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江倦一听顾言这话,心里突然止不住的开始泛酸,渐渐膨胀,似潮水拍打暗礁,一波又一波,延绵不绝。
“那怎么,你给我用架子鼓投个三分球?”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或者,你一边打篮球,一边跳舞,顺便来段freestyle,就可以充当乐队了?”江倦冷着张小脸,唇角向下抿着,瞥向顾言。
“你怎么听不懂我说话呢,我的意思是,反正兴趣班也看不了书,那我做会儿喜欢的事,放松一下,不是更好?”顾言也有点火气了,眼梢微挑,微低着头,直视那一汪碧波湖畔,鼻翼间,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
“对,那我双休为什么不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要去整理那没用的破资料,放松一下,不是更好?”
江倦平时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她做了,就是做了,也不求什么回报,只因为,她想,他需要,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今天她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早上那个奇怪的梦,真实的仿佛像是未来所发生的事情,让她禁不住的多想。
顾言愣了一下,唇瓣翕动,想顶两句场面话,但一低头,看见那双泛着淡淡乌青色的眼圈,到嘴边的话,又扔到了脑后。
两人一时无言,就这样,看着彼此,谁也不肯退步。
“咳咳。”
最后沉默还是被第三人所打破,江倦扭过头,也没在搭理顾言,拽了拽肩上的书包带,向门口走去。
顾言耸拉着浓密的睫毛,跟在她身后,也离开了卫生间。
大理石台前,江倦扭开水龙头,清洗着双手,因为没有热水的原因,她洗得很快。
顾言一言不发,在另一个洗手池前,进行着同样的操作。
两人就像闹别扭的小学生,仿佛多看对方一眼,就是自己输了似的,互相憋着一口气,谁都不肯咽下。
顾言率先离开卫生间,长腿迈开,往楼梯口走去。
江倦看他那一副生硬的样子,火气更盛,也不说话,转头就要去学生会办公室。
顾言走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他扭过头撇了一眼,只看见一个纤细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江倦,你等一下。”他喊了一声,背影突然顿住了,还真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江倦站在原地,听着背后渐渐清晰的脚步声,有心想走,奈何脚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肯多挪一步。
“你回头。”
她闻言,仍站在那,既不回头,也不说话。
“你回下头,江倦。”男生又催促了她一遍。
江倦这才不情不愿地回过头,嘴唇抿成一线,神色淡淡的,开口道,“有什么事吗,顾言?”
“那什么,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那几本复习资料,都是你加班加点整理出来的。”
“我没有上班。”江倦回了他一句。
“别打岔啊,能不能听我说完。”顾言在心里,排练了好几遍的小作文,被江倦这么一打断,全乱了。
他伸手摸了摸后脖颈,磨蹭了半天,又开口道,“我今天,真的一直在复习,反正上课我也听不懂,干脆直接看你给我的资料,觉得吧,比我听天书好多了。”
“今天也是看了一天书,有点乏了,正巧碰上兴趣班,我就逃了,打了会儿球,真的,就一会儿,连半个小时都没到,球都没捂热乎,就让你逮到了。”
“我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那什么,想告诉你一声,你做得东西,没白费,嗯,谢了啊。”顾言其实并不擅长说这种话,让一个青春期男生,做到这样,已经实属难得了。
江倦仍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湖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顾言一开始还能与她对视,越往后,越不堪,视线开始飘向别处,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道,“行了,行了,别盯着我了,瘆得慌,我待会儿下去,就把他们鸽了,回去看一天一夜的书。”
江倦看着面前的男生,那无奈吃瘪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的烦闷,就像气球一般,嘭一声,消散在空气中,她看着那根垂在手中的线,又有几分过意不去。
“顾言,我不是逼你看书,或者,不让你打篮球。”
“嗯,其实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多少有些迁怒你的地方,抱歉。”
江倦十分坦然的开口了,让她说谢谢,很难,但是道歉,还是可以的。
“你最近心情好像一直不怎么样,有事儿啊?”
“没什么,身体问题,有点低血糖。”江倦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心虚,真怕顾言突然接她一句,低血糖,喝红糖水,这很合理。
“记得你上次吃饭就说过这个问题,有带巧克力吗?”顾言挑了挑眉,看向江倦。
“忘了。”江倦也没太在意,毕竟低血糖,她是有点,但是,主要问题,也不是这个。
“真有你的。”顾言无奈摇摇头,然后把手插/进口袋里,过了一会儿,掏出一颗水果糖。
“诺。”他伸手把糖递向江倦。
江倦低头看着他手心中的那颗水果糖,有些好笑地开口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甜食爱好者。”
“并不是。”
“嗯?”
“你不是有低血糖吗,反正是顺手的事,我就买了一盒混装口味的水果糖,平时兜里放一两颗,也不碍事。
这从未设想过的答案,打了江倦一个措手不及,她一会低头看看顾言的手,一会儿抬头看看那张脸,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才可以掩饰她的慌乱。
“愣着干什么,接着啊。”顾言看江倦又一副呆呆的样子,皱了皱眉,喊道。
江会长此时就像是一个机器人,被顾言找到了遥控器,听话,又安分。
她老老实实从他的手心中接过了那颗水果糖,握在手里,还带着几分专属顾言的温度。
“尝尝看,这是什么味的。”
江倦捏了捏手心的糖,撕开包装袋,将糖挤到口中。
“什么味的?”
“蜜桃味的。”
“甜吗?”顾言笑了笑,看向江倦。
“甜。”江倦抬起眸子,口中的蜜意,似化开了一般,漾出唇角,勾成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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