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时代,仙路初开,神祇归隐,文明混沌,天地清浊不分,大道万法齐兴,故生灵皆入修仙之路,然大道虽兴,却杂糅紊乱,故岁月无刻,时光无度,只知见证过洪荒起始的一些大能,最小也有五千多岁了。
有大志向者为正地理,又将此大地分以九州,其中核心五州分别为永宁州、华封州、云陌州、慕仙州、赤幽州。
其中五州间有瘴气山脉相隔,通天大能也不可轻渡,而瘴气尽头又有雷泽、十万大山等魑魅魍魉群聚之地,虽说仅数山之隔,但这五州相互间也少有来往。
每一大州内都会有自己的洞天福地,出产的天才地宝各有妙用,例如华封州的醉花林境、玄灵秘境等,但若要说真正的试炼之所,还得属这五州之外如雷泽这等大妖频出的险地。
说起雷泽,就不得不提到这里的天气,此处没有大能管理,却天生异象,阴云聚顶千年不散千年不歇,终日电闪雷鸣,其土、其水、其山林草木皆有雷气,凡人触之即死,即使是修仙者被电到也不免一阵骨僵肉麻,若只是电人却伤不到人也就罢了,可在这雷泽之中却也不是毫无生气,那些常年生活在雷泽中的变异生物无一不对外来的鲜肉虎视眈眈,谁若在雷泽中停下脚步,立马就会有千百凶兽冲至其跟前。
当然,这地方再凶险却也并非什么死地,毕这雷不是天劫之雷,顶多混有些灵气,劈得死筑基阶的修仙者,却只能擦破一些结晶境修士的皮,更厉害的金丹境则是几乎不受影响。
可是,大荒虽广,又有多少超越了筑基的修士呢?
……
雷泽,腹地。
一位蓝袍女子怀抱着一名婴孩,在雷泽的枯枝乱石中狼狈地奔走,而在她的身后,除开暗中虎视眈眈的野兽外,还隐约能看见有几道人形的身影。
女子的修为不过筑基中期左右,雷泽的雷气对她威胁很大,高修为的修仙者能在雷泽中来去自如甚至衣不染尘,但这名女子的长袍早已被一道道攻击撕得破烂,而此地又是雷泽中央,可见行进至此的艰难,若没有其他的保命手段,女子恐怕是命不久矣。
追在女子后方的人有男有女,拢共十一个,相比较追杀对象的狼狈模样,他们的状态要明显好上不少,这些人统一穿着银白色的长袍,应该是永宁州某一宗门的制式服装,他们修为不一,队伍最前方的男人可以看出有筑基后期的内力,此外的其他人则都要次上一些,甚至有三个还在练气后期徘徊。
虽然修为一般,但从这十一人的配合上来看,他们在修炼上肯定没有太过懈怠,这些人之间的配合不说天衣无缝,至少算得上默契,其中有四人在队伍四方,一起掐诀维持着一个小小的避雷法阵,又有两人分别在队伍首尾,四顾查看,剩下的五人在队伍中央也摆出一道阵型,只是不知这还未启动的阵法是什么用途。
这些人一边朝女子逃窜的方向奔去,一边在相互传音,一个梳着发髻的少女嘴唇微动:“那叛徒为何这么难追?这都已经深入雷泽中心了,她要怎么活下去呢?”
为首的男子回答:“她的死活不重要,但她的孩子必须得找回来。”
队伍中有人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叛徒的孩子要比叛徒本人更重要,但这名男子的地位显然要高于在场的其他所有人,最终还是没有人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来。
队伍中的另一名男子续上话题:“她的方位有变化吗?”
在他身边的一个同僚回答道:“没有,根据气息的索引似乎还是在东边,既没有折返也没有拐弯,似乎是准备一路跑去华封州?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条路上还有别的东西……”
女子无法听到这群人的对话,也似是没有探查到那群人口中的“别的东西”,她只是竭尽全力地朝东方奔跑,焦急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绝望,她的双眼一直在扫视着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可惜无论是偶然间瞥见的奇花异草,还是鲜有雷气的安全之地都不能让她驻足,直到一条闪烁着电光的河进入她的视野。
女子一边奔跑,一边从手上的戒指中取出一个竹篮,她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进竹篮之中,又脱下自己破烂的外袍将孩子裹住,最后把竹篮轻放于水面之上,跳跃的电弧似乎是有意识地想要触碰竹篮中的婴儿,但那烂长袍依旧坚强地散发着微光,女子的双手仅仅扣住篮筐,在雷泽的咆哮声中死死不肯松开。
“南边桥下挂着我给你的东西,翼儿,你切记不可说与他人知晓。”女子的声音宛如鸟鸣般清脆悠扬,但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无奈与诀别,无比沉重。
最终,她选择闭上眼,伴随着一声长叹将竹篮向下游摆去。
“祝我们,不要死在今天吧。”女子在呢喃中站起,再次睁开眼时双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张神情,她从容地转过身去,看着那十一道人影越来越近。
“孩子呢?”人未到,声先至,为首的男子质问出声,随后稳稳落在女人跟前,他的表情显现出异常的怒气,只是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事情愤怒。
女子骄傲一笑:“在哪?在哪你们还猜不出来吗?”
显然,已有人意识到女子将孩子送进了河中,一人在队伍里出声道:“还想学别人把孩子从河上送走,你真是疯了,那孩子不可能在雷泽里活下来的!”
为首的男人对这番说辞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示赞同,他回过头对说这话的人道:“无论会不会死,我们都得把孩子找……”
他的话没有说完,女子却突兀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蛮横地打断了男人的发言:“翼儿会不会死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你们肯定别想找到她!”
男人眉头紧皱,刚要说什么,却立马发现了不对,大地开始发出有节奏的震颤,越来越多的野兽气息也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察觉到这一切的他猛地看向女子,看到的却只有对方戏谑的笑容。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罗织笙,你这是在找死……”
显然,这句话对女子来说没有丝毫威慑力,她笑容不减地回道:“那又如何?我今天本就生机渺茫,提前给自己选一种死法也无可厚非吧?”
言毕,便有声震百里的咆哮就在不远处炸响,随后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方圆十里山岳震颤,连河水都开始激荡起来,女子回过头去,只见一只高约五十丈的猪头怪物双足站立于河对岸,它的落地导致河岸都塌下去了几米,可惜尽管如此,这几位人类的身高也远远不及,它的一呼一吸都是一阵风起,它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所有结晶以下的修士颤栗。
这就是雷泽的主宰,炼狱当康。
它顶着野猪的头颅,却又长有比例远超野猪的两颗獠牙,肥肉在其脸与身体上层层堆叠,可以看出这个家伙在这雷泽里活得是多么自在,它身上杂乱的鬃毛与散发出来的腥臭味时刻向外人提醒,这是一头常人绝无可能驾驭的凶兽,人们很难确定它是否有灵智,不过人们非常确定,这个家伙的危害力。
四周的野兽们从四面八方包向这十二个人,每一处可以用来逃亡的方向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再加上这个家伙……女子看着这头肮脏的雷泽之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与其一直打我翼儿的主意,”罗织笙回头说道,“不如赶紧想想,怎么在它的手里活下来吧。”
……
一边的十二名人类正在身陷重围,而另一边被称作翼儿的女婴也不好过,尽管这水中的雷电没法伤她分毫,但不平稳的水流还是让她很不舒服,竹篮被河水高高抛起,又狠狠砸入水中,如此的往复,女婴终于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婴儿的啼哭将那些感官敏锐的怪物们吸引而来,它们趴在河岸上露出人性化的贪婪表情,可惜大多数都是竹妖没什么水性,一开始便都只在岸上看着。
但怪物和人类差别就在于食欲往往可以压制理智,随着越来越多的捕食者闻讯赶来,最先抵达的怪物们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身体畸形的竹妖们探出自己最长的一根枝干,试图将河里的竹篮扒拉上岸,但尝试多次后没有一只妖怪能做到,随后它们中又有人尝试跳水,但奈何修为太低,也只能随着激荡的河水胡乱摇摆。
尽管暂时没有怪物能接触到装着婴儿的竹篮,可后继者却如潮水般绵绵不绝,越来越多的竹妖开始跳入河中,几乎要将这里的河面铺满,在它们的互相推搡之中,不时有竹妖能靠近篮子的半尺之内。
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女婴还在放声啼哭,妖怪们好似黄泉下向鬼差们乞讨的怨灵,无数手臂从河中探出,不为自救,只为在河上捞到一点能略微满足自己无尽食欲的零嘴。
但他们最终什么都没能捞到。
河流中的雷光突然变得凶猛起来,手臂粗的闪电从竹妖们的身体里窜进窜出,然而,这并不是大自然的恩惠,也不是它们修炼之路上的机遇,哪怕这片雷泽有心要培养它们,也没法在河里放出这种能量的雷法。
对,雷法,这是修士的手段。
竹妖们的躯体尽数炸裂,女婴身旁的怪物们散成了漫天碎屑,一只手从天而降,探入河中,直将竹篮从河中捞起,又将其带到河边。
这是一对年轻人,其中一位是面相约有二十五六的白衣青年,而另一位则是名书童打扮的八岁女童,尽管是一副小孩模样,但她却能踏空而行,显然已经有金丹实力,她围着白衣青年在空中转来转去,尝试在不同的角度观察青年怀中的孩子:“师父,你为什么要救她啊?”
白衣青年理所当然地回答:“这孩子又没有什么宝贝护体,仅凭一件避雷的法衣在这雷泽里可活不下来,另外,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你不都已经听到了吗?”
“对啊,所以师父你为什么光救这孩子不救她母亲呢?”这个回答并没能让女童满意,她继续问道,“一般来说,不是要么谁都不救,要么全都得救吗?”
白衣青年叹了一口气:“你不懂,我救这孩子是看她可怜,我不救她母亲是因为不想沾染上因果,你以为我作为一名悟道境的修士,为什么要来永宁州隐居?我现在去帮她,那和我入世不一样吗?”
青年说得像模像样,但女童听在耳里却只感嫌恶,她从自己的师父身旁推开,用一种嫌恶的眼光看向青年:“呜哇,为什么每次到这种时候都觉得师父你好屑啊……”
青年的额角鼓起两根青筋,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耐着性子道:“这个词你是从哪学来的……算了,你的师兄师姐们在哪?不是说好的去找隐居的地方吗?这么多天怎么说也得有个回信吧,雷泽虽然对我没有威胁,但天天睡在这里可不舒服。”
“根据之前留的消息来看,师兄和师姐现在应该在永宁州西南边缘,”女童掰着手指回忆,“没有回信可能是因为正在忙着盖房子设禁制吧?不过师父,你这样做真的很缺德哎,这和抢人家孩子没有区别吧?万一那女子活下来了,却找不到自己的孩子该怎么办?”
本来是一句很不中听的话,但青年听在耳里却没有更加愤怒的迹象,他看向炼狱当康所在的方向,悠悠地说到:“如果你有仔细观察过的话,就能发现她刚才已经跑掉了,只不过并没有随着河流来查看这孩子的情况而已——另外,你真的觉得,那个女人就是这个婴儿的母亲吗?”
“嗯?”女童歪歪头,似乎没能听懂自己师父的话。
“洪荒之大,万灵共生,种族驳杂,但无论如何,这天地都有它自己的规矩,我相信一个妖怪和人类可以生出一个半妖,但我无法相信,一只鸟妖可以生出一个人魔混血的女孩,”青年单手拖着竹篮,朝西方走去,“她为什么会带着这个女婴逃命,这其中的故事我肯定没法知道,但我也不想牵扯,既然那女人选择让孩子随波逐流,我就索性做孩子的归宿,虽然她流浪的时间很短,但这和那个把孩子丢在河里的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啊?哦……”女童挠挠头,紧随其后,“说起来,那女子好像有说过在南边的桥下有藏着送给这孩子的东西吧?我们不去带过来吗?”
“为什么?罗织笙送的是她的东西,我送给这孩子的是我的东西,我本就不想扯上这份因果,又何必帮罗织笙做事?等到孩子长大,让她自己去取。”
年轻的师徒你一言我一语,用闲庭信步的姿态走出了令筑基修士望尘莫及的速度,两人的身影在黑云与雷电的掩护下渐渐消失在雷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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