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念想和期许在留下份美好，夜深人静时给疲惫的心补充点能量，挺好。可是一厢情愿无异于是缘木求鱼，早点看清或许太残忍，陷得不算太深给点警示，此时此刻拔腿总好过没过半截身子，届时再想抽身而出，难！
生命本就短暂，少一些无畏的浪费，多多留意其他的，或许能碰上真正属于自己的人。
方妍望着门，心有不忍的发呆。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黄昏渐渐褪去，天色将晚赶上了饭点，楼下小摊的热闹伴着锅内的香气丝丝朝窗户里钻，方妍忙了大半天，中午的那点早就消耗殆尽了。鼻子闻着、耳朵听着，很快肚子就有了它自己的想法。
叽里咕噜一阵乱叫，有点小尴，想说点别的把眼下的茬打过去，暂时不归陈姗姗管束的肚子也跟着捣乱。
俩人互看着对方，一声笑从两人的嗓子里溜出来。腼腆含蓄到家的人，少有的放下一切。
"去楼下吃点东西吧。"
"行，客随主便。"
陈姗姗笑笑，拿浴巾裹着睡裤，转身的瞬间脸上满是羞怯，方妍识相的起来到床边靠墙坐，背对着拿手机来看。
窸窸窣窣的动静持续了好一阵，伴着熟悉的脚步声，清新邻家的小妹妹又出现在跟前。
说吗？于心不忍！不说，更是于心不忍。麻花有多拧巴，方妍的心就有多么纠结。
没看清、没读懂，还以为是方妍在想刚才的那些，经历这种事很少的陈姗姗也挺尴尬。
"刚刚出洋相了..."
方妍回头笑了下，"这有什么呀！谁还没有个大意的时候。"
话回到自个耳朵里，顺路钻进脑袋里，方妍的眼前又回到了前几天，满身都是...那什么，被贾翔送回家的一幕幕。
还有电梯里，那个ol女的眼神，方妍尴尬的无以复加，只能把嗓门加大、嘴角使劲朝边上扯，跟卖力叫的蛤蟆似得。
陈姗姗笑的挺含蓄，心里的那股恨不能撞墙的劲头，真的不比方妍差多少。
说什么不好，偏偏拐这种话题上。
虽说已经断断续续来过十几次，有了一些经验，但是和真正的女孩比起来，那点经验又能算得了什么了解的不多，知识储备太少。稍有不注意就是错，一步错步步错，很容易被看出什么。真的被发现了自己身上秘密的话...
他们是发小，相互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就算不是朋友，本着为对方好也必然会说，到时候，贾翔会怎么看待她？
不男不女的怪物、上辈子做了什么恶才会有这种报应、不吉利的东西...等等，那些挥之不去的恶毒的话萦绕在她心头十几年，比梦魇还要可怕。
她真的不想再听到那些了。
岔开话题，说点别的吧！
两个身心不配套的人同时想到了，又一起回头看着对方。
"今天店里生意挺好的。"
"今天店里生意挺忙吧？"
两人脸上的笑凝固了，停下脚步杵在楼道口，两尊迎着风耸立的雕塑。
秋的脚步又深了，夜里的风多了，偶尔吹一阵能让人抖三抖，即便风歇下了，在这个时间点也是挺难熬的。
屋里坐满了，眼看外面的桌子也快满了，再慢点蹲在路边吃都有可能。
坐下了，添点辣椒和醋，抿口热乎乎的汤，香菜跟紫菜一起嚼，这滋味。嘶，呼，暖乎乎香喷喷，还有什么比现在还爽的！
方妍舒服了，抬眼就见陈姗姗含笑的脸，跟她的视线碰一起又躲开了。这女孩还在生理期，碗里不敢放辣椒，醋倒是放了不少。
方妍眉毛一挑，也是为了缓解尴尬，故意说着，"这么爱吃酸的？"
陈姗姗轻轻点头，喝了口冷冰冰的身子也暖了不少，可跟嘴里那口没散开的紫菜差不多，品着方妍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抬头，瞧见那副笑眼弯弯，陈姗姗轻咬嘴唇，娇羞的嘟囔着，"你又想说什么？！"
方妍睁大了眼睛，眨呀眨的，"没有啊！"
"明明就是想到那...反正你别装了！"
"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方妍嘿嘿一笑，肚子已经受不了了，视线保持不动，低头来了个囫囵个的馄饨！然而，刚出锅内多久，腾腾热气的脸贴着碗都能感觉气朝脸上扑，方妍净顾着逗陈姗姗，勺子舀起一个吹都没吹就塞嘴里。
舌头首先提抗议，牙也随即表示不干了。
咽不下去，嘴里又待不住，那种舒爽，哇的一口混着口水掉地上。
对面的陈姗姗噗嗤一声，笑又不敢太大声，捂着嘴肩膀上下的抖。
挤眉弄眼的伸着发麻的舌头，拿凉风来当降温材料，方妍这表情也是前后左右独一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
对上陈姗姗的笑，方妍慌不择路的给勺子里倒了点醋。进嘴的瞬间，五官都开始扭曲了。
陈姗姗实在绷不住，松开手趴着捶桌子。
某地出了名的老陈醋，小时候因为跟贾翔打赌就曾经领教过，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味道还这么正宗！
没法子，捡着汤再来点，就当缓和一下吧。
陈姗姗擦了眼泪，把手机伸过来给方妍看刚刚录下的。
某人看了快忍不住拍桌子，大喊一声好家伙！
浑浑噩噩二十几年，不是被嘲讽嫌弃就是因为跟人那些糗事跟人干架，回到家没地说理，还得挨洛雪的各路掌法跟棍法。
没想到，自个儿的表情居然可以这么丰富。早知道还上什么云大，直接考首都艺校，没准现在也是个什么演员了，哭一个笑一个，背几句台词就能挣大钱不比干什么轻松，还跟店里杵着累死累活的？！
眼泪是擦掉了，也在努力恢复正常，但方妍的‘表演’实在太给力，憋笑的滋味儿...看的，跟笑的都不好受。
"咱们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吧..."方妍耷拉着眼皮，勺子在汤里搅啊搅。
陈姗姗掐了自己的腿一把，摇摇头，"不用了，我忍得住...呵呵！"
忍得住？才怪！拿勺子的手都有点抖，保不齐下一秒就...
方妍就那么一想，没料到陈姗姗的手倒是被她心灵控制了，稍稍一歪啪的一声落地上。
行！好事成双了都，人吃不成的肯定不会浪费，城中村肯定有不少流浪猫狗出没。
方妍四下看了看，还真发现了两个毛茸茸的脑袋躲在边上的破木板下面，大眼睛透着无辜，小尾巴夹着，浑身抖如糠筛，一副想上前又怕挨打的可怜样，明显是受过不少皮肉苦。
流浪狗和家养宠物最大区别在于尾巴，前者总是夹着，无依无靠的最好象征，后者因为有倚仗，尾巴无论何时何地都高高竖起，狗仗人势说起来难听，但事实却正如形容的那样。
很明显，这两只不是附近家养的，兴许还饿了不少时间，在附近捡点人嘴里落下的果腹。
舌头舔着鼻子，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就是没胆子过来。
武功再高也怕狗咬，何况方妍也被狗追过，小东西可怜，可禁不住万一饿急了本能驱使发生点什么意外。抽出张纸包着，朝边上扔了过去，陈姗姗正要如法炮制，还没起身就听到方妍朝隔壁小摊的摊喊了声。
"老板，来两根烤肠。"
"好嘞！"老板高声应承着。
自己吃？不太会是的，应该是照顾那两只流浪狗没错。
果然，老板递过来后，方妍抽了签子拎着塑料袋去了边上。
两颗毛茸茸的小脑战战兢兢在破木板下面，只是将将漏出来，方便吃丢过来的馄饨，看方妍靠近又缩了回去。
"来吧，先饱一顿再说。"
敞开来放地上，走开一两米远后，勾勾手吹了吹口哨，方妍小声嘀咕了两声，才彻底走开了。
香气扑鼻，近在咫尺的再也忍不住，还没成人胳膊长的身子窜出来，一口一个叼起来飞也似得跑开了，黑与黄消失在胡同尽头的暗影中。
目睹一切的陈姗姗擦擦手，扔了纸团，面对还没坐下的方妍脸上又挂满了笑，朝楼道边撇了两眼，"跑了。"
方妍朝那堆破木板看过去，赫然就剩塑料袋在地上躺着，木板里面哪还有什么流浪狗。
找个地方好好填补一下空虚，好不容易等来的东西，回头被大个的抢走了，饿肚子的是自己。
腹诽了一番，方妍端起碗喝了口汤。对面的视线，还是带着笑的模样，习惯了嘻嘻哈哈逗趣打屁胡闹。
做生意，糊口，问候少不了，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不得已而为之。平时要是还一本正经的，方妍第一个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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