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吗？”
漆黑的夜幕下，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停在了路边，伴随着枯枝被车轮碾碎发出的咔嚓声，车厢中传来少女轻声的询问。
随着少女声音的落下，大片大片的乌鸦扑棱棱的自森林中飞起，嘶哑难听的声音回荡在整片夜空中。
黑色的羽毛从天空中飘落。
车厢的门被推开，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从马车中走出，其中较矮的一个人掀开兜帽，一瞬间，长发倾泻而下。
借着月光，少女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羽毛。
少女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下面便是两人此行的目的地，号称整片大陆的中心，信仰四季女神的圣城，神明的庇护之地。
“圣城...”
望着不远处月光余辉照耀下的这座圣洁的城市，少女喃喃自语。
“传说，被四季女神庇护的圣城以前并不信仰神明，也不使用魔法，城市里的人们追求真理，比起神明赐予的力量，他们更加相信自己掌握在手中的力量，那种力量被他们称作炼金术。”
“他们利用炼金术建立起了城市，利用炼金术让城市升上了天空，浮空的飞艇，不用魔法驱动的灯，甚至是制造出了与人类一样的人...”
他叫克劳斯，是一个亡灵法师。一旁的少女是他的学生，名为露西娅。
“那后来呢...？”
露西娅问道。
“后来，天空之城毁灭了。他们追求炼金术的极致，追求那传说中的真理，他们将目光投向了神明的领域，他们认为神明只不过是一种强大的生物，他们开始研究起了那虚无缥缈的规则。”
“可是谁也不知道规则这种东西是否存在，规则无法被观测，也就无法被证实，那些炼金术士，只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便倾尽了所有，只为追求那极致的真理...”
“最终，集合了所有炼金术士愿望的它诞生了。炼金术的本质是等价交换，通过向世界献祭一些物品，并且满足一定条件后，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物品或者力量。而炼金术的极致，传说可以欺瞒世界规则，而不需要等价交换，它可以凭空造物，可以满足一切的愿望，甚至是永生不死、暂停时间...这便是炼金术的极致，无数炼金术士所追求、为之疯狂的，触动了世界规则之物——贤者之石。”
“但是，贤者之石的力量终究不是人类能够掌控的，那是神明的领域，于是，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整座天空之城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号称中央大陆永不坠落的天空之城…坠落了。”
“再之后，幸存下来的人们在地上建立起了新的城市，他们把炼金术视为恶魔的力量，他们开始信仰神明，也就是掌管四季的女神，直到若干年之后，随着信仰的不断扩大，才逐渐形成了如今的圣城。”
“不过这些故事听听就好了，不用当真，都是一些在酒馆里很容易就可以打听到的传说而已。”
克劳斯笑着揉了揉露西娅的头，直到把她的头发揉乱，令露西娅不满的鼓起脸颊。
“老师，你说...圣城这里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吗？”
“也许吧...这里是圣城，通缉令是不可能跨越茫茫海洋传到这里的，而且，外面的规则在这里也不适用，在神明的注视下，圣城有着自己运行的规则，你也可以把圣城当做一个独立的国家，而教皇则是这个国家的国王。”
“尽管圣城是信仰四季女神的城市，但是根据记载，圣城已经几百年没有发生过神降了，神明...是否还注视着这个世界呢...？我们人类对于神明来说，又处在什么位置之上呢...或许，我们人类，早就被神明抛弃了吧。”
克劳斯摘下兜帽，从车厢中取出一根由白骨制成的，造型怪异的法杖，递给站在一旁的少女。
“露西娅，前几日教给你的咒文学的怎么样了？正好这里是一片墓地，你来演示一下吧，我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是，老师。”
少女从克劳斯的手中接过法杖，深吸一口气，将魔力缓缓注入到法杖中，淡蓝色魔力顺着缠绕在白骨上的荆棘藤蔓流动，最终汇聚到法杖顶端的骷髅中。
深蓝色的亡灵之火在骷髅中跃动。
少女将法杖高高举起，低声吟唱着晦涩难懂的咒文，庞大的魔法阵在脚下迅速展开，地上的落叶被忽如其来的风吹起，卷上天空。
“连携•多重咏唱——高阶召唤•骨龙！”
少女的头发被风吹散，露西娅闭起眼睛，继续往魔杖中注入魔力。
随着魔法的进行，脚下的大地剧烈的颤抖起来，一只巨大的爪子从满是墓碑的泥土中伸出，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女的额头逐渐渗出了汗水，这种级别的咒文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
“停下吧，好好休息一下，露西娅。”
克劳斯制止了露西娅继续释放魔法。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
“不...你做的很好...甚至...让我感到惊讶...”
“欸...？”
露西娅惊讶的抬起头。
“露西娅你知道吗？刚才你所释放的魔法其实是高阶亡灵召唤术最难的魔法之一，而可以召唤出骨龙的一部分，便代表着那个人已经迈入了高阶亡灵法师的门槛...露西娅，你跟着我学习亡灵魔法多长时间了？”
“再过一段时间就一年了。”
“是啊...不到一年的时间，露西娅你从一个见习亡灵法师成为了一位高阶亡灵法师，掌握了我十几年才能学会的魔法知识，你在亡灵魔法上的天赋让我望尘莫及，我不知道这是到底诅咒还是命运的眷顾，我们亡灵法师只是生活在黑暗处的老鼠，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不会有人会接纳我们，你...后悔吗？”
“我——”
露西娅并没有回答克劳斯的问题，她将手中长长的法杖用破布缠起来，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克劳斯。
“那老师呢？老师后悔吗？”
“我想...我大概是不后悔的吧。尽管这并不能让我的生活变的更好，但至少给了我反抗的力量，虽然学习亡灵魔法让我背负了许多骂名，但是我救下了一个名叫露西娅的女孩子...我不后悔...我很庆幸我得到了这样的力量，即便这片大陆上所有的人都认为这种力量是邪恶的。”
“所以...老师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露西娅看着圣城中央的高塔，将法杖倾斜着绑在身后。
“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呐，老师，我们进城吧。”
马车的声音逐渐远去，乌鸦重新落在倾斜的墓碑上，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猩红的眼睛遥望着圣城的方向，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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