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人？”
黄靖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榛，两条胳膊两条腿，一对肩膀扛脑袋，除了可能有一些异能外就没有什么异常。
“嗯……至少我不算是。”
“我想也是，不然你为什么会被关在底层。”
陈榛闻言轻笑，拉了把椅子坐下，而黄靖也坐到了身旁的旋转椅上。
“世界已经濒临灭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难不成在外面还有聚居地吗？”
“这……”
陈榛一边滑动着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全息投影，一边向黄靖发问。
有趣的是，黄靖能看见陈榛的眼神中有光芒在闪烁，那是一种希冀的色彩，没想到她还会关心其他人的存在，只是除了这座城市外的世界早已化作混沌，这份期待怕是要落空了。
“其实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啊，是这样吗……”
陈榛的眼神饱含失落，苦笑一声。
“我们最终还是失败了啊……”
语气中满是遗憾与吾乃，血红的竖瞳中似乎有泪水正在酝酿。
“那你是怎么来到我们的世界的？”
“有个怪物入侵我们的世界，我是借助了一种特殊的机器溯源而来的。”
“那你还能回去吗？”
“不行，就连通讯都无法做到，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远，也可能是被未知存在给屏蔽了。”
陈榛听见黄靖自己也无法返回自己的世界后，叹了口气，沉默了一阵子，两人就面对面坐着，怕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就在黄靖感觉尴尬准备开口时，陈榛先发言了。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黄靖，黄色的黄，立青的靖。”
陈榛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一种情报交换了。
“那么黄靖先生，你要听听我们的故事吗，听听……我们这，破败世界的故事，无论你是否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希望这都能为你提供就帮助。”
“洗耳恭听。”
那已经过去不知多少年了，久到就连并非凡人的陈榛都无法记忆的亘古岁月，自世界衰败以来，时间与空间都变得扑朔迷离。
在大楼底部经过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枯燥而乏味的，毫无生气可言，浑浑噩噩。
“看得出来时间的确很长，你妹妹的头发都长到城市边缘去了。”
“头发？”
陈榛摇头。
“那不是你所认知的头发，通俗点说，就是一种记忆的载体，一种具象的表现。”
听到此处黄靖有些吃惊，那些韧度离谱的发丝居然是一个人的记忆体现，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人的大脑，所能承载的信号总归是有限的，这又牵扯到了思维科学，灵魂学说的范畴。”
这种看上去像是头发物质，被当地世界的科学家们称为“思维束”，能够导流人的思想与记忆，并且还拥有自我生长的特性。
一根思维束能起到存储、传输、接收、发送等功能，其传输速度和储存能极其恐怖，一立方微米的思维束保存的数据是同质量量子盘的百倍以上，而传输方式不同，使得理论传输速度能十倍于光速。
但实际上，一个人的大脑就如同一台计算机，而思维束就是一团运算量极其庞大的程序，就像打游戏一样，配置不行会卡顿，人的大脑在连接了过多的思维束后也会出现问题。
“什么问题？”
“十分可怕的问题，有不少研究员因此丧命。”
陈榛在抽屉里扒拉了几下，居然找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而打火机与香烟依然可以正常使用，或许大楼的内外时间流速不一样。
看着递过来的异世界香烟，黄靖委婉地拒绝了。
“一般来说，思维束分为三种，导出、导流和导入，前两个的数量是最多的，后面一种属于专用通道，大部分处于关闭状态。”
“而当链接的思维束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倒流现象，庞大的数据流会将导入束的限制给冲破，就连另外两种也会变成导入束。”
就连当时最先进技术制造的超级计算机也在一次测试中烧坏了百分之四十的电子元件。
“那人得把脑子撑炸了吧……那你妹？”
“这就是那孩子的特别之处，经过无数次的检测与模拟，她都能从容地完成思维束的分流，没有出现过一次差错。”
“即使是你所看见的那么长，那么多的思维束，达到横贯城市的程度，也只是令她思维停滞罢了，令计算机崩溃的思维束也只不过五百根百米长罢了。”
“那的确是天赋异禀，你们这科技树也的确很发达。”
这的确不能算是人了，黄靖心中大致估量了一下，陈筱所连接着的思维束怕是要有这个量级的万倍以上。
“思维束只不过是我们科研成果的一小部分，极度璀璨的先进科技最终成了葬送一切的源头。”
“不……我们的贪婪，才是罪魁祸首。”
“就如同这支烟一般，加速了灭亡的时间。”
陈榛的眼神十分落寞，猛吸了一口，香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接着她弹掉了长长的烟灰，继续说道。
“内战吗？”
“不是。”
“那就是外敌咯？”
黄靖依旧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我们亲手摧毁了我们的世界……”
在超自然力量出现的第二十年，这个世界的人类科学与技术都已经达到了极其发达的程度，但他们依旧不满足。
虽然能将光子捕捉，能让星辰破碎，能穿梭于浩瀚银河之中，他们依然想要更进一步。
“为了发展与进步，科学家们开始越来越依靠于异能力者的帮助。”
说着，陈榛滑动手指，而后看着黄靖发问。
“能看到吗？”
“看你的手指吗？”
闻言，陈榛起了皱眉，实际上这座大楼目前的能量供应都是依赖于超自然力量维持，而没有这方面天赋的人就无法看见她所滑动的全息板面。
“好吧，希望反应堆还能用……”
不得已，她叹了口气，经过岁月的侵蚀，她很难保证用常规技术制造的电子回路是否还能启动。
嘀——
巨大的淡蓝色光幕出现在黄靖面前，里面承载着一个无尽岁月前就录好的视频。
可能是太过久远，影像有些失真，但这就是陈榛要让他看的东西，一个宏伟的星河奇迹，一个人类所创造的完美无机物。
整体来看就像是一个魔改的钉子，后面是巨大的能源与动力模块，中段是无数的翼装稳定模组，最前方则是一个尖锐的“刺”！
“钉子”背靠太阳，朝向一片只有黑暗的银河，与其他点点光芒闪烁的河系格格不入，那里缥缈虚无，仿佛是被人为清理过一般。
就连原始时代曾崇拜与敬仰的最高天神——“太阳”，在他的宏伟体型之下也是相形见绌。
“文明已然跃居于星辰之上，永不落下”，黄靖心里突然蹦出那么一句话，他想，当年的人们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心里一定是充满了骄傲的吧？
“居然有百分之八十保持稳定，看来这些黑石头的能量超乎当年的预估啊……”
烟吸完了，陈榛将其丢进了一旁没有套袋的垃圾桶内，与黄靖一同欣赏那消逝文明的巅峰造物。
然而两人却是眼前一黑
啪嗒！
“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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