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斯瞪着眼睛观察了好几秒，才逐渐从惊愕中恢复过来。
他发现这只白骨怪物虽然从任何角度看都像是一只亡灵，但实际上却并非是他理解中死灵魔法的产物。
死灵魔法唤醒亡灵本质上是通过异化死者的灵魂制造傀儡。法师会将受者的一部分灵魂转化为可以支撑尸体行动的灵火，这个过程几乎不可避免的会对其灵魂造成一定损伤。
也正是因此，抛开获得的特性不谈，亡灵生物的力量和智慧一般都会比生前要略弱一些。
可莫尔斯敢说，就算是一百只老鼠也对付不了眼前这个新生的奇怪生物。即使是他想要把普通的老鼠尸体制作成这种程度的使魔也需要耗费一两天的时间，并且借助其他材料的辅助。
“不对……这不是那只老鼠的灵火。”
莫尔斯又靠近了一些然后眯起眼睛，他的睫毛和眉毛上瞬间因为低温而覆盖了一层白霜。
“它们更像是某种寄生在尸体上的元素生命……很有趣，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无视了旁边那个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的学徒，这只生物明显是阿尔法·墨菲斯特的独立造物。
阿尔法偏过头认真的想了一会。
“就是……让那些孩子从空气里咻地飞出来，然后再这样……咯吱咯吱的，不要把它吃的太干净……最后在轰地烧起来……”
“？”
莫尔斯什么也没听懂，或者说直到他听了对方的表述之后才想起来阿尔法·墨菲斯特其实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学徒。
“你可以再演示一次吗？”
莫尔斯把一个新的笼子放在阿尔法面前的课桌上，完全不顾之前那个正在冲自己低啸示威的白骨怪物，脸上的那层白霜也迅速消失了。
“当然可以，里德尔教授。”
阿尔法接过笼子，摇了摇手里的小木棍说:
「亡者回来」
莫尔斯看在眼里，他发现那根所谓的法杖根本就没有什么辅助施法的效果，反而像是在限制这个孩子输出过于庞大的魔力。
那只早已死去的老鼠立刻就抽搐着动了起来，黑漆漆的眼眶里闪烁起了苍白的火光。
莫尔斯就看见那只老鼠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变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低级的亡灵唤醒法师而已，甚至于女孩的读音含糊，两个简单的魔文还念错了一个。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呢，阿尔法自己也说不清，她施法更多是依赖着莫名其妙的直觉与本能。
莫尔斯摸了摸自己额头。
该说不愧是教宗的妹妹嘛，里德尔教授发现自己长久以来积累的法术知识好像失去了意义，之后他也许该找个地方死一死。
……
……
之后贝鲁塞双子那一组率先完成了这个死灵法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复活的那只老鼠身上长了一层湿漉漉的鱼鳞。
紧跟在他们之后的是名叫阿不思的男孩，再然后是头上戴着雪花发饰，打扮很有异国特征的尖耳女孩贝尔，据说她来自某个叫雪之国的地方。这听起来就很假，至少莫尔斯敢肯定自己没在世界地图上见过什么冬之城……
随着时间推移大部分学徒都完成了这个法术，最不济的也好歹让老鼠动了几下——只除了蒂莱娅·波特所在的小组。
萨菲娜似乎并没有正常的语言功能，让她在一节课的时间里制作卷轴实在是为难了她，况且她与死灵系法术的相性也不太好。
至于波特……她把笼子炸上了天。
“波特同学，接受处罚吧。”
因为某种原因而有些自暴自弃的里德尔教授坐在讲桌后面的椅子上，在面前排出两枚缠绕着黑烟的金币。
“老师……您认真的吗？我还以为这只是为了吓唬我们，您这样厉害的巫师总不至于要……”
“至于，我很讲诚信。”
“……”
莫尔斯的表情不变，继续说。
“有这种经验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维持一天时间的局部变形，而且解除诅咒之后你还能获得一枚金币。提前说好它的确是真正的有购买力的货币，我之后也没有回收它的打算。”
波特小姐的眼睛一亮，一枚金币对她来说实在算得上是一笔巨款，有了它蒂莱娅就能在葛拉密斯镇买到不少想要的东西……比如一副有附魔效果都扑克牌或者魔法骰子。
这么想着，她一咬牙伸手摸向其中一枚金币。
“砰”的一阵烟雾升起，蒂莱娅的脑袋上多出了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老鼠耳朵。
……
这是圣诞前夕，银白天使教会的女教宗在克拉夫特露了一面。
她留着齐耳的短发穿着一身利落的中性猎装，直到那个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一路从青石板路尽头跑过来的时候我，女教宗鹰一样的气质才柔和下来。她一把抱住了银色长发的女孩蹭了蹭她的小脸，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把她抱上了马车。
学生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学校，借着这个机会莫尔斯也看到了克希拉双子的母亲。老实说，虽然妆容老气，但她看上去实在还是过于年轻了一些，这让我们的里德尔教授很怀疑某执行官的生活作风问题。
在白月季园附近，莫尔斯坐在凉亭的扶手上吹风，他没有在假期离校的打算。
他随便扫了几眼今天收到的信件。
那来自他的老师蕾娜塔，信里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是否习惯在克拉夫特的工作。
他和自己的老师在过去有些矛盾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但现在看来那些矛盾也不过是一些理念上的分歧，毕竟每个巫师对魔法这条道路都会有各自不同的见解。
他原本想随手把信烧成灰烬，但在犹豫片刻后还是收回了口袋里。
“之后写一封回信吧。”
莫尔斯想，以克拉夫特在巫师界的地位，他现在的工作也算是相当体面了。
“怎么样，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莫尔斯皱了皱眉，印象里那声音应该属于这里的校长德米特里·道尔顿教授。
他不记得自己和这位人物有过交流，但毕竟自己名义上还算是对方的员工，所以莫尔斯打算离开扶手表现得礼貌一些。
“没必要，你就坐在这吧。”
眼睛浑浊的秃顶老人挠了挠屁股，也坐上扶手，他指了指城堡上方的露台。
“这里的前任校长喜欢在那里俯视花园，但我总觉得那里的视角有些别扭，所以就让人在这里盖了一座凉亭，这个位置就好了很多。”
“……”
莫尔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觉得还是在高处看得更清楚些，也更安静。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份工作做的还习惯吗？”
老人似乎有些唠叨。
“不太习惯，我没有带过这么多学生……老实说我还是更倾向于只收一到两个魔法学徒的教学方式。”
几秒后，莫尔斯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这里的学生……都很特别，除了波特小姐。”
“哦？”
德米特里来了兴趣。
“给你印象最深的都是哪些孩子呢？”
“克希拉，伊索，还有那个阿尔法——特别是阿尔法小姐，她真的有学习魔法的必要吗？”
他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几个名字，并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校长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好一阵咳嗽后才缓了过来，这让莫尔斯忍不住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肺咳出来，导致自己背上谋杀校长的罪名。
“小艾——小阿尔法嘛……那个孩子你不用太在意，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咳咳，因为其他教授都知道这件事，我就忘了要和你说一声。”
老头挤了挤眼睛，
“你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唉……那孩子现在虽然挺乖的，但她的……对，她的姐姐也是个麻烦的人物。”
他在一句话里不自然的停顿了好几次，像是差点把什么不太习惯的东西说漏嘴一样。
“克希拉和伊索她们倒都是有天赋的好孩子，就是性格太厉害了一些，简直和她们父母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莫尔斯越听越是皱眉，他不清楚这个老人到底想和自己说些什么，总不至于只是找个人唠叨一些无聊的旧事吧？
“唉，年轻人总是那么急躁……其实什么目的啊，失传的法术啊都不是太重要的东西，这种平静的日子不是也很不错吗？”
这么说着，老头腿脚利索的从扶手上跳了下来，摆摆手走向城堡。
“再过些日子这里就要下雪了，冬天的月季园还是挺好看的。”
莫尔斯沉默的思考了一会。
虽然他自问没有暴露过什么问题，但或许这个老人还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平静的生活也不错……吗？
年轻法师摇了摇头，那对他来说还太早了，至少他觉得自己还没到需要安静养老的年龄。
莫尔斯抬头看向天边，他的眼底并没有月季园的景色，那里只有燃烧着的野心。
毕竟与老人们不同，属于他的故事现在才刚刚开始。
“里德尔老师，这都一个星期了我的耳朵怎么还没消失啊？！”
莫尔斯看了一眼顶着老鼠耳朵的女孩子，她似乎在圣诞节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干脆留在了学校里。
“谁让你贪萨菲娜的那块金币，诅咒叠加变得有些麻烦了。”
“呜呜，那该怎么办？”
莫尔斯小了一声，
“谁知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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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 番外到此为止，啊呀，说好今天恢复本篇的结果没注意写的比预想长了些。
毕竟这种校园写起来也挺欢乐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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