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烟自然看得出这位西丹春的大伯哥是何意,他想让西丹春嫁过来,又或者说
是让我入赘老世族。
但是,居心何在?
“……夫人是想要一人入赘,还是……出西家?”
“我这弟媳从小就在奢华中长大,自然是希望继续在西家待着,继续享受富贵。”
“……”
这是阳谋啊。
若我不接受,意味着在此直接与两人,与老世族撕破脸皮,而且我必须胜,纵使胜,黄陨就失去了两位七境之上以及炼丹术,不算最妥,只是最速。
若接受,我入西家的意图,难免落人口实,其它世族怎么想不重要,沈丛麟沈丛心这两人对我的信任度就难说了,流言蜚语,三人成虎,且我身就位于世族全方面的监视一下。
现在,该怎么做才为上策?
西丹春却拉了拉焚嵩的袖口,说了句:“不,我不在西家继续待着,也是可以的。”
“……弟媳,你认真的?”
“你说什么?”
“我不在西家待着,也是可以的。”
对上那双金眸,西丹春依旧平淡如水般说出了这番话,同时从胸中拿出了那卷书信,以灵力抓取,送到了盛烟面前,淡淡地说:“这是夫君留给我的信件。”
“……”
盛烟读着信:【丹春,此次攻明皇殿之役,我可能去而不返,但请丹春不要为我守寡,天下豪杰千千万,犹如错乱树枝,何必独吊于我这枝?】
【丹春,你知道我是一个时刻朝前看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希望你不要沉浸于过去,你年轻,你有才,你有辅佐皇者之能,请一定要向前看。】
【若丹春无法忘记我,那就不要逼迫自己忘记,但请不要把自己的心交给一个过去的死人,请把心交给一位更得意的郎君,也好让我在天上看看,我选的媳妇,她的眼光不会差,那我,也能心安了,让我知道,我是因为足够优秀,才能被你看上。】
【此致 焚永墨】
盛烟放下了书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鸣她,若留下书信,定也是会留下这等类似的书信,提醒我牢记过去却要放下过去,直面未来的书信。
他闭上了眼,胸中犹如波涛反复,浪花涛涛直击其心。
“……夫人,请恕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
“实不相瞒,我所言的妻子,实际并未过门,但我心中已经确定,我的妻子,我的王妃便是白月鸣,按黄陨或者白封的规矩,一妻多妾,更别提我还另有着两份婚约要履行,夫人之躯,只能妾,阁下所言,是要为王妃,请恕我不能答应。”
“噗、噗噗噗……噗呵呵呵呵呵……”
西丹春突然捂上了脸,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还看向了一边的焚嵩,焚嵩一幅苦瓜脸,晃着身子,不情愿地说了句:“一诺千金,我明日就会派人送千金到你炼丹殿里去的。”
“……你们……”
西丹春收拾收拾心情,说道:“我呢,与焚嵩大伯哥打赌,让他这三寸不烂之舌来说媒,若说动你了,则他胜,我付千金于他,反之,则我胜,他付千金于我,怎么了龙皇?你真的对我心动了?才一天,不会吧?”
盛烟猛地一拍桌,把两人吓了个抖机灵,他胸腔的起伏非凡,情绪激动到脑袋都有些疼了,他操着有些开始不明的视线,指着面前的两个人影,大骂特骂
“你们,你们两个,玩世不恭,竟把婚姻大事当儿戏对待!还赌约?呵,赌约?!这是能赌的事情么!我盛烟真是看走了眼,你!西丹春夫人!我本认你为颇有操守之士,纵然于理不容却合乎情谊,那是重情之士,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书信,这书信是不是也是来骗我的?!额啊……”
头疼欲裂,盛烟有些失措地后退倚上墙,他需要柚琴,他需要柚琴的清新普善曲来缓解。
失控地喊着:“柚琴?柚琴?!柚琴你在哪?!”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不要过来!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啊——”强忍着头疼,脸色煞白的盛烟捂着头跪了下去,用着轻到难以听见的声音说着,“不要……过……来……”
便如此,倒了下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听见了什么“大伯哥,去按我的方子抓药,血人参、银白花、米苦酒、葬花、景天、重楼草,还有……”。
……
盛烟再次醒来时,太阳正高高悬挂着,天花板很熟悉,是冰玄凤的府上,他捂着额头挺起身,只感觉自己的左手处被什么压着,定睛一看,却是西丹春。
身上披着薄被,下半身完全是跪在地上,以自己的左手臂为枕,倒在床榻之上,而另一只则抓着盛烟的手。
目光再扭过去一些,只看到一旁的柜子上摆着很多碗,各个碗里都还有着白米粥的残渣。
她睡得很香,却没有呼噜声,原本很柔顺的长发却毛躁了,发梢分叉严重,而且身上有一丝丝骚味,她这是……多久没洗澡了么?
而她原本淡紫色的眼影,以及鲜艳的红唇也消退了,看来也很久没有梳妆打扮了。
“我睡了很久么?”
现在脑袋并不疼的盛烟开始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只记得他狠狠地呵斥了西丹春与焚嵩开的玩笑,还听到谁在说些什么奇怪的名称。
“莫非,这是药粥么?那她是怎么让我吃下去的?难道……”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西丹春自己把药粥嚼的很碎,然后用嘴送进来,再用汤水灌下去。
她睡得是那般香,盛烟不愿叫醒她,便悄悄地把手挪开,慢慢下了床,生怕发出一声动静,思忖片刻,还是想着把她抱上床好。
纵使抱起她,安置到床上,她也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睡得很安稳。
走出府内,双手揣在袖口里的盛烟沐浴在阳光之下,待在马厩中的白蟒直接跑了过来求爱抚,看来它也憋了很久了。
顺着马的身子,盛烟又叫了一声:“剑来。”
龙剑便飞到了身边,盛烟有些好奇,这龙剑既然听得懂他的话,那能不能交流呢?
“龙剑,我昏迷了多久?”
龙剑飞到远处,“劈吧咚”地砍出一道剑气,赫然一个一字。
“我昏了一天?”
“龙剑晃了晃身子。”
“……一周?”
龙剑欢跳。
“……这一周,有什么人来过?”
龙剑突然飞回府内,在焚嵩之前坐的地方转圈。
“焚嵩?我答对了的话,你就飞到我身边。”
龙剑就听话地飞过来了。
“西丹春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么?”
龙剑跳了跳,像是点头。
“……龙剑,你觉得西丹春她,她这么照顾我,不趁机杀了我,到底是想干嘛?”
龙剑歪了歪剑身,意在表达:我也不知道。
盛烟抬头看向天,早已枯掉的枝条上又有了新芽,百废俱兴的春天已经到来了。
“春,春意盎然,可我的心啊,却一点都不觉得春天来了呢,龙剑。”
一周了,一个人都没来过,沈丛心在干什么?沈丛麟和冰玄凤也没来过?柚琴和筱爱又怎么样了?
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来过?老世族的探子难道也没来过?以龙剑的机动性以及敏感度,它不可能找不到潜在府内外的探子才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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