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的危险还没有解除啊。”
环顾四周，数只大型的亡灵向着我们冲了过来。我从一旁抄起一把还算完整的剑进入备战状态，不过我也知道，没了黑雾单论身体素质，我肯定是打不过这些亡灵的，而且自愈能力也被梦境拆走了，现在只能配合黑，保护好自己。
“咔……哈！”
嘶哑的吼声从一只亡灵身上那几乎不能称之为口腔的孔洞中发出，糜烂的血肉抖动着向我扑过来。
我向后多开，回身挥剑砍向亡灵纤细的下肢。眼前的亡灵虽然体型很庞大，但是支撑起身上烂肉的肢体相比之下纤细得很，只要破坏掉，那么它们的行动能力就会大打折扣，虽然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恢复，但足以为黑处理掉它们争取时间了。
不过想象很美好，现实呢，我手中的剑砍在了亡灵的肢体上，但似乎像是砍在一块又老又厚的皮革上，剑刃没入一些，便陷入了进退两难境地。
“咳……”
难听的喉音从眼前这丑八怪嘴里发出，随后伸出纤细的利爪向我抓来。
我迫不得已，松开手中的武器，向后躲闪，随后又连退出几步，与亡灵拉开距离。
反观黑，他因为掌握着黑雾的力量，所以应对的格外从容，亡灵们丑陋的肢体在其释放出的黑雾中化为虚无。没过多久，那几只看上去张牙舞爪的亡灵也瞬间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地的碎肉还在独自蠕动。
“帮我处理一下眼前这只。”我一边躲闪着亡灵的攻击一边喊道。
“哦。”黑瞬间甩出一道黑雾，瞬间抹去了亡灵的脑袋，随后黑雾掉头刺穿了亡灵的躯干，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内不断地流出腥臭难闻的脓液。
亡灵颤动了一下，倒地不起，但显然还没有死去。
随着黑又一次抬手，黑雾瞬间将亡灵仅剩的躯体“砍”成两半。这下，亡灵便再无反抗能力。
“我觉得比起教会的神圣魔法，我们的黑雾反而更有效且更方便。”一想到那些教会的祭祀们发动能够杀伤亡灵的法术时，还需要护卫牵制住亡灵，就觉得黑雾比这方便太多。
“我也觉得，虽然身为半亡灵，但是消灭亡灵的能力还是很强啊，当然消灭人更容易。”黑看着地上扭动的肉块，说道。
“接下来去哪？也不知道梦境的哪儿才是边界。”我指了指防线方向，又指了指丛林伸出。
“要不就回防线看看吧，之前我不就是在城墙上把你唤醒的吗？”黑说着，朝着防线走去。
我觉得也有道理，于是跟着黑就往防线走去。
似乎是刚刚亡灵的攻击并没有其效果，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再出现亡灵的进攻。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我说道。
“哦，什么事情，你问吧，不过事先说明，我其实就是你，所以我知道的你应该也都知道。”黑摊了摊手说道。
“没事。我只是想问，黑你，也就是黑雾，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者说，我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迄今为止，我有的记忆似乎也只追溯到我被柚子召唤过去的十几年前，而且现在而论也都模糊了。至于我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又或者在更早之前我又是以何种姿态存在的。这些我都一无所知，或许身为黑雾的黑能有所记忆。
黑听了我的问题，陷入了沉思。
“如果单论记忆的话，我和你的记忆差不多，都是在被柚子召唤过去前十几年间的，至于更早的嘛……我也不知道。”显然，黑对于我的问题也是犯了难，“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黑雾，也就是你的力量，远非一般亡灵可以拥有，而是更接近亡灵诅咒本源的力量。”
黑的回答也是出乎我的预料。
“你在防线生活了十几年了，大大小小的亡灵你应该都有见过，它们和你很像，听觉视觉嗅觉都好的很，而且外表惨白，厌恶阳光，即使受伤也能在短时间内愈合。不过仔细想想，似乎没有一只亡灵会像你一样，在受伤的时候产生哪怕一点儿黑雾，也不会像你这样拥有理性。所以我觉得，你要么是一种更高级的亡灵，要么……就是另外的东西。”
另外的东西……
“不过之前在珀格瓦的时候不是遇到了亡灵法师吗？”我想了想问道，“她的亡灵魔法也是能在我身上起效果的……”
“确实，你是一种更高级的亡灵的可能性很高，说不定正是因为你比其他同类高级，所以后面也摆脱了她的操控。”黑说道，“直白了讲吧，作为你能力的化身，我也不明白你，或者说我们到底是什么。”
“可之前你唤醒我的时候，可是说了什么‘亡灵诅咒可没这么容易祓除’这样的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质问道。
“我有说过吗？”黑听了却像是失忆了一样，努力回忆着，“好像是有……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
这合理吗？如果不是知道什么，谁会莫名其妙地来上这么一句啊。
当我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黑时，他仍然很无辜地说道：“我对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吧，我们毕竟是一体的。至于我为什么那样说，也许是一种直觉或是……本能？”
本能？
“或许我们的力量真的和亡灵诅咒师出同源？”黑也是吞吞吐吐地说道，看他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是藏着掖着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接近防线的城墙了。
“站住！”
就在这时，城门突然打开，窜出来数个全副武装的教会骑士，手中的武器指着我们，阻止我们继续靠近防线。
我和黑也是停下的脚步，警戒地看着众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祭祀长袍的中年人从城门中走出，身旁则有几个高阶教会骑士护卫。我记得，他似乎就是教会驻防线的最高领导者。
“你可是白？”
教会领导者高声询问道。
“嗯。”我回答道。
“我问你，身为防线的一份子，身为一个人类，为什么要虐杀同伴？”教会领导者高声质问道。
虐杀同伴？那些人明明就是被发疯的亡灵践踏而死的，更何况他们明明全军覆没了，防线内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祭司大人，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把我们的兄弟们杀死了，我费了好大劲才逃回来的。”
我瞪大了眼睛，原本应该惨死的戴尔现在却站在教会领导人身后撕心裂肺地喊着。
“戴尔你不是……死了吗？”我自言自语道。
“你看吧，他，他根本没有人性！”戴尔嘶哑地喊道。
“不，明明杀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亡……”
“住口，背信弃义的东西，身为人类，居然虐杀同类，简直毫无人性。你身旁的，应该就是蛊惑你的恶魔吧，若你继续执迷不悟，那么就别怪我们将你就地正法！”
说着，一众骑士亮出武器，而城墙上的弓箭手此时也拉满了弓弦，随时都准备发起攻击，但最为棘手的，似乎是教会领导人身后默默吟唱的其他祭祀们。
虽然我大概知道了这些都是亡眠花控制的梦境造出来的把戏，但被他这么一喊，我却莫名地产生了一丝愧疚、愤怒，想要张口辩解什么。
“你们本就是假的，是梦里的东西，少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的。”我情不自禁地喊道。
“梦？这一切居然是梦？哈哈哈，看来，你真的是被你身边的恶魔蛊惑了，这是现实，而且你刚刚正听信了恶魔的蛊惑，才会对同胞下此毒手。”
这不是梦吗……这是现实……
突然，剧烈的头痛传来。
黑似乎意识到事情不对，大声喊道：“遭了，这时亡眠花在试图重新控制你的思维，不要听他的。”
也在这时，教会领导人一声令下，无数支利箭射向了黑，而黑也是放出黑雾抵挡利箭，但出乎意料的是，有几支箭居然穿过了黑雾，击中了黑的大腿，让其跪倒在地。
“恶魔，休再蛊惑此人。白，你现在摆脱恶魔的洗脑，投降接受审判，还能有最痛快的死亡，不然，迎接着你的将是圣光下痛苦地死去。”教会领导人大声喊道，接着抬起手，手中缓缓出现一个光球，或许是教会的魔法。
“不……你们都是假的……”我咬牙说道，但是脑海中却愈发觉得这些都是真实的，甚至有我持剑虐杀同班的记忆出现在我的脑海……
“你不能被他们蛊惑，摆脱洗脑啊！”
“恶魔！退散！”
突然，强大的光芒从教会领导人手中放出，光芒之中，我的头痛愈发严重，而黑情况更糟，黑雾尽数消散，身体也似乎被火焰炙烤一般散发出黑色烟尘。痛苦在他脸上显现。
“你……你真的是恶魔吗……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因为疼痛，我的泪水、口水难以控制地溢出，痴呆地看着黑。
“怎么……可能……千万不能被亡眠花控制啊！”
“大胆恶魔！还不速速湮灭。”
光芒愈发刺眼，我也愈发头痛欲裂，而黑的身影则渐渐模糊……
脑内一片混乱，之前的记忆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绝望与愧疚……看来，亡眠花，就要赢了。一旦黑消失……或许我就会死在这梦境之中吧……
对不起柚子……我还救不了你……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我的手被拉住了，回头一看，是黑，他费尽力气在圣光中拉住了我。
“喝……看来这破亡眠花还……真有一套，我可能暂时退场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就在这时，黑的身形突然绽开，化作黑雾钻入了我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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