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睡了很长的一觉，她做了很多梦。梦里光怪陆离，很多人笑着却又哭着，他们在她面前匆匆走过，看的她心惊胆战。
“这便是人间，人们笑中有泪，苦中作乐。”
睁开眼睛，妺喜觉得自己眼角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那里面，子履的影子与火光一起跳动。
经过这几日的修整，子履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最起码能够站起来走几步了。现在，他正坐在妺喜身边，轻轻为她拭去眼角晶莹。
妺喜用力扯出一个笑容，而后坐起身，盯着子履不肯移开目光。她从未做过梦，也没有流过眼泪。梦是女娲娘娘赐予人们的礼物，眼泪也不是一只鸟儿会有的东西。
齐白鹿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鸿雁从妺喜怀里抱出来，起身出门去了。鸿雁晕乎乎的趴在齐白鹿怀里，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子履张开双臂，妺喜便主动抱住了他。子履受宠若惊。妺喜并非主动的人，这样的她属实少见。
软玉在怀，子履自然不会推拒。他小心翼翼的将双手放在妺喜背上，温声道：“妺喜娘娘，可是做了噩梦？”
妺喜的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委屈，又带着几分困顿：“子履，你昏迷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子履深表同感，虽然他醒来的时间很短，可也足够他想很多事了。
“我想，有些事我们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妺喜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但她并未从子履怀中离开。以这样的姿势，委实难以与认真二字挂钩。
但两个人就是以这样彼此相拥的姿势，轻缓而又沉重的道破天机。
妺喜问子履：“你是谁？”
子履并未犹豫：“我是子履。”
妺喜便又问：“谁是夏桀？”
子履沉默片刻：“你说过，贼人多杀谓之桀。我不愿做夏桀。”
妺喜便再问：“那夏桀是谁？”
子履不解：“为何一定要有夏桀？”
妺喜怅然若失：“女娲娘娘要我辅佐夏桀。”
子履无言。
仿佛进入一个奇怪的循环。妺喜是为了辅佐夏桀而来，可她喜欢上了子履。喜欢的人与要辅佐的人是同一个人应当是最值得欢喜的事情，可偏偏子履不愿做夏桀。而且，辅佐夏桀的最初目的，似乎便在于使夏桀不再是夏桀。
妺喜并不聪明，她深陷逻辑与爱情的陷阱之中，难以自拔。她不愿离开子履，可如今子履已非夏桀。或者说，夏宫之中那个人才是夏桀？
这个问题竟终于回到了“我是谁，谁是我，我是我，我非我”的层面。而这其中又因掺杂了太多疑问与感情而显得更加复杂。
最终，子履总结道：“所以，妺喜娘娘是为了将夏桀变成明君而来到人间，而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我是不是夏桀。因为，如果我是夏桀，我已经成为您认可的明君，但现在我并非君主，自然也不再是夏桀。如果我不是夏桀，宫里那个才是，那么您就要离开我，去往那个人的身边是吗？”
妺喜没有说话，她纠结的事情，正在于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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