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人都是骗子!流氓!恶棍!赚黑心钱的家伙!”
“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洪亮套着袁志权工厂的制服,上面写着前进医疗机械生产。
他左手打着绷带,包得像个木乃伊。左手掌短了一截,大约只剩下半个手掌。
他在操纵机床的时候,因为两班倒每天十二个小时,劳累过度,眼睛一晃,左手的前半截被切得支离破碎。而且,他当初信了总管的鬼话,耽误了最佳治疗时候,这只手可算是废了!
伤口还没有痊愈,他就强行出院,打算找袁通才和金凤枝——袁志权的父母要钱。第一天他上门的时候,两个人说得好好的,喊他第二天早上过来拿钱。没想到第二天他连工厂的门都进不去,身边的人都劝他放弃。跟他说,就当没有过这笔钱。
然而,这是他拿自己的左手换回来的钱啊!他有血有肉的血汗钱啊!他现在这个鬼样子,不会有人再请他做事。
他的儿子现在才读初中,老婆在家里帮衬田里的活儿,一年四季赚不到几个钱。他们一家大小,就盼着这点钱,看看能不能省着点,做点小买卖在县城讨生。他不顾旁人的劝说,决心要把钱要回来。
袁通才不肯见他,他就蹲在工厂门前,饿了就吃白馒头,渴了就喝水。看到有车进来,坐在车里的人长得像袁通才,他就上去把车子拦住。一连七天,他日以继夜地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袁通才的车子。
可是,没想到袁通才满嘴恶臭地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他拿出了员工证,在袁通才看过之后,揣在怀里死死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袁通才却一脸诧异地问道:“你说这伤是你厂里上班弄的,怎么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你有什么证据吗?”
他说,当天上班的人,还有主管都可以作证。
袁通才根本没有看他,不在意地说:“然后呢?你可以去问问,有谁知道这件事?”
接下来的话,他全身血液都在结冰。
“你说的那天,厂里的摄像头坏了,没有保存录像资料。口说无凭,谁都像你这样,受伤了就说是在厂里弄的,我这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他说,他有病历,有诊断证明,可以证明他当天受的伤。
“你当时就应该跟我说,你可以叫救护车,把你拉到医院啊。那样,我肯定认你的账。”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厂的员工了,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就要找人‘请’你出去了。”
这是洪亮做人以来,上过的印象最深刻的一堂课。
不久前,有人找到了他,要他到发布会上,揭穿袁通才儿子和他们工厂做过的坏事。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容忍只会助长别人的嚣张,他不仅不能放过袁通才,还要把这件闹得越大越好……
洪亮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邵萍已经调整好数码监视屏,以托塔天王的姿势,镜头对准洪亮。
洪亮的出现,他始料未及。发布会出入口,都有保安把守,他自己也是用工作人员的身份混进来的。这个大叔能这样光明正大走进来,单凭他自己一个不现实,很显然在别人的授意之下。
有意要针对袁志权他家的工厂,这个大叔只是一枚棋子。
演播厅内,画面里的变故,变相地增加了节目效果。
虽然现场冗杂,但洪亮说话响亮,收音设备录接收效果良好。
节目的实时收看人数在上升,二十万,一百万,二百万……
简惠看着惊人的数据,蓦然意识到周婷婷,可能因为这次的节目火了。
“拍到那个人进来的画面了吗?”
导演立即切到邵萍拍到的画面,包围着袁志权的媒体,嗖地一下子围到了洪亮身边。
简惠的眼里有惊人的炙热,这个十几秒的长镜头,价值千金。那么多家媒体,只有他们的镜头拍到了这个画面,其他人都没有拍摄的意识。
周婷婷拿着麦克风像是中了定身法,她本来准备用邵萍这步棋,逼迫袁志权承认他的黑料。没想到,居然被人抢先一步,拿袁志权家工厂的黑料做文章。不像是发布会里面各家媒体的手笔,应该与他们无关。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邵萍抢到了十几秒的镜头,却没有办法挤到洪亮那边。他以最快的速度,抢了一把椅子过来,架高自己的机位。用俯视角推近镜头的方法,重新捕捉到了洪亮。
旁边的周婷婷愣着不动,邵萍骂了句猪队长,当即喝道:“愣着干什么,上去收音!!!”
这个女主持临场处理能力,在她以前播出的节目,也不是一点儿都没有,却在这种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周婷婷的麦克风是无线传输的,虽然她没有办法抢上前发问。但是,她可以伸长手收音。
邵萍同时开启了机子上的另一个录音模块,这台机子可以麦克风与内置麦克风同时收音。他很久没有这种激动人心的感觉,本来只是想赚点外快,完成系统的坑他的任务,却看到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场面。
周婷婷穿了职业装,小西装外套和阔腿裤,最抢眼的还是她跑动时,胸前夸张的幅度。
尽管有些不礼貌,邵萍还是不由担心,周婷婷填充假体的质量是否过关。
“刚刚说话的人……”简惠抿住的嘴巴,微微张开,瞳孔也缩了一下。
那个声音,好像是邵萍?她越想越是怀疑,可是周婷婷跟她保证过,不会去打扰邵萍。
她不知道是自己思念成疾造成的幻听,还是周婷婷违背了她的命令。
“应该就是顶班的那个人。”拍摄到现在,导演没有说过一句话,周婷婷出错,还是邵萍提醒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简惠挣扎一番,还是选择相信周婷婷。
“他的临场反应不错,没有抢到有利的机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补救的方法。”
简惠把自己代入摄像师,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她能做的最佳处理方式也不过如此。
“简总编,有意识收下这员猛将吗?”
导演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他许久没有见过,这般有灵气的摄像师。假如招进他们《每周娱乐》,他也能光明正大地带薪偷懒。周婷婷跟原来的摄像师搭挡时,他最愁就是这两个人的节目播出。
“发布会结束之后,你帮我去问问。”简惠也动了心,一动不动地盯着监视屏。
洪亮在媒体的拥簇下,一步步向前面走去。
八个高大的保镖,询问袁志权的意见,需不需要把这个人拖到外面。
袁志权微微摇头,洪亮的搅局,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他不必昧着良心,复读机般播放话稿内容。
邵萍切了下镜头,给袁志权来了个特写。
袁志权绷紧的脸部肌肉,突然放松。
他想不懂其中的缘由,有人入场爆他们家的黑料。他做贼心虚、目光躲闪、肌肉绷紧,才是正常的反应。
袁志权的反应,把邵萍弄得手足无措。
他有种阴谋的感觉,这个大叔不会是袁志权请回来的演员,打算在镜头前面演一出以退为进的戏吧?
洪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袁志权,袁志权不躲不避坦然接受针一般尖锐的目光洗礼。
“搬张椅子过来,请这位先生坐下……”袁志权侧身对保镖说。
保镖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防护带外面。洪亮摆正椅子之后,无所畏惧地坐下。
哪怕豁出这条老命,他也要讨回这笔钱!
洪亮答应找他的人这件事,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死了没有关系,至少要让儿子的学费有着落,而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抬,往后拖累家里几十年,那样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袁志权起身拍拍安保人员的肩膀,请他让开位置,可以让坐下的洪亮看到自己的脸。
然后,他再回到自己的座位。
在袁志权叫人搬椅子的时候,他扛着摄像机一溜烟地跑到了右边。太阳光从窗外的玻璃射入,自然光有着人造灯光不具备的优势。发布会的光源,基本都打在袁志权的脸上。从左侧拍摄的话,洪亮的脸会像煤炭一样黑。
现场直播没有磨蹭地调参数时间,他在右边架机子,正反打都可以拍到袁志权和洪亮的脸。
其他媒体带来的摄像师,还在傻乎乎地跟着自家记者拍。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邵萍双脚稍与肩膀平齐,摄像机越过安保人员的肩膀,直接占了最前面的位置。
安保人员瞪了邵萍一眼,邵萍关了摄像机制内置收音,无辜道:“大哥,我就站在这里不动,别人推我,我就跟柱子一样伫在原地不动。”
“出门在外,行个方便,大家都是打工人。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规矩我都懂。”
邵萍努力地跟面前的安保大哥尬聊,总算没有收到凌厉的眼神。
周婷婷这次反射弧很短,聪明地把话筒抢先递到洪亮身前。
“先生你好,你有什么话可以对着我们的话筒说,我们节目是现场直播,全国观众都能看到……”
周婷婷一击即中,抓住了洪亮的心理。他千辛万苦跑到这里,就是要借助媒体的影响务,有冤诉冤、有苦诉苦,抖落袁志权工厂的那点破事。
洪亮接过麦克风,周婷婷得意地笑了。
“记者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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