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千八百本小黄书?!”
约瑟夫先生压低了声音。
“难…难怪这么重。所以……先生,您能打开让我看看吗?”
竹清突然觉得这家伙的呼吸粗沉起来,眼神里透露着跃跃欲试。
“劳驾,在这打开?您确定?”
“啊这啊这…当然不是。”约瑟夫先生晃晃脑袋,回过神来,“请、请去内室一叙,我们邮局一定会保障好客人的隐私的,请放心请放心~。”
“约瑟夫,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喝茶吃饼的那位先生在后头探头探脑,约瑟夫先生没好气的地啐了他一口。
“去去去!不要探听客人隐私,快多叫几个人来替客人搬运行李,大单来了!”
喝茶的老哥翻了个白眼,嘟囔着是是是,又招呼来四五个伙计,他们得到了竹清的允许,合力将三个大旅行箱抬下来,再嘿咻嘿咻地把箱子搬到屋子里去。
阿丝卡兰拴好了马,懒得再进去了,邮局的人邀请她上座贵宾席,并请她喝茶,不过阿丝卡兰一身男装,邮局的人也没摆出迎接大小姐的阵势,纷纷挤进内室,想看看他们这回接到了什么单子,要送什么货物,居然沉重如斯。
阿丝卡兰乐得清闲,把一柄秀气的小钥匙交给竹清,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竹清咧咧嘴,眨眨眼睛当做回应。
“喂喂,你们走开啦,都进来干什么?没什么好看的,走走走!”
外交部长的表弟先生叉着腰,对跟着涌进房间的同事们吹胡子瞪眼,当即拿起扫把赶人,把同事们一个不剩地驱逐出去,而后才毕恭毕敬地邀请竹清进去开箱。
竹清进了屋,表弟先生咔嚓一声,把骂骂咧咧的同僚们所在外边,还走到窗边把帘子拉上,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才搓着手手,笑嘻嘻地对竹清讲了一声“请”。
咚咚咚~。
“约瑟夫,你这家伙还欠我一顿烧鸡呢,别吃独食啊你~!”
“就是就是~,箱子是大家一起搬的!”
“太见外了吧!下次不借你钱喝酒了!”
“喂喂,可别拿你那大臣表哥当盘菜啊,我叔叔还是酒水部长兼市政运营官兼交通运输总长兼奶酪店老板呢!”
邮局的其他员工在外面一阵敲门,一阵嚷嚷,深扒表弟先生的糗事,约瑟夫顿觉老脸无光,又急于察看“货物”,只好在里头回话:“好了好了!这回提成分你们、分你们!回头请你们吃烤肉,别嚷嚷~!”
“噢噢——!”
外头传来欢呼,员工们作鸟兽散,房间里一下子安静就得不得了。
表弟先生回过头来,嗯哼嗯哼几声,挤出一看就很欠揍的微笑,又一次作出“请”的手势。
竹清感叹这家邮局真是“一团和气”,或者说,这个公国,这个山镇真是无比和谐,点了点头,便去开锁。
三个大旅行箱每一个上头都有三道锁,箱口正中间的大锁头是竹清后上的古朴南京锁,这种大锁头看上去能和榔头锤子碰一碰。
另外两道小锁看上去就有点弱不禁风了,那是两个颇为精美的小枷,是阿丝卡兰一开始就给箱子上的锁,这种小锁一般被贵族用来锁宝物盒,此刻死死地钳在旅行箱口部的两个尖角上。
这三个大箱子,装着竹清和阿丝卡兰的“后半生”,不可以不谨慎。
阿丝卡兰为了让竹清也获得“拥有这一切”的感觉,提议让他也上一把锁,也就是那三个笨重而坚固的中式锁。
两种锁的钥匙分别由阿丝卡兰和竹清保管,单独解一种锁,依旧无法开启箱子。这一形式象征着的是夫妻二人共同的财产,不可分割。
虽说一斧头下去,旅行箱可能撑不住,但谁都明白,箱子与锁毁坏之时,就是竹清和阿丝卡兰的感情破裂之日。
竹清先开了两角的小锁,再开中央的大锁,箱子还没打开呢,那位约瑟夫表弟一定瞪大了眼睛,死盯着那条缝儿。
“小黄书!小黄书!”
表弟先生甚至毫不顾忌地大叫粗喘起来了。
竹清把手摁在箱盖上:
“恕我失礼,您…是没有女朋友的吗?”
表弟先生一听,脸瞬间扭作一团。
“您看我这样,像是有姑娘陪伴的嘛?不像吧。女朋友,肯定是没有的。”
竹清还没意识到自己聆听的是单身汉的悲惨情史,不可置信地追问:“不至于吧。瓦洛兹风景这么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女孩子们也一定清纯可爱……您的初吻还在吗?呃不,您有过初恋吗?”
按照礼仪,竹清本不该探听这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表弟先生的苦瓜脸就想上去奚落…呸呸,嘲笑…也不对,应该说关心一番。
竹清突然觉得自己好坏。
不出意料的,表弟先生本就扭曲的脸更加垮了,他黯然道:
“啊啊……初吻啊,如果和墙、和空气做的不算,在梦中亲的也不算。我这初吻大抵是还在的……倒不如说,我觉得它将永存下去。至于我的初恋啊,呵呵,她跟一个外国男人跑了。难得我对那段感情如此认真,老天竟让我输的如此彻底……嗷!”
表弟先生嗷呜一声就趴了下去,在地上抽抽成一团,估计在和什么难以磨灭的梦魇记忆搏斗。
半晌,他才停止打滚,躺在地上倒着对竹清说:
“失态了,请原谅。噢,天。好吧,我承认,那段感情完全是我的单相思,那姑娘和我从始至终都没成过。是我太过幻想了,误以为人家对我有意思,我还特地……唔嗯!”
这位表弟先生更像在忏悔,说到一半,又猛地摁住胸口,想要打滚,但他终究克制住了,但也没再往下说。
和空气搏斗真是一件难事儿啊。
竹清嘴巴张的老大,啊啊了半天,准备去扶助这位可怜的约瑟夫先生,不过被婉拒了。
约瑟夫先生又在地上呼哈呼哈深吸气半天,才把心魔吞进肚子里,爬了起来,握住竹清的手说:
“要是我有客人这般俊逸美丽且充满异域风情的脸蛋,想必我就不会这么不幸了吧。镇里的姑娘们也就不会再叫我‘那边那个’‘这边这个’或者‘喂的表弟’了吧,哎!所以说——小黄书对我来真的很重要,请让我看,拜托了!”
“‘喂’的表弟”先生几乎是在央求了。
竹清被他的“诚挚”打动,连连点头:“好,好吧,您看,您看吧!”
竹清打开盖子,约瑟夫先生正打算扑上去,但竹清又啪的一声把盖子合上。
“约瑟夫先生,同为男性,请相信我,黄书虽好,可不能上头啊!要是真有哪天,脑子被颜色废料塞满的话,可不是想藏就藏得住的哇!到时候,姑娘们见了就不会再叫‘喂’或者‘嘿’了,而是直呼‘虫豸’‘淫.贼’,甚至惊恐地大叫‘警察——!’。康小黄书,一定要节制,节制!慎之慎之!”
约瑟夫先生听罢这番“肺腑之言”,几乎感激涕零,他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长得漂亮的人如此关心,顿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呜咽地嗯了一声。
竹清拍拍他的肩膀,总算把箱子打开一条缝。
“给您看,但不能全给您看,请挑一本最喜欢的吧。另外两箱也是。”
约瑟夫先生毕竟是个合格的邮局职员,不会在不得允许的情况下乱动货物的。
他真就弓着腰,俯在样子边上仔细端详,看哪本封面最喜欢,哪个纸片姑娘最诱人,他此刻恨不得自己有双透视眼。
最终,约瑟夫吭哧吭哧地伸出了手,选定了一本他最垂涎的本子,拿出来站定。
他打开本子,就瞧了一眼。
“噢呼!”
好刺激!
刺激得他像被重击了一棍子似的,踉踉跄跄,扶住了墙,才没摔倒。
他合上书,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挂着不可言喻的奇怪笑容,感激地对竹清说:
“咕嘿…咕嘿嘿,请、请见谅。您看,瓦洛兹就这么大,要是犯了什么事儿,全国人民都认识你,这样刺激…这样美妙的书刊谁敢售卖呢,更别提创作和印刷了……啊!真棒!”
竹清摇摇头,心里嘀咕,看来这田园诗一般的瓦洛兹小国也有不便之处嘛,比如说,哪天晚上浪.叫大声一些,第二天有可能全国人民都知道自己浪.叫了。
“还有两本,请选择吧。哎——看您这模样,我是分外不忍,你挑远的三册本子,就送给您了吧。”
约瑟夫先生登时一蹦三尺高:“噢呼!您真是个天大的好人呐!”
最终,这位敬职敬责的邮局职员选出三册本子后,并没有当场开始审阅,而是打算拿回家,在某个无人之夜慢慢欣赏;他收好本子后,没有再察看竹清箱子里还装了什么,而是抱出一堆报表,唰唰唰填写起来。
竹清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这么做,单纯只是不愿让别人知道,这三个箱子其中两个装的都是真金白银,这可是一大笔巨款!
正所谓财不露白,若不是竹清和阿丝卡兰搬不动这三个箱子,根本做不到随身携带,他们才不会出此下策,来邮局邮寄他们的“后半生”呢。
竹清趁约瑟夫先生填写表格的空档,重又把三个箱子锁上,再三确认有没有锁严实。
其实他早就把小黄书…呃不,房中术那一箱的一部分书匀了出来,并把另外两箱的钞票和钱币转移过来一些,把书本铺在上头,让打开箱子的人第一眼只会被眼花缭乱的小黄…房中术的封面插画吸引过去。
若约瑟夫再多抽一本,就能摸到那硬硬的,包着真金白银的婚礼服和婚纱。
“先生,地址呢?”
“法尔瑟帝国,贝黎市,17区,卜吕梅街,872号,夏尔-夏莉收。”
竹清说了两个阿丝卡兰不知道的名字。
约瑟夫先生如实填写,然后他在「邮寄物品」那一栏,填写了“学习资料”。
大箱大箱的书本,学习资料卷宗没差的~。
接下来便是称重,估价的环节,约瑟夫先生麻利的办了。
邮费很贵,但比竹清估算的便宜不少,他爽快地把钱付清,从板着脸先生那儿赢来的五百法尔瑟郎一下子就少了十分之一,但也只是十分之一而已。
约瑟夫的服务极为勤快,还帮竹清减价和优惠了不少,若不是竹清极力推辞,他甚至要帮竹清把邮费全给付了。
不就是三本小黄…学习资料么,竹清实在看不过去,摇着头对这位表弟先生说:“害,苦了您了,请给我您家的地址吧,待我回到贝黎,每月都给你寄一本小黄…学习资料新刊。”
“噢——噢噢噢!”
这回,约瑟夫先生几乎就要跪下来抱竹清的大腿了,恩人恩人叫个不停。
实际上竹清只是作为一个脱单比翼鸟,对仍在苦海的单身汉的怜悯,毕竟他刚刚乐呵呵地揭了人家伤疤。
简单来说,杀狗过后有些过意不去。
从内室里出来,竹清一把就牵走了阿丝卡兰。
“阿丝卡,咱们去镇里转转。”
“好呀。”
但竹清转头就把阿丝卡兰拉进了邮局后边的小巷,咚的一声将她按在墙上。
“阿丝卡,看了那位可怜的单身汉,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幸福。”
“嗯?什么?”
竹清在阿丝卡兰耳边呢喃一番,不由分说,直取阿丝卡兰绛唇。
“嗯?!嗯嗯?!”
阿丝卡兰本就被耳语吹得浑身酥麻,虽说莫名其妙,不知道为啥男朋友进了一趟里室,出来就这么饥渴,但——管他呢~。
先享受再说。
“嗯……嗯……”
阿丝卡兰的回音很快就悠长且快活起来。
与此同时。
“吓!”
邮局阁楼上的一位女职员到嘴的蛋糕都不吃了,咕噜咕噜掉落到地板上。
她拼命想掩住自己那张得能塞进一颗橘子的嘴,可惜都是徒劳。
因为这位女职员惊讶地发现,在他们邮局后面的小巷子,竟然——有两个俏丽的男孩子在拥吻!
那两个少年,不就是刚才的客人吗?
职员小姐又惊又奇。
但她决定谁也不告诉,就这样静静地欣赏下去。
“呼呼…哈哈…呼哈…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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