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未来，刘杨觉得还是蛮迷茫的。
但有这样的一种说法，无论你向着终点前进的路是怎样的，终点永远不会变。
可这往往会让人产生一种苦难会白受了的错觉，其实，苦难本就是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好处的。
有人喜欢片面夸大而已。
远处天际的红光如血蔓延，清朗明澈的夜空中，短波长蓝光会比长波长红光更容易被散射，从而让夜空呈现出一种迷人的蓝色，但现在估计是烟尘、云雾较多的情况，
红光被会被大量散射，形成了现在赤红色的夜空。
但美，还是很美的。
“说起来，真的会有人会感激被带来到这样的世界么”
“不多也不少，但总会有，也不会没有”
听着人影搁着搁这的发言，刘杨挠了挠头，然后继续看起了夜空。
星空中划过了一道灿烂的流星，不知道其最终会坠落在哪一界。
希望与毁灭并存。
觉得有些无聊，刘杨踱步来到了棋舍那里，
虽然已是晚上，但博弈者，还是有着很多。
现在，似乎有着什么大事，而某个大的棋台前，围了很多的人。
好像是什么擂台赛之类的。
是一位少女和问天宗一位棋道高手间的对决，
看着那不断变化的黑白二子，和两人的专注的眼神。
刘杨也是走近了这处棋台，不过，他倒是看见了少女所持的黑子竟是在棋盘上不断衍化着一种又一种的行法，每一种，都能将白子稳稳的卡死。
瞅了瞅周围围观人的神情，刘杨发现只有自己看到了那种衍化之势，
其余人好像压根没有察觉到。
终于，满头是汗的棋道高手落下碗里的最后一枚白子，起了身，然后离开了座位，脸上的表情有遗憾也有满足，不等众人问他如何怎样，只留下一句“天地之大，并非吾等可为高人”后，便离去。
一位棋舍的管理人员朗声的问道：
“连胜场，九十九”
“还有谁去挑战此位？”
围观的人们从那位离去的人影身上收回了视线。他们有些期待，期待人群中再出一位高手上去和这位少女会一把，但之前的那位问天宗的高手都落败了，有些的“棋道高手”迟疑了，挑战的勇气也远不如刚来时那般的高了。
但是，按照棋舍的规矩，一刻钟（一个时辰的八分之一）之内没有人进棋舍挑战，
这场的擂台局便算作结束。
人群里还是存在一些高手的，
但有些高手怕比不过这位，从心理上便算作输了，更是不愿意上台去换得自取其辱。
少女没有在意周围一些人的议论，此时，她手中轻轻捏着一枚黑子，整个人怔怔地看着空落落的棋盘，似乎在想些什么，但似乎又只是在发呆。
站在她身旁的是她今天的棋僮，为棋局后收拾棋盘与棋子的，
她是一个长相可爱，二八之龄的少女。
“潞师姐，看样子是没人再来了”
这个时候，人群中的刘杨倒是注意到了这两位少女身上的衣饰，
很像是那个什么书院的。
叫啥来着，哦对了，凌霄书院。
略微琢磨了一下，他还是决定不掺和热闹了，早点离开这里得了。
省的再摊上什么不好的事。
少女回过神来后，放下了手中的黑子，对着其轻轻一笑。
“文秋，这次让你帮做管棋的倒是委屈你了”
名叫文秋的少女连忙摇头道：
“师姐，可不要小看我今天这个棋侍，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赢了书院内几个姐妹，才争取来的”
“而且，跟着你出来玩，我可是很开心的”
紧接着少女又说：
“倒是委屈了师姐你，书院安排你去做了那点灯的主持，还让你来参加这次的棋会。明知道你都是棋入道的人了，还让你来这里，真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的语气里似是有些嘟嘟囔囔的小抱怨。
潞萱摇摇头，眸子里有了一丝希冀与感慨。
“据院长说，当年苍帝经常和老院长下棋呢，每次输了，老院长还耍赖”
“而且棋一道，就是和人博弈、和天地博弈，才会有趣”
“师姐，你脾气还是太好了...”
跺了跺小脚丫，名叫文秋的少女在心头默默地记着时，
眼见着便要到一刻钟了，她已经迈开步伐准备出去对着观众大喊一句
“一刻钟已到，无人挑战，擂台结束”
但，刚想要挤出人群的刘杨却被一些流动的人海给弄了回去，
好像有人不愿意离开这里，也不愿意让别人离开这里。
这时，一道黑袍，不偏不倚的被迫晃悠进了这个棋台独立的空间内。
也是这时候，棋舍的管理人员也大声喊了一句，
“有人参战，擂台赛，继续”
刘杨的出现无疑是让少女感到恼火的，眼看着师姐就可以不用再留在这里了，结果某人忽然就冒了出来，又走不成了。
她瞧着这个人也是一点风范都没有，一点都算不上什么棋道高手的样子，更觉得不满了，语气里有几分幽怨的碎碎念着：
“什么嘛，这样的还有脸上台”
被一通推搡而后参赛的刘杨一脸懵逼，
他怎么好好的参赛了？
瞧着他那一副怀疑人生又疑惑的模样，
文秋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连忙停住了，但刘杨隐约间还是能感受到她在嘲笑自己。
不过某人倒是对这无感了。
潞萱轻轻瞥了一眼少女，有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文秋这才收敛了自己。
为两边各放好了一碗棋子。
刘杨执黑，潞萱为白。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的话，就开始”
“那个，可以认输么”
“上台者，若无比拼就认输，是否过于无趣了”
听着这轻柔的话语，刘杨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行吧，请”
潞萱目光落在棋盘上，执起白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围着这里的观众也没有在意刘杨这个突然冒出的无名小卒人物，
他们关注的，还是棋局与连胜了九十九场的潞萱。
于是，棋局开始了。
下棋也是可以说如这人生，普通人下棋在于棋子勾连、互结，然后利用棋子间的布局让对手无子可落。
一般的棋手在意于落子布局，然后根据对手的落子来规划属于自己的战术，熟练的棋手知道许多甚至更多的路数。
而在这之上的，无一不是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一场棋局上，不仅仅是对弈，
还有对心、对势，往往对棋局大局的把控特别好，
无一不是可开宗立派的人物，或是能掌控一国的存在。
然而这些都只是针对于普通棋手。
下棋同棋道是有着非常大的区别的。
世间万物皆被“道”赋予了规矩与道理，棋也是如此。
人生也要遵循规矩，明白道理。
绝大多数下棋者，都在规矩与道理之下对弈、破局，未能真正意义上的进入棋道的范畴。
而以对弈入道后，才能被叫做是棋道。
棋道之内的人在对弈时，便不只是落子、破阵这般简单了，
剑有剑势，阵有阵势，棋有棋势。
入道的棋手间的对决，都是一种势之间的对决。
棋局中，每一次落子都是对棋势的一种改变，而这份改变到最后，将成为决胜的最终手段。
如何落子才能最大程度上的增进棋势，或者隐藏棋势，
然后如何让棋势分化，重新融合到棋局当中，便是入道的棋手在考虑着的事情。
之前刘杨所见的，便是潞萱的一种棋势，
那个棋道高手会落败，就是输在了势上面。
而给这种势互相交锋的地盘，在外界看来是这一块无奇的棋盘，
但其实是，规矩、道理，人，世界，互相凝聚成的一处地方，那里也被称作棋盘世界。
但往往在棋局上受伤，也就是在这处世界里受到的伤害，不会是身体上的伤害，而是精神、意识以及灵魂上的三种伤害，而这三者的伤害又远比身体上的伤害难以抵抗、难以治愈恢复。
先前和潞萱对弈输掉的那位，已经算是潞萱收敛了很多，所以没有出现那种赛后双目无神或者直接昏迷的情况。
当然，那些和刘杨这种把棋当作业余玩乐的人来讲，不是一个世界的。
地上有人在观这场棋局，而天上也有。
棋舍附近的一处高耸入云的楼阁内。
问天宗的宗主看着刘杨和潞萱的对弈，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明明算到，那一刻钟过后，两位凌霄书院的会离开这里。
但，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变化时常有，但，这是他没有算到的。
片刻的沉默后，他旁边的老樵夫眼中泛着流光，问道：
“这场棋局，能看清谁输谁赢了么？”
问天宗的宗主看了看这位换了一身衣袍后，英气不少的老友，
盯着他眼中那一缕光，沉沉地说：
“命中有十分，十分皆为模糊...如若是胜，无论是谁，只能是命数之外，在棋局之外”
两人修行不知多少载，深知这里所讲的“棋局”并非单单指刘杨和潞萱在进行的棋局。
而是一种不可言明的。
“命数之外……书院的圣师都曾感叹过，自己修道十万载，仍旧在命数之中”
“世间会有命数之外的人吗？”
“有也会是苍帝那般的人物吧”
樵夫像是自问自答般，轻轻呢喃道。
“你在天机城当了几千年的城主了，也见过诸多之事，我们只需做好该做的，便是可以了”
望着棋舍里那个在挠头的某人，问天宗的宗主嗓音沙哑了几分。
而那位天机城的城主，却是慢慢合上了双眼，睡着了。
.........................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和异世界的人玩五子棋呢”
刘杨说白了也就是个玩过两三把的新人，最多懂个什么围、堵、截。
众多人关注的这盘棋局里，没有人在意半道突然冒出的刘杨，
基本上他们关注的是潞萱。
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些、或者学到些什么。
潞萱旁边的文秋觉得这盘没什么意思，
甚至她心里还希望刘杨早点输了，自己好和师姐回书院呢。
刘杨随意的在棋盘上落下一个子，潞萱就会手捏着棋子思考一会，然后缓缓落下。
某人心里其实是很想把这盘早点结束的。
但无奈对面好像没这个意思。
棋局上，一切都是平静的。
黑子与白子就像以天元为线分两岸对峙的军队一样，
平静得很，没有明争，没有暗斗。
但是细看的话，另一半的黑子就像是在随意敷衍的落点一样。
将手中拿着的子轻轻落下，潞萱开口道：
“你很奇怪，不像是来下棋的”
“你猜对了，我真不是来下棋的”
潞萱笑了笑，道：
“你与我在一起下棋，何来的不是一说？”
“那随你啦”
“不过，你的棋很乱，也很未知，是我从未见过的”
刘杨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默默道了一句，
乱下的你要是能看明白了，你就是棋仙了。
不过，一番言语下来，让潞萱心里有些疑惑。
对面的这位不像是棋道中人，而身上也没有那种势。
但最让她疑惑的，是她所拥有的棋势，
感知不到对方和天道有牵连的气息。
以棋入道的修士，或者是过了练气境界普通的修仙人士，
身上都会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和天道有关的气息。
可以是劫、可以是福、可以是苦难，也可以是运。
这也是修士的证明，而人们也可以靠这种气息互相感知对方。
但这位黑袍少年给她的感觉，既像是一种不可望的深渊，又像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
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和道有关的气息。
静思了半柱香的时间，潞萱也准备结束掉这最后一场棋局了。
究竟什么来历，之后自有知晓。
玉手运起一种势，捏住碗中的一颗白子，潞萱将其缓缓放在了天元的位置之上。
落下的刹那间，周围天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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