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阴影下,那个身着王国军服的家伙目光与她交织。
持续了约么有三秒。
一时间刀疤脸与瘦高个的声音消失了。
如时间停止一般,寂静。
半晌。
揭开的帘幕又被拉上。
黑暗又降临在了车厢中。
金属的碰撞声,叮当作响。
“长官,一点小心意,这个......”
“哼!”
“长官......”
“以后不许了!”
“诶诶,好的好的,谢谢长官通融,我们都是良民,小本买卖。”
交谈的声音远去......
马车开始移动,颠簸的瞬间,她软倒了下去,没有再做什么挣扎。
认命一般。
飞快地行驶离开了平坦的地面,车厢外轮廓剐蹭树枝的声音与轮子在石块上弹起的动摇同时刺激着她的一切感官。
他们回来了,揭开帘幕,月光清辉无私地散入车厢内。
只是这时的霜白显得格外寒冷。
“赔钱货,这该死的小鬼!”
无论是踢打还是辱骂,她都如同毫不知晓发生在自己身上。
瞳孔中的光,消失了。
那样的一路过得非常单调,在最后甚至被放开了束缚,孤零零地缩在车厢一角啃着坚硬的生面包。
......
“大哥,那小鬼是不是傻了?”
“别提她,提起我就来气!”
......
......
......
蜿蜒颠簸的路最终会通向哪里?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这不代表,一切不会发生。
雷声作响,帝国与王国的地理结构完全不同,离开覆着冰雪山脉的一瞬间仿佛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泥泞,是第一印象。
滂沱大雨洗刷着一切,沾湿灰尘,击飞的灰土气息夹杂着雨水的清新使人忍不住打喷嚏。
已是初春。
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站的大汉,被抓着消瘦柔弱的手臂粗暴拎起。
拖拽着,一瘸一拐地离开那个让她已然产生安全感的,带着异味的木车厢。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了,同时他也讨厌,厌恶着光。
刺眼,而且一无是处。
光能照到的地方,阴影必定相伴。
但没有光的地方,阴影也不会消失。
被带进了阴暗潮湿的建筑。
带着恶意的面孔,嬉笑着,盘旋着。
低语,狂笑,嘶吼。
面对这一切的压迫,沉默地被束缚上项圈,烙上印记。
“看起来是不错的坯子,直接下海未免有些可惜。”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凭借着姣好的底子,没有直接沉入深渊。
麻木的人偶跳着没有灵魂的舞蹈,用空灵的声音,悲鸣般地歌唱。
破旧的布衣来自某个曾经依靠在一起的身影,如今却只知道那是尸体曾经拥有过的物件。
空洞的世界。
这里是地狱。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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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这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身材高大,灰色厚实的披风,铁面具覆盖脸颊,厚实衣物将他的一切包裹得严严实实。
迈步间沉稳有力,不怒自威的气势格外突出。
“这位客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肥腻的胖子搓着肥厚的手掌,因为酒精的缘故,微红的面颊和酒槽鼻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
但也仅此而已了。
“买奴隶。”
“您需要什么样的?”
胖子传递了一下眼神给身后的人,挤出小脸,弯腰致敬,恭维地来到他身侧。
“......”
对方没有回答,胖子想到了可能对方没有理解他的话语,于是赶忙解释起来。
“哟,您看我这记性,忘了给您介绍了。”
一旁的阴影中,有人将牌子递来。
顺着他的手接来的牌子上看去。
那里标注了奴隶种种的用处,从满足一些奇怪的要求,到基本的苦力,再到战斗的伙伴,甚至护卫和情人。
“不需要这些东西,带我去看。”
“不需要?您的意思是......”
他绞尽脑汁地差测着对方话语的意思,但一无所获。
摸不着头脑的他仰视铁面,看到了其上帝国的徽记。
“啊......好的,请您随我来!”
冷汗从他脸上落下,一惊一乍,同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滑稽可笑,如用初上钢丝的胖胖小丑。
打开铁栅栏,阴暗潮湿的长廊中,标志的格子间中无数低眉顺目的面孔警觉地抬起头。
身着简陋,因寒冷瑟瑟发抖的家伙,发出恶臭,早已不会动的家伙们,每天,这里都会迎来新的使命,以及生命的离去。
小小的地下空间,仿佛有一整套生态循环。
纵使胖子自己,来到这里都皱起了眉头。
他是从来不会来这里的,今天是例外。
“您要哪样的呢,我们这里货源丰富,不筛选可能会浪费很多时间,咳咳......环境确实出了些问题,这单我们会给您打折......”
对方并没有回答,厚厚的披风拖在地上,眼疾手快的胖老板赶快托起,又挤出了自以为和蔼亲善的笑容。
铁面人沉默着,微微倾斜面具的角度,披风无风自动,悬浮起来,甩开胖子的手。
其力量将胖子推开,让他踉跄地跌落在污水上。
铁面人微微环视,最终似乎确认到了什么。
本不通风的地牢,狂风骤起,风暴破坏了墙壁的挂件,吹起地面的灰尘。
慌乱的惨叫声过些飞沙走石撞击与摩擦的响动。
待一切沉寂。
在他面前......
跪坐,倚靠着墙角的少女,无言地低着头。
斗篷中伸出带着皮手套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拨开杂乱的瑰红刘海,无神的双眸与之对视。
喉咙鼓动。
透过瞳孔中最深处的什么东西,他满足地点点头。
“就是她,我带走了。”
只丢下这句话,将她公主抱起,不顾她身上脏兮兮的破布衣弄脏戴着绒帽的披风衣着。
缓缓离开。
......
......
在那高殿之下,白发苍苍的老者持杖踱步,余光见到了悠然而出的家伙。
铁面,高大。
鹫型图案与古朴复杂的花纹形成了华丽的锦袍,负手徐徐前行。
“老东西,听说你日子不长了。”
老者幽幽地说着,并不与他同行,铁面者闻言诧异地看向老者。
“确实,不过这话由你来说多少有些无情。”
“是么,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的时代该结束了,不是么?”
“哦?”
“哼......!”
他们同行着离开了华丽的殿堂,在庄严肃穆的回廊中穿行,两侧的持斧侍卫如雕像一般,注视着他们的。
“我听说,你找到了继承者。”
“没错,我很看好她。”
“她?”
“......”
“我都知道,你从那种地方带来的家伙,你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铁面者短暂沉默,话锋一转。
“不然呢,我的东西你孙女什么都学不会,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学会。”
“一把老骨头了,还是那么心思缜密。”
“哎......”
“唉声叹气地,不愧是你。”
“说回来,你究竟看上她哪里了。”
“是你永远也不会懂的东西。”
“哦?说说看?”
“恨。”
“那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他们离开了回廊。
“所以,我终究是是偏心了,老伙计。”
“不明所以。”老者拄起拐杖,俯视下方的城郭,在这个帝都的最高点,能将城一切一览无余,“也许我们该让孩子们彼此见见。”
“会的,但不是现在。”
铁面者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的高天。
老者顺着他的视线,一并望去,低声长叹。
“陛下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是时候......”
“哦。”
“老东西,你别装傻,不要防着我!”
“嗯?没有的事。”
“从你嘴里真是什么都撬不出来啊,明明都是一把老骨头了。”
说到最后,白发老者竟然带上了一丝戏谑的语气。
“你看得不是很清楚么,老友啊,正如你所说,我们的时代早都结束了。”
“真不像是一代大巫师能说出来的话。”
“你又能好到哪里?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逍遥剑圣,此刻只是一个倚栏凭风的白发老头?”
微风拂过,撩起铁面者的帽兜,而他也缓缓解下铁面。
骷髅,眼眶中泛着淡蓝色的幽火,顺着衣袖缝隙,可以窥见其中同样是空洞的身躯,一切外在的形象不过是厚实披风与袍子所展示出来的假象。
“时代该过去了?哈哈......原来早就不复存在了。”白发老者一震拐杖,木质的杖尖陷入了坚硬的石板地面,“工于心计,我这辈子也没赢过你。”
在一声白发老者的长叹声中,不欢而散。
......
......
那是在不远处,仍算作深宫的地方。
佣人匆匆碌碌地往返在道路上,而只要遇到了那个身影,便需要俯下身,低首等待他的经过。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贵族府邸,因为他的存在在这里显得那么突兀,但若是问到这里资质较老的佣人,他们会告诉你,这座建筑远比如今的皇宫更加古老。
这是大巫师的府邸。
相传三百年前,初代皇帝一统四海边疆,有六位与之同袍的伙伴,战友。
这也就是后来帝国的六位大公爵的来历。
其中四位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老去死去......他们的后代世袭荣誉,却大多都破败了,远远没有昔日的辉煌。
在其中,有两位却神秘地使人不得不寄予遐想。
逍遥剑圣,据说来自世界的极东,当年少年气盛仗剑快意恩仇,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太多的传说。
大巫师,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但若要提及,必定要说起他那鬼斧神工的伟绩,如今这皇宫所处的地方本是**,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正是他将沧海变为桑田,让帝都成为一面临水一面接山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至少在帝国皇帝如今的第八世,也没有人承认过,这两位国宝级的元老有仙去的消息。
据说,她们有各自的方法,长生地活了下去。
而深宫对于一般人来说,进不易,出不可能。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如何做到的。
人们都深信不疑的是。
那个被称作大巫师的存在,仍然活着,三百年来,日复一日地出现在这门前。
他是活着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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