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眉头微挑，看着那个身着白袍的女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那人就站在石碑底下，他刚刚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发现她？
那女人也像是没注意到他一样，安安静静地观察着石碑上的碑文。
光影散在他的两派，折入石碑中的文字，让女人带起淡淡的笑意。
她终于是转回了身来，笑吟吟地看着楚衍。
“我倒是知道这里会有人守着，可没想到是您。”
看清楚女人的面容，楚衍一直平静的神色终于是变了变。
“巫离？”楚衍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彼此彼此。”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东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已故仙君，居然会出现在这小小的云山之中。”
呼出一口气，楚衍的紧了紧手中的本命剑。
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
不过随即他想到了一直王八，忍不住又轻笑了一下。
好在近来他已经习惯了。
“你不该出现在这。”
收回那一丝异样的思绪，楚衍朝着巫离开了口。
“怎么，我这个做徒弟的来看看我师父，现在也不行了吗？”巫离似笑非笑的看着楚衍，“倒是仙君您，您出现在这，可教晚辈好生意外呢，大家都以为您死了呢...”
楚衍没说话，只是握着剑看着她。
“前辈这性子，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无趣得紧，真不知道那些个女修喜欢你什么。”巫离摇了摇头，眸中带了些趣意，“可能你不是牙签，比较大些？”
“既然你当年没死，就不该继续修炼尸道，更不应该出现在此。”楚衍没有理会她的荤段子，冷声道。
“前辈，不用这么紧张嘛。”
巫离低垂着眼瞳，隐约有着笑意，她手摸上了身后的石碑，似是自言自语道。
“不过我很好奇，我师父他，真的死了吗？”
言语落，一片寂静。
“巫离道友此问倒是奇怪。这天下间，又有谁还能比你更明白答案呢？当年你也在现场，不是吗？”
楚衍的声音不大，似乎是没听出巫离话音中的试探。
楚衍说的是实话，作为那场大战的见证人之一，作为同修尸道的赤霄魔尊的弟子，天底下又有谁能够比她清楚，自己那便宜师父究竟是否真的死去。
顶峰有夹杂着细雨的微风吹过，拂起了两人的衣袖。
她的明知故问，不过是因为想从楚衍的口中套出一些东西。
“果然是死了吗？”目的达到，巫离敛着笑意，神色变得认真了起来，“不过他活了那么些日子，也该死了，我是他，修炼那么久都无法飞升，我早该一头撞死了。”
细雨一直在下，楚衍沉默着没有回话。
巫离也丝毫不在意自言自语，继续道：“前辈，说起来，你也活了很久了。”
“确实活了不少日子。”楚衍认真回道，言行坦然。
“那前辈你怕死吗？”
楚衍沉默了片刻，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眼瞳间只是平日里的淡漠，依旧没什么情绪。
“这宸天界，没人敢保证自己不会死，无人例外。”楚衍盯着她，轻声道：“我从前没怕过死，但最近我有些怕了。”
没由来的，楚衍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个叽叽喳喳的蛇族小姑娘，他的心情有些微妙，“我发现世间值得留恋的事情还有很多，要是就这么死了，倒是有些可惜。”
巫离挑了挑眉，“说不定前辈今日会死在这呢。”
“当年赤霄前辈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楚衍侧首，轻挑着眼尾，“后来他死了。”
听到楚衍略带少年心气的回答，巫离怔了怔，眼瞳都稍亮了些，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笑了，这种回答，让她都罕有的羡慕，回想起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看来前辈没我想的那么老。”巫离轻笑道。
“确实如此，”楚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最近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以我的道行，想死确实是有些难了，真是可惜。”
听到楚衍略显得意的回答，巫离怔了怔，她的胸口突然憋了一口气。
君衍仙君居然是这么自恋的一个人？
她看向楚衍，神情有些怪。
最终，这些怪意敛做一抹复杂的情绪，化为一口浊气吐了出去。
“在动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前辈。”
楚衍神情微敛，静静的点了点头，听着巫离的询问。
“既然我师父已经死了，那前辈您为什么不惜假死，也要守在这呢？”
她说着，又指了指面前的石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当是湖隐前辈留下的灭圣阵法吧？”
“但前辈你刚刚说我师父已经死了，那这阵法的意义何在？”巫离的心中已有猜测，她盯着楚衍，“既然阵法里没人能出来，那就是...阻止外面的人进去。”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前辈可否告诉我？”
楚衍微微闭着双目，没有开解她的问题。
“巫离道友，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告诉你。”
巫离也笑了笑，没有再问。
“是我想当然了。”巫离微微致歉，“不过只要打败了前辈，自然能知道里面藏了什么...”
话音刚落，巫离随手捏了个法决，她头顶的尸气瞬间浓烈了不少。
铺天盖地的尸气遮挡住了云山的山峰，然后汇聚成流，朝着楚衍涌去。
“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现在境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楚衍随手出剑，挡下了迎面一击。
灵气暴动，他披在身上的外袍也因此被气流吹下山崖，消失的无影。
楚衍没有回头，但看向巫离的眼眸中已经多了几分认真。
“看来我这次一定要将你留在这了。”
“前辈为何笃定我赢不了？”尸气中，巫离的话隐约传出，“指不定，今天留在这山上和我师父作伴的，是前辈您呢。”
“虽然你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境界，可你终究只是刚刚踏入此境，根基不稳，还是差了些。”楚衍淡声说，“虽然可能会有些麻烦。”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自信却不狂妄。
“但我会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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