女孩与现在的夏夜有几分相像。
在相片的角落，有四个稚嫩的铅笔笔迹。
[春风春色春煦语；
夏夜夏空夏籁音；
秋霜秋雨秋芷瑶；
冬日冬雪冬瑜姮。]
非常中二的诗词，却也符合照片里小女孩们的年纪。
“呵，原来这照片在这里。”
“籁音，这里的老馆员，其实是你的父……”
“闭嘴，老杂毛。别搁这打感情牌叫我那个名字；呵，老娘我可不认识那种智障。”
老杂毛……智障……
最终，也不过是一声轻叹。
……
“老杂毛，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是，夏领队。从最早能找到的2002年的报纸开始，根据上面的数据推算，庐陵市的人口一直在缓慢增长。就算经过03年的‘非*典’、19年的‘新*冠’，也都一直在增长。按平均增长率模拟22年的数据，与实际数据相差非常大。所以，我推测那次事件是‘S+’等级。”
“那为什么说‘魔女’是个幽灵？”
“因为完全未知。她可能是个人，也可能是个怪物，甚至有可能是一种概念。”
“概念？”
“类似于一个故事，以那次事件作为结局的故事。虽然‘魔女’消失了，但这个故事的一些‘设定’，却一直在影响这个城市，是徘徊在这个城市上的幽灵。
比如，处于「调律」状态下的我们，为什么不会被普通人发觉？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羽毛」为什么会代表一个人最重要的愿望？为什么它是羽毛的形状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呵，真麻烦。”
“是很麻烦，”说着，莫叔摊开一堆报纸，开始继续搜寻，”我们的权限被锁死了，也没有那次事件相关的记忆，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假如‘魔女’是人类，她就一定会在一些地方留下自己的讯息。”
“呵，真麻烦。”
从2002年那个年代开始的新闻，都基本上没什么特别之处。
什么火星文、杀马特，什么游戏机禁令、经济危机。
帝都奥运会等等。
而本地的新闻也一直是不温不火，没什么奇怪；
偶尔才会有一些离奇的人口失踪案登上头条。
而在这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里，一条触目惊心的大红色头版头条就显得尤为刺眼。
“这个。”说着，夏夜把它抽了出来，放在两人面前。
它的标题是《雨夜恶劣交通事故，大桥突发连环追尾》，时间是2014年10月17日。
在那个夜里，突发了一次七八辆车连环撞击的交通事故。
事故性质非常恶劣，起因仅仅是因为两名司机的路怒症，在通向大桥的路上互相别车，差点上演“美式拦截”，最终导致了这场惨剧——
一辆无辜的车被撞出大桥栏杆，坠进赣江。当时还在下着暴雨，尽管救援队行动迅速，最终也还是无力回天。
——三死一伤。
记者的讲述也夹杂着对肇事者的痛恨，仿佛恨不得立刻把他们送进监狱。
甚至为了引起群众的共鸣，还配上了两张事故现场的图片：
一张是在大桥上，是一众车辆的集体损毁合照；另一张是在赣江边上，江面中心是救援队的搜救艇，而在岸边，是一众吃瓜群众，与唯一生还的——
小女孩。
披着毛毯，湿透的长发，穿着身白色的半腰裙，呆呆地看着江面。
尽管看不清样貌——
但毫无疑问，是个小女孩。
“……”
“……”
沉默。
因为新闻里额外标注了“楚姓家庭”。
楚羽，雨夜，车祸。
与两人对那个人的印象完全不一致。
“是莫澜你认识的那个‘楚羽’吗？”一改刚才令人无语的性格，夏夜冷冷地质问，“编号001702，回答我。”
黑色的眼眸里是锋锐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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