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听到吗?”
Chara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Plack,
这是她变成恶魔后第一次对其他人说话,而之前的她要么是发出一些古怪的嘶吼,要么就是在自说自话。
“他们的哭声……”
Plack对Chara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但这不影响他一边在背后准备魔法,一边随声应和道,
“什么哭声?”
“这片苦难的大地的哭声,为大地所相连的每一个绝望之人的哭声,还有……那些未能被救赎的灵魂的哭声。”
“你在说什么……我不能理解。”
Plack摇摇头,道,
“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人,我听不到任何哭声……所以,你是想传达什么吗?”
Chara刚刚举起的左手缓缓放下,在她的眉眼中有肉眼可见的落寞。
“果然……还是只有我……能听见吗?”
就像她能看见灵魂的眼睛一样,恶魔之子的第二项特殊能力也已经展露,只是现在还没有人发现……或者只是不愿意相信她而已。
……说不定又是恶魔一个障眼法呢?
“既然可以交流,我们何必这样兵戎相见?”
Plack伸出手,满脸笑意地说,就像要给她一个拥抱,但在Chara眼里他却是黑乎乎的一坨,
【我可以看得……你的灵魂没有任何善意可言。】
虚伪的话语Chara不屑去说,但是她也很希望不要再和教卫们战斗,因为这很危险,对教卫们单方面而言。
Chara没有应答Plack的话,无视他伸出的手,将尾巴盘旋着刺入地面,然后就那样直接坐在尾巴上,十分的魔幻。
教卫们被Chara的行为惊到了,但他们谨记着Plack的话语,只是持着剑戒备,但没有贸然上前。
【这真是明智的选择。】
Chara为此颇为欣慰,但Plack的脸色却相当难看,
“我们停下所有攻击,展示了我们的诚意,可你为什么还不停手,难道恶魔的度量就只有这些吗??”
Plack的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但是确实如他所说,教卫们的攻击已经停止,就连地下的锁链也开始停止冒出,Chara还趁此机会从身体里拔出了几根。
“嗯,你说什么?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攻击你们了,哪来的停手?”
她坐在空中,一根接一根地扯断那些锁链,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又转瞬间愈合,就这样的恢复能力实在让人感叹不已。
“不是你的攻击?”
Plack用手中的杖指着仍在与克里斯缠斗的瘦女人,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莫非这个『瘦女人』只是凭空生出来的魔鬼吗?”
Chara看向瘦女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她,不知为何,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不确定……虽然冥冥中能感受到我与她的联系,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干预……换句话说,即使是我也不能控制她停手。”
她不是不愿意,只是不能,
“她大概有一个独立的意志,在她自己决定是否收手之前,就算是我也不能让她停下。”
Chara的表情真挚,但是Plack却不知道能否相信她,因为恶魔最是狡诈,但是如果不这样,计划可能就不能得手。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能控制?”
Plack询问道,就像是最后的祈求,但是Chara仍旧摇摇头,因为不行就是不行。
“我很抱歉,但是没有办法。”
“那好吧……”
Plack放弃一般地说道,
“现在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他的话让所有教卫和近卫瞪大了眼,教廷内谁人不知,司教对恶魔是最恨之入骨的,现在怎么反过来低声下气地哀求恶魔了?
“我放你出去,给予你最好的物质保证,你可以获得权利,地位以及金钱……但我唯一的要求是让你不要再杀人……好嘛?”
他的语气卑微无比,祈求着,祈求着,世人若知道教廷之中高高在上的司教大人也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不晓得眼珠子是否会落出来。
“咔拉!咔拉!”
这是Chara扯断锁链的声音,她把一根根刺入血肉的铁索从血肉深处拉出,然后再一一扯断。
断裂的铁索被丢在地上,沉没进黑泥之中,却连一个“噗”也发不出来。
一言不发,Chara只是低着头沉默,只剩左臂可以自由活动果然还是不习惯。
“虽然我很想同意你的请求,但是我对一定会被违反的约定不感兴趣,假如你的情感能再真实一点的话,说不定连我也会被骗过去呢?”
Chara过去很温柔没错,但这不代表谁都可以欺骗她,也正是因为她经历了这诸多的苦难,所以才对他人的心意这样的敏感。
“谎言,污浊不堪,你一开始就带着欺骗的心而来,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
铮的一下,她崩断最后一根锁链,然后缓缓站起,伤口加速愈合的同时,她也能感受到,因为黑泥的增加,她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Chara抬起左臂,左右扭转地观看,从被剪断的手指被替换成白骨开始,这份外壳就在不断地向上增殖着,直到现在已经蔓延了一个小臂之多。
“我直说吧,老匹夫,我厌倦了无休止的谎言与欺骗,同时我也知道你的阴谋远不止你表现出来的那样……也许这样说不太恰当,但我相信那只是我看见的冰山一角。”
“我知道你不会像看起来都一样愚蠢,倒不如说你真是太过于聪明,以至于看起来迂腐不堪。”
“你所求甚大,虽然我无法猜透你想要什么,但我也知道那决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永恒不变的一个道理?”
“那就是……无论多么完美的计划,在绝对的力量之前,都是毫无意义的。”
“就像现在的我和你一样,我站在这里,而你只能低声下气地向我祈求……”
“就是因为你!还有你们!全部……都是弱者!在我眼中,与蚂蚁无异,只是挥挥手就能全部抹消!”
Chara张狂地笑着,她目中无人,就是因为她有这个能力,堕落成恶魔后带来的强大力量,足以是她无视这世上的一切桎梏。
她再也不必被规则约束着,再也不会有人能俯视她,她再也……再也……不会失去……
“恶魔,你高兴的太早了!”
Plack怒声斥吓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道理!”
“傲慢的大象,也终会有被蚂蚁咬死的一天!”
“这是你的遗言吗?”
Chara轻蔑地看着他,虽然这样让自己不太适应,但她还是决定把他们都从这个人世抹除,就在现在。
“不,这是你的遗言!!”
Plack目眦欲裂地怒吼着,只见他左手一挥,无数锁链从大地深处冒出,又缠住Chara的四肢,固定住,使她不能脱离。
“带着你的傲慢,与这个世界说再见!”
不知何时,Plack的手里出现了一把散发着暗金色微光的单手剑,它的造型简陋,但却显得古朴,好像不是这个时代应有的东西。
“圣器投影·『乌拉贡』的圣剑”
一把把圣剑突兀地出现,环绕着化作层层剑阵,密密麻麻,层层封锁,几乎毫无闪避的空余。
“都闪开!”
Plack这话不是对Chara说的,而是对包围着Chara的十四个教卫说的。
圣剑不能分辨敌我,如果他们不想被劈成两半的话自然是越远越好。
教卫们得了司教的命令后,立刻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虽然忙乱,但也显得纪律严明,与不战先怯的近卫兵们形成鲜明对比。
“看在我们俩交情这么好的份上,我再送你一份大的吧!”
Plack狞笑着,挤出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魔力,投影出一把比普通圣剑大出千百倍的巨型圣剑,高高地悬于半空,就像有神的手在持握着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疯狂地笑着,瞬间挥下手里的剑,那无穷的剑阵也在那一刹发动,就像一场暴雨,但落下的却不是易碎的水珠,而是一把把锋利无匹的圣剑。
轰轰声不绝于耳,水波激荡,轰炸着的圣剑竟然把Chara在的区域震出了一个无水的空间。
烟尘飞扬,久久不能平息,Plack自信的笑着,
“虽然这时候发动已经晚了,但既然是为你专门准备的,又怎么能食言而肥呢?”
那巨剑开始倾斜,最初显得极慢,但渐渐的,伴随时间流逝,它又在重力加持下变得迅若陨星,仿佛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仿佛无论什么在其之下也都只能化作齑粉。
“这就是你的全力?呵~”
巨剑重重地劈下,但就在落下前的那一瞬,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轻蔑的笑声。
一只被白骨覆盖了一半的左臂自然地举起,恍若无物地抓住剑锋,就仿佛她可以轻易地接下这毁天灭地的一剑一样。
“轰——!”
巨剑轰鸣,罡风激荡,强烈的风一瞬间卷走所有烟尘,被冲击击倒的人们从黑泥中爬起身,看着那绝望的一幕。
“就这?你酝酿了这么久的底牌就这?!”
不可置信的表情,却又轻蔑无比,明明让人非常生气,但在那恐怖的力量面前又会丧失全部的斗志,心中除了恐惧之外便只剩下臣服的想法。
“我还以为会是多么厉害的东西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她伸出手,掌心虚握,
一条条黑色的锁链从地下冒出,不待Plack惊恐,就已经缠住了所有人,包括在远处缠斗着的克里斯。
【这是我的魔法!!!】
Plack心中剧震不止,他可以感受到,这是自己的魔法,不是仿冒,也不是模拟,就是用他之前设置的法阵发动的魔法——而且魔力的供给源仍然是他?!
“很惊讶吗……哦对!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掌握『侵蚀』这一特性的事实呢。”
“不过这也都是什么不打紧的是,我想你是不会在意的……只是稍稍地借用一下,还请你们不要乱动,因为一个个选中会很麻烦。”
黑色的水流在她的掌心汇聚、压缩,渐渐的,在核心之处便生出了黑色的的「光」。
“既然你送了我一份大礼,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倘若我不回一点什么的话难免会显得小家子气。”
水球变得愈发的大,那黑色的「光」也变得愈强烈。
“这还是我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呢,稍有生疏,还请见谅。”
终于,那水球膨胀到了极限,轰然炸开,产生炽烈的光与激荡的低声波,使人感到内脏混乱,眼中仿佛溢出血来。
Chara的魔法一瞬间剥夺了他们全部的感官,无论是听或看,触觉或味觉,甚至连Plack的魔力感知也受到屏蔽,这感觉就像是让他从教廷里的『贤者』一瞬间从云端堕落,掉在地上成为那平平无奇的众生一般。
Chara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响起,同时又在无尽的黑暗中回响着。
“欢迎,来到,我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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