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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幕.等待

间幕.等待

间幕.等待

“呐,抱歉,森之目......”

我望着他,泪眼婆娑。

不是因为他拒绝了我,也不是因为他将要离开鹰取前往其他城市。

——而是他回来了。

我知道,他是来找我的。

因为我们约定好了,假以时日,他回家的时候,回来这里找我。

我会在院落里栽上樱花树,我希望他能踏着樱花树的花瓣和我重逢。

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和他约好......

也就是所谓的一厢情愿......

但是对我来说,那是一个支撑着我走下去的念想。

我等了他很久很久,度日如年。

时间越长,我便越是害怕。我害怕的事情有很多,其中之一是我害怕我不再像之前那般年轻,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吸引人了,他如果看到这样的我,还会有心动的感觉么?我也在害怕,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彼此已经变得颇为陌生,不管是样貌还是别的......

我害怕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与其说是担心他已经不认得我,更不如说我是害怕他被时光折磨的半死不活——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他不要回来,就和安昙野一起定居在东京更好。

但是我也清楚我的内心,我想见到他,每一天都会盼望着他能回到这个海边的小城。

我按照和他的约定,在院落里植上了樱花树,在不画画的时光里,就坐在树下,等着有人来敲门。我不知道我具体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但是这样的日子很难熬。一年又一年,两年三五年——他不来,樱花也不开。

我很孤独,也不想离开这个家。

也不知道自那以后又过了多久。

春天。

樱花盛开,华枝春满。

我望着飘落的樱花瓣痛哭流涕。

我意识到他并没有失约,而是没有办法再来了......

那段时间我拿起笔就想要呕吐,因为我找不到一个理由让我重新画画,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折磨了我很长时间,我最终选择了封笔,终日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拉上窗帘,也不想知道外面的天气,也不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一心只想着见他。

每天都在重复着“我爱不爱他”这样毫无意义的话题。

但是每一次,我都能得出同样的答案。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从来没有变过。

因为对我而言,他即是一切吧?

我爱的是他,不是别人,我爱的即使他本身,是他本来的样子,他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没有,我也绝对不会去找。

自从他离开鹰取,我便和他断了联络,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我不敢去问知道他行踪的人,甚至不敢去碰我的手机。

我担心,我会突然从某处得知他的噩耗。

极度的焦虑和恐慌让我大病一场,这一场病,让我瘦了很多,也变憔悴了许多——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我也同时掉了很多头发。我被他夸奖“好看”的长发,同时也是我引以为傲的银色长发......

而就是在我最不想见人的这段时间里,他踏着步伐不偏不倚地踩了进来。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是个雨天,伴着有着些许急促的敲门声,我走出房间,用苍白的皮肤感知着周遭弥漫着的湿热。

——已经六月了啊......

我在心里念叨着,赤着脚在地板上踩着。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这个时候,明月院的紫阳花应该已经开了吧?如果他在的话,会不会邀请我一起去花墙中间走上一遭呢?仅仅是在脑海里想象,我便已经心动不已,我不想回到现实,因为我不想知道他已经不会回来了。我宁愿活在他还存在的梦境里,宁愿活在他尚未离开的,高中时代一起度过的春夏秋冬里。

回到现实。

也只能是心如死灰......

我走过空荡荡的廊道,呼吸着湿润而微凉的空气。

从窗外望过去,院落里的樱花已经凋零,而他......

我心灰意冷地打开门。

发现了......

他站在门外。

“咕......”

已经好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我,竟一时间真的忘记怎么让自己的声带震动从而发出声音。

“呐,抱歉,森之目......”

他对着我深深地低下了头,就像是打了败仗的将军一般。

他没有打伞,浑身都已经湿透,乍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他发生了什么事?

是被人欺负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对......

他是真的他么?

难不成是他的灵魂?是来同我告别的?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的脑袋已经这样不好使了么?

种种问题在脑海中盘旋着,不受控制地我赤着脚踏出屋子,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双手,用指尖触碰了一下他的脸。

是真的。

还有弹性。

还会动。

我猛地捧住了他的脸。

“我回来了。”

是他没错。

一定是他。

再一次真切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我确信他便是早津勉。

而他回来找我了......

拼了命的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因为积累下来的泪水如山洪一般堵住了声音的出路,我的视线一片模糊,双手在他的脸上拼命地摸索着。就像是找到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事物一般,毫无征兆地情绪压垮了我的神经,我拼命地哭喊着,希望他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我相信他能够明白。

所以他才会回来啊。

我不知道他在东京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他回来了。

回来就好......

能见到你就好......

我搂住了他的脖子,扑进他的怀里。

但是除了哭声,我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好想说一句“我爱你”。

就算以后都说不出话来也好,就算是这辈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好。

我想让他知道,我一直在等他回来,我一直在爱着他。

只是——

当我说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从睡梦中惊醒了。

枕头湿了一大片。

原来我一直在做梦。

在梦中孤寂,在梦中等待,在梦中哭喊。

他既看不到,也听不到。

在梦里,我只是在庄重而又虔诚地扮演着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能够看懂的独角戏。

我也终于领悟到。

——在这个世界,没有比处在永远到达不了彼岸的梦里徘徊更令人绝望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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