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酣战之中的两位冒险家,身为旁观着的人应该做些什么呢?如果从头至尾都热情地摇旗助威,杂乱的声音与其中一些可能具有偏向性的发言也许会对参赛者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此非正当之举。
但如果从始至终。都鸦雀无声,也难免违背人之本性。看到兴奋处,刺激处,大饱眼福之时,人都会本能地做出相应的回应。通常来说,在比赛开始之时保持安静,当出现了惊人的画面或战至高潮之时便会响起喝彩,这才是最为妥当的观战礼仪
但是,在这场战斗面前,所有人都早已忘记了那些琐碎的规则。整个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哪怕这场战斗堪称「从头到尾都是高潮」
不是他们不想出声。而是无法出声。一瞬间都不容错过的激战让他们只有呼吸和移动眼球的余地。塔绮娅与奥兹的战斗,就是如此高水准且令人目不暇接。
不仅是观众席,就连监考席上的监考老师们,也不禁为之赞叹。这与第一天那些根本热闹不起来的短期决斗完全不同。可谓是代表了本届新生们最高水准的一次对决。就连百战磨炼的勇者弗洛斯看到精彩之处,也下意识地握拳轻喊了一声「漂亮!」。即便那一回合是自己推荐的奥兹的下风也是一样。
不知是心态上的调整,还是技术上的进步。前不久还惨败于他的塔绮娅与奥兹竟然战成了平手。沃尔丝,还有对他们两人比较熟悉的观众们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塔绮娅与那一天时简直判若两人。原本杂乱且仓惶的出招变得有序不乱,出招后破绽百出的后摇防守方面居然变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许多奥兹曾经能够得手的对攻,今天却是连连受阻。考试开始之后,两人高强度的对战已经持续了十分钟。其中互有上下风的时候,总的来说还是平分秋色。
「铛!」
剑与剑之间发生了正面碰撞。在持续的回避与反击战之后,现在两人把剑抵在一起,进行了力量战。毕竟奥兹在力量上还是略胜一筹,剑刃不断地向着塔绮娅的头部靠近,她的脚步也逐渐向后退去。
「哼!」
自知力量不敌对手,比力气的话只会对自己严重不利。塔绮娅干脆一转手腕,用剑面挡住奥兹的力道压制的同时用左手扶住剑面,身体向右侧一转,化解了奥兹的力道。
直线与直线的力量碰撞之下,对于从左右袭来的侧面施力是很难做出应对的。一心向前压制的力道突然被扭到了一边。奥兹险些摔倒在地。身体大幅向前倾,跑了两三步才好不容易找回了重心。他立刻转过头来举起剑,以防塔绮娅趁隙来袭。
正如他所料,塔绮娅绝不会放弃这绝好的机会。只是她并非是用剑来进行攻击。在架开奥兹的剑后,她立刻跟在其身后,待奥兹转身时,瞄准他的头部踢出一招高扫。奥兹的剑只用来抵挡正面的攻击,完全没料到会有什么东西从侧面飞来。塔绮娅的脚面绕过奥兹的防御架势,重重地踢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击使得奥兹终于失去了平衡,身体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如果只是一般情况下的切磋,这种时候应该拉开距离,等待对手起身才是。但现在并非是那种和和气气的交流比试。塔绮娅将自己的一切都押进了这场考试之中。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输。她不仅没有退后,甚至举起剑刺向倒地的奥兹。
但是奥兹也绝非是如此简单就会被击败之辈。他虽然身体倒地,头晕目眩。但耳朵却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对手再次接近自己的声音,手中的剑也还没有松开。他下意识地大幅挥动手中的武器,在塔绮娅的刺击命中之前成功地逼退了她。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时间,奥兹摇了摇还有些沉重的头,总算是站了起来。
奥兹眼前的塔绮娅似乎像是分身了一般有着好几个一模一样的身影。都是举着剑对准自己这边。他不断地眨眼,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更清晰一些。
按照塔绮娅的估算,这一腿应该能让他至少十秒左右都无法做出反击才是。刚刚倒地就可以做出反击并迅速起身的奥兹的恢复能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这一招对他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退,他现在还有些晃晃悠悠的样子。但塔绮娅也不敢轻举妄动。放过这个机会难免让她觉得有些可惜。但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接下来的对攻之中了。
反复眨眼与晃动脑袋之后,奥兹也逐渐恢复了清醒的意识。回想起刚才的过招,他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下手还真狠啊,塔绮娅。刚才你是想给倒下的我最后一击,没错吧?」
「是又怎么样?」
「哎呀,真危险。刚才你分明就是奔着要我的命来的。如果我挥剑再晚上一点,大概就会被系统强行判负了吧。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手下留情一点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赢我吗?」
「我可不是为了输才站在这里的」
「说得好。但是来参加考试的大家,没有一个人是为了输。这点我也是一样的啊,塔绮娅」
虽然吃亏的是自己。但奥兹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因为通过刚才的对攻,他已经明白了一些事实。这些事实都是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刚才的角力过程中,是你先放弃了力量的比拼。这就说明你的力量其实并不如我高。这点在你我的刀剑碰上的瞬间你就明白了吧。塔绮娅,虽然这么多天来我都在关禁闭,而你参加了摸底考核,也可以向沃尔丝请教。但你我之间的差距看来并没有缩小啊」
「...」
塔绮娅不做回答。因为奥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因为力量不足而选择了放弃角力也是她实实在在的心理活动。这点小计俩就这样被他轻易看穿了。这招使用一次还可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但奥兹绝对不会再上同样的当了。这对塔绮娅来说,无疑不是什么好的发展。
被如此的激战所震惊的观众们,也在他们对话的时候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比起爆发性的喝彩,几乎所有人都在唧唧喳喳地讨论刚才的战斗内容。茉莉也是一样,她激动地拉着娜卡的手惊叹并称赞道
「好厉害!没想到少女她的进步这么明显啊!之前她还连碰都碰不到奥兹,现在居然可以从他手里拿到那么大的优势!就是最后的追击被打断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现在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加油啊!少....少年!」
也许不久之前两人之间有过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但毕竟茉莉也与塔绮娅相处了一段时间。心中还是拿她当成自己人来看待。奥兹和塔绮娅之间她自然是全力支持塔绮娅。也会由衷地为她的成长而感到高兴。
不过娜卡却高兴不起来。观众席上听不到竞技场内的对话。大家都只从视觉上看到了塔绮娅占优的结果。但娜卡却能够看得出来情况对塔绮娅是多么的不乐观。她并非是参战人员,但也从刚刚的蛛丝马迹之中得出了奥兹所得出的那些结论。塔绮娅在角力过程中错开力道绝非是战术。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逃命手段。不然力量比拼的结果一定会是塔绮娅的压倒性惨败。胜负在那时也许就已经可以判明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
「不妙啊」
监考席上的弗洛斯如此说道。一旁的另一位监考老师随声附和道
「是,是啊!您看中的奥兹竟然占不到一点便宜,只有招架之力。这样下去可不妙...」
「我不是说奥兹,我是说塔绮娅同学」
「咦?」
他与奥兹,娜卡一样。也真正地看出了场内两人真正的孰优孰劣。
不得不说,塔绮娅的实力超乎弗洛斯的想象。他没想到奥兹竟然会陷入如此的苦战之中。塔绮娅的战斗素养相当之强。强到如果弗洛斯先遇到了塔绮娅,那么这次被他推荐来的特招生就会是塔绮娅而不会是奥兹的程度。
但唯独一点让弗洛斯十分在意。那就是两人所持的武器。
不管对再怎么强大的冒险家来说,选择越好的武器也就意味着越能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甚至放大自己真实水平。更好的武器是每一名冒险家的梦想。奥兹所使用的武器不算特别好,却也绝对不差。但塔绮娅用的,不管怎么看都是拿来干农活可能都坚持不了多久的破铜烂铁而已。方才塔绮娅明显是想杀死奥兹。但是由于武器实在太差,结界系统都无法做出「如果这一击命中的话,奥兹会死」这一判断。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管塔绮娅再怎么优秀,弗洛斯也不认为她能够弥补武器上的差距。更何况先前的战斗中,已经暴露了塔绮娅力量不足的缺点。不管是身体能力还是武器都比不上对方。无论怎么看,胜利的女神仍旧是面朝着奥兹的方向。
而这一条件,台下的奥兹也已然心知肚明
「学习期间大家都拿不到自己的武器,我还在想你用的是什么神兵利器...结果就是这样而已吗?你就打算拿它赢我吗?刚才我没站稳时,你不用剑攻击而是用踢的,也是明白你的剑就算命中了,对我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吧」
「...」
塔绮娅看向自己手中的剑。确实如奥兹所说,不管怎么看都是收破烂都不一定有人会要的玩意。刚刚组队时的娜卡,还有不久前的茉莉也都说过一样的话。她自己,曾经也产生过同样的想法。但因为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再加上没有钱购买好装备,所以她总是将它带在自己的身边。当娜卡送给自己一把更锋利的剑之后,塔绮娅也不再使用它了。听别人如此贬低它多少让塔绮娅有些不爽。但塔绮娅明白,其实自己并没有驳斥这么说的人的资格。
不过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还特地使用它作为陪伴自己渡过这最为困难的一道关卡的同伴,在考试之前学校工作人员特地提出了为自己更换一把学校提供的武器,也被塔绮娅断然拒绝了。塔绮娅自然有她自己的考量。因为有些事情,不是这把剑的话是做不到的。
「是啊,我的武器这么差,你可以把你的武器借给我吗?」
看完手里的剑,塔绮娅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惊人之语。说着她还把手伸向了奥兹,似乎真的是在向他讨要什么东西一样。在战斗中,自己的小命除了托付给自己的毕生所学之外,也只能托付给自己的武器了。丢掉武器就如同丢掉性命一般。塔绮娅这无理取闹的要求奥兹只是耸耸肩以表回应。
塔绮娅早知道奥兹肯定不会乖乖交出武器。她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拐弯抹角地对奥兹擅自对自己的武器品头论足的一种回应而已
「既然不给,那就不要对别人的武器说三道四,我用什么是我的自由」
「好吧,好吧」
奥兹也明白自己方才的话结果也只落了个自讨没趣。闭上嘴不再出声。现在还在考试之中,他们的对话有些太多了。现在,是时候该继续干正事了。
两名勇者重新摆好架势。第二回合的战斗紧接着便开始了。
第二回合首先发起进攻的,是在第一回合的战斗中了解了自己拥有硬件上的绝对优势的奥兹。他的出招比起之前更加迅速果断。因为有了对敌我能力的判断,所以才有恃无恐。
他高举长剑,向塔绮娅挥下。而塔绮娅则是在轻巧地闪过的同时再将自己的剑压在奥兹的剑之上,同时向下发力。两个人的力道之下奥兹手中的剑「咔嚓」一声刺入地面之中。
由于刺的太深,再加上塔绮娅手中的剑依旧压在自己的剑上没有撤去。奥兹第一下的收招动作并未将剑拔出。这一空档塔绮娅当然不会错过。双手都被占用的情况下,她猛地抬腿向奥兹踢出一击侧踢。尽管奥兹做出了反应,左手离剑,架在侧腹部的位置挡下了这一腿。但还是因为塔绮娅意外强大的力道不住后退。他的一只手前去抵挡攻击,只剩右手握剑,在这一击下不禁松开了手,放开了本不应该在实战中放开的武器。连退三四步后他才好不容易卸掉这一招的力道,站稳脚步。塔绮娅并没有追击,在奥兹放开武器后,她便自己亲手将奥兹的剑从地板上拔了出来,握在自己的手中。
「呜哇,你这一踢还真够有劲的...我的手臂都有点发麻了」
奥兹掸了掸袖子上的土。五指重复几遍抓握的动作后,也很快恢复到了常态。
刚才的对攻中的失利并非是因为实力不济,倒不如说正相反。塔绮娅不是与自己硬碰硬,而是反过来利用自己的力量强,武器好的优势,让自己的剑刺入地面之中从而产生了破绽。她在借此机会发动攻击。奥兹心中其实很高兴,塔绮娅果真还是没有那么轻易地就会因为条件差而气馁。冷精状态下的她就是这样,总是能够想出自己预想不到的反败为胜之策。这样才是他认定的好对手。
不过,称赞归称赞,自视甚高的奥兹可没有任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意。倒不如说正好点燃了他的一腔热血。他向塔绮娅伸出手来,往回勾了勾
「把我的剑还给我,我们再来。刚才你这一招已经不会奏效了」
「还给你...?」
塔绮娅掂了掂自己的剑,又掂了掂另一只手里奥兹的剑。她把两把剑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完全没有要还给奥兹的意思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希望你把你的剑借给我。既然你不借,那我就只好硬抢咯」
「你...?」
「如果想要的话...」
面对错愕的奥兹,塔绮娅将两把剑同时架好,尤其把奥兹的剑放在了最前方。不怀好意地说道
「如果你想拿回去的话,就自己来拿吧」
于是,战况就这样变成了赤手空拳的奥兹与手持双剑的塔绮娅的局面。
「有一套!这家伙果然不一般!」
弗洛斯兴奋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周边的一些等级较低的监考老师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去。但是他实在按捺不住发现人才时喜悦的心情。
「没错,就是这样。实战之中凡事皆有可能。将奥兹的双重优势瞬间化为劣势,并缴下他的武器,将奥兹武器上的优势彻底化为乌有。夺走对方的武器的话,自然也没有归还之理。徒手无法与利刃角力,这样一来,奥兹力量上的优势也荡然无存...塔绮娅,这个孩子到底还有多少能令我刮目相看的奇策呢!?」
场上的变化也让观众们大开眼界。竟然还有这种对策?热烈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更加火爆。原本两人在看台上的支持率还算是五五开,不知何时,支持塔绮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这种以弱胜强,不起眼的小子战胜走后门入学的公子哥的咸鱼翻身戏码永远是路人们喜闻乐见的东西。虽说塔绮娅不是什么小子,奥兹也不是什么公子哥就是了。
不过就连弗洛斯都对塔绮娅开始充满信心之时,娜卡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缓开来的意思。塔绮娅这一招确实不错。但是如果只是这样就觉得情况会开始一边倒甚至胜券在握的话,这么想的人就真的太天真了。娜卡看向奥兹。对方不将武器还给自己确实让他有些意外的神色。但很快,那些神色就从他的脸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中甚至略带一丝自信的笑容。
「不给是吗...也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自己去取咯」
空手面对双刀。本该是极为不利的状态,这种情况下甚至投降弃权都不奇怪。但奥兹却是全然不惧,坦荡荡地笔直向塔绮娅走去。
本希望这样一来能够震慑住他,就算不会让他弃权,至少也可以让他出招变得胆怯从而一口气取得领先。但事实却和塔绮娅预期的不太一样。奥兹是假装的?还是真的不怕?这种疑惑反倒让塔绮娅的动作产生了迟疑。
「喂,你在看哪里?」
回过神时,奥兹竟然已经走到了塔绮娅身前不足半米的位置。眼看两人马上就要直接撞上。塔绮娅惊慌之余下意识地挥舞奥兹的剑看向剑的主人。但奥兹却是直接伸手抓住挥舞过程中的塔绮娅的手腕。这样一来,力量的差距再次显现出来。塔绮娅的这一剑硬是砍不下去。她企图用自己的剑来迫使他松手。但另一只手才刚刚抬起,就被奥兹直接按住手肘,怎样也抬不起来。双手的武器就这样迅速地失去了它们的作用。
「可恶!」
既然上半身的攻击无法奏效,塔绮娅便决定从下半身入手。她抬腿准备踢向奥兹的两腿之间。而她能想到的攻击方法,奥兹更是先一步料到并做好了防备。塔绮娅的抬脚要踢时,脚踝部位就被奥兹的鞋底死死地踩住,无法动弹了。
「我听说昨天你用这招打败了纳思,但很可惜,这对我是不起作用的。」
奥兹轻蔑地说道。塔绮娅的一切小心思与小动作,都跳不出他的股掌之中。
双手与一只脚都被封锁住,仅剩的那只脚还要用于保持平衡无法发动攻击。塔绮娅无计可施。但她忘了,还有一个部位可以用来发起攻击。不幸的是对手的奥兹还记得此事。他的额头重重砸在塔绮娅的鼻子上。
「唔!」
鼻梁骨上传来令她难以睁眼的刺痛。顿时出现在鼻腔中的铁锈味也意味着大量的鼻血喷涌而出。塔绮娅想要后退,但奥兹抓住她的手并没有松开。他的攻击还并没有结束。一次头槌成功之后,他又追加了一击头槌。紧接着又是一记。
五次?六次?还是更多次?塔绮娅也不记得了。她想尽快从奥兹的攻击之中逃脱出去,但却是无能为力。强烈的剧痛在她的面部不断炸裂开来,她也逐渐失去了抵抗的力气。直到她的身躯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奥兹才停止了攻击。
即便是被打到意识模糊,瘫倒在地,塔绮娅也紧紧握住手里的两把剑不肯松开。但是...
「啊!!!」
趴倒在地,连想要起身的想法都还没有产生时,握住奥兹的剑的左手手肘部位便出现了整个胳膊像是要被折断一般的剧痛。奥兹见她不肯放开自己的武器,干脆一脚踩在她的手肘上,并用手猛抬她的小臂。虽然不太正规,但这确实是关节技的技巧。
在手肘即将断裂的痛苦下,塔绮娅的意志终于还是抵不过本能,松开了奥兹的剑。奥兹弯腰将自己的武器捡起后,也停止了手脚的动作,转身拉开了距离。
「咕...咳...」
鼻梁骨已经断裂,大量的鲜血不只是从鼻子中涌出,更有不少流到了嘴中与气管中。塔绮娅一边剧烈地咳血,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这个时间本是对奥兹来说最好的取胜时机。但他只是看着。等待着塔绮娅站起来。只是对她说着
「塔绮娅,你根本就没用过双剑吧?从你的动作上来看,你就是个用双剑的门外汉。但是空手的我可不一样。在有钱买武器之前,我可都是赤手空拳战斗过来的...双剑的你对上空手的我看似是你的优势,但你我之间经验与熟练度上的差距,早就超过了拳对剑的不利了。哪怕你刚才的反应没有慢上一步,我也有的是办法从你手里夺回我的武器...所以,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我奉陪到底」
他灵活地转动着手里的剑。毫不留情地指出对方作战的弊端。他并非是在虚张声势,就算塔绮娅更早地出剑攻击,他也早就做好了回避攻击的同时顺势对塔绮娅的手腕使用关节技的准备。无论如何,塔绮娅夺走他的剑都是一个严重的失策。她太低估奥兹空手作战的能力,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也暗藏了与自己一样的关节技的技巧未曾展露。
原本还是势均力敌的两人,竟然这么快就表现出了巨大的差距。虽说兵败如山倒,胜负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但这来得也太过突然了一些。观众席上已经是一片寂静。与其说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不如说是心情上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一事实的心理准备。
支持塔绮娅的人们都闭上了嘴。支持奥兹的人也没料到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这场危机。娜卡闭上了双眼,摇了摇头
「看来就到此为止了吧」
弗洛斯也只得叹一口气
「我还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作战,能够给奥兹带来巨大的麻烦...不知是奥兹的能力超过我的想象,还是塔绮娅同学这个计划实则并没有切合自身的实际呢?不管怎么说,如果连这一招都失败的话,那么塔绮娅同学的胜算实在是不大了」
不只是他们,一些观众们也已经看到了这场考试的结局。发出了遗憾的声音。有人说胜负已分了,有人说高看塔绮娅了。有人说奥兹不愧是弗洛斯推荐的人才。
他们只是以非常微弱的声音在低声交谈着。竞技场内的奥兹都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议论声。但是塔绮娅却非常清晰地听到了这一切的声音。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精灵族的听力是远比人类要强许多的。
「什...什么啊...我还可以战斗,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是我输了...」
她还是屈身伏地的姿势,并未能站起身来。但塔绮娅还没有认输。她咬紧牙关,拼命地尝试站起身来。
「如果就这样输了的话,那么又和那天早上有什么区别...我不会重蹈覆辙的...我赢过一次奥兹,他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我能赢的...没错,因为我还有那招...」
塔绮娅本来指望通过抢走奥兹的武器来战胜他。这是她除了那张如果可以的话并不想打出的底牌之外唯一的制胜手段。但这一招已经面临了全面失败。奥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强。
那么,她也不得不使用最后的手段了。
这个手段是被娜卡所禁止的手段。不使用它而战胜奥兹才是塔绮娅心目中最完美的剧本。但现在她已经别无选择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塔绮娅的求胜欲,以及希望能够永远陪伴娜卡左右的梦想所造就的最终觉悟。为了取胜,她可以不择手段。
吐出卡在器官中的大量血液之后,塔绮娅总算是勉强站了起来。鲜血染红了她的整张脸与上衣。眼神的游动也将她想要掩饰的伤势暴露无遗。她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但依旧在逞强,想要继续战斗。奥兹也难免心生不忍,劝道
「塔绮娅,为了你好,我觉得你还是弃权吧。再打下去的话小心你又被抬到医务处那里去」
「你说...谁被抬到医务处...去?」
「还能是谁?你啊。你本来就不如我,现在更是受伤不轻,状态大降。而我最多也不过是擦伤而已。再打下去结果会如何也不用我说了才对吧?我是还拿你当我的室友,宿敌才劝你的。你真的想赢过我的话大可以后再说。何必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
「你,你懂什么...这场战斗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一场普通的考试...但是对我来说...则是我的一切啊!」
塔绮娅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道。奥兹着实不知她到底哪来的执念,也不知她究竟在这次考试里赌上了什么,以至于让她如此拼命。对奥兹来说,只是分个高下就已经足够了。但塔绮娅似乎并不满足于此。这种置生死与度外的气势竟让奥兹有些招架不住。他再次劝道
「我最后说一次,就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的」
「有没有好处...这点你说了可不算...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这时,塔绮娅竟然笑了。满面鲜血的她在一副诡异的表情下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幅样子实在是骇人至极。她的右手拿着剑,而左手则伸入了自己的怀中
「奥兹,刚才我倒地的时候是你唯一的致胜机会。但是你错过了...那么等待着你的,就只剩无穷的懊悔与痛苦了!」
「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让你见识一下吧,奥兹!」
已经被打成这副凄惨的模样,塔绮娅还在口出狂言。这让奥兹实在无法理解。在他的眼前,塔绮娅猛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高举过头顶。
就算她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奥兹也不认识。依旧是一脸疑惑。所有的观众,还有监考席上包括弗洛斯在内的老师们此时也还没有了解事态的严重性。唯独一名银发的圣女,在看到那个东西之后瞪大了双眼,立刻站了起来
「什...什么?她是什么时候...难道说,是昨天晚上从我这里偷走的吗!」
莫名打开的窗户,还有失踪的物品,与此时娜卡眼前的光景串成了一条线。娜卡全部都明白了。昨晚打开窗户,闯入房间的人是谁。丢失的物品又在何处。还有塔绮娅即将要做的无法挽回的事。她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在观众席上奋力高呼
「塔绮娅!住手!」
但就算是娜卡的话,也传不到此时已经被夺胜的欲望彻底冲昏了头脑的塔绮娅耳中了。
「这就是,我真正的力量!」
塔绮娅手中所握的,是一串银质的项链。项链尾端有着一个奇怪纹章的装饰。他毅然决然地将手中的剑与项链碰在一起。并在心中涌起了平生最为强烈的斗志。
在三个东西彼此交错的这个瞬间,那个娜卡不希望发生在这里的奇迹,终于发生了。
耀眼的绿色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竞技场。对这一异变毫无心理准备的观众们惊慌失措地喊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烟花炸了吗!」。并遮住自己的眼睛。只有沃尔丝,弗洛斯,娜卡三人直勾勾地看着眼前那不可思议的光景。
「呜...怎么回事?」
对于距离塔绮娅最近的奥兹来说,这道光芒比观众们所看到的还要更刺眼许多。他也不禁捂住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试着缓缓睁开双眼。
而光芒退去之后的场面,则让除了娜卡之外所有的人都已是哑口无言。
淡绿色的气流就像保护着塔绮娅一样缠绕在她的身边,原本还在不断出血,鼻尖已经歪到一边的鼻子也已经恢复到了毫发无损的状态。那把破烂到好像是从哪个垃圾场捡来的东西一样的破剑已经不在她的手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发出璀璨的宝石光辉,威武神圣的巨大双刃剑。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几乎所有人在看到这把剑的同时,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感叹
「圣剑...!」
「喂喂!娜卡!少女她做了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啊!」
茉莉拽着好友的袖子,连珠炮似的提出了一大堆问题。娜卡虽然和茉莉说了许多有关塔绮娅的事,但却从来没提过会有这么一出。但她还记得在异变发生之前娜卡那奇怪的举动。如果要说有人知道这一切的真相,那就只有娜卡一人了。
而娜卡并没有回答茉莉的问题,只是失落地坐回了椅子上。嘴中不住地低声念道
「我说了...我明明说了这样不行的吧...为什么你还是...」
「娜卡?」
此时为何给好朋友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打击,此时的茉莉并不清楚就是了。能够回答问题的娜卡已经是无力再与他人好好沟通的状态。茉莉也只好和其他观众一样,紧张地把视线投回竞技场之中,关注着接下来还会发生怎样惊人的事。
不过要说最为震惊的,当属塔绮娅的对手:奥兹了。本是重伤的塔绮娅顷刻之间就已经痊愈。而她手上那把剑,更是奥兹这十五年人生以来从未见过,更未听说过的东西。在塔绮娅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点他也是完全无法理解。但是作为战士的本能却不断地在向他传达这样的一个信息
「危险!不可以与其对抗!快逃!」
自己本能在告诉自己应该尽快逃命。这对冒险家来说实在是莫大的侮辱。其实奥兹本人也想要向塔绮娅,向这莫名神圣的力量跪下。放下手里的剑,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身为战士的骄傲。
「那...那又怎么样!」
他架起自己手中那把相比之下根本寒酸到无地自容的剑。对准了被光芒所保护的塔绮娅。
「我还真不知道你藏了这么厉害的东西,但是我是绝对不会临阵退缩的!」
「你的腿在颤抖,奥兹」
「!」
奥兹自己并没有发觉,他以为自己英勇地向一个巨大的力量发出了挑战。但当他低下头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无法抑制的打着冷颤。膝盖也已经屈了下去。要不是最后的意志在支撑着他,他早已是五体投地的状态了吧。
自己的胆怯已经暴露。但奥兹还是选择了战斗。他举着剑,一边发出给自己壮胆的吼声一边砍了过去。
而塔绮娅只是一动不动。不是动不了,她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想躲的话她可以轻松躲开这一剑。不躲只是因为一个理由:没有必要而已。
奥兹刚刚靠近,塔绮娅身边的气流便一齐向他涌去。就好像是龙卷风一般将奥兹的身体卷起,甩飞。她就像是被随手丢弃的人偶一样从高空落下,摔在地上,滚上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噗啊!」
只是这一下,奥兹的骨骼与内脏就已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胸骨,背骨,臂骨,锁骨,盆骨等处都或是粉碎,或是折断。肾脏也遭到了重创。
但是奥兹就像是刚才的塔绮娅一样,就算口吐鲜血也依然坚持着站了起来。明明只要躺下就好了,就可以结束痛苦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还是不打算放弃。就算是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他也想要与其一战
也许这就是身为战士,想要勇攀高峰,想要见识未曾目睹过的奇迹的求知欲吧。
场面上的差距顷刻之间发生了180°的大反转。而且现在两人之间的差距与之前奥兹与塔绮娅之间的差距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可以说是不同次元级别的差距了。如果塔绮娅之前只是势均力敌下因为一时的大意而劣势,现在两人之间则有着不管怎么看都绝对不可能弥补得了的云泥之别。他们是来看你来我往,刺激精彩的战斗的。而不是看单方面的屠杀的。有人喊道「够了!住手吧!胜负已分了!」,也有人喊道「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刚才塔绮娅遇到这种情况时,奥兹也主动劝自己投降了事。
但是现在的塔绮娅,根本没有任何想让奥兹就此安然离去的意思。
「奥兹,就算我站着不动,也可以毫不费力地战胜你。你连我的护身气流都攻不破。我本可以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享受胜利的。但是就这么赢你,果然还是太便宜你了」
塔绮娅面对摇摇欲坠的奥兹,举起了手里这把可以杀死他无数次的圣剑。接着,她把手伸向剑上所镶嵌的三颗宝石。
「作为送你下地狱的礼物,我就告诉你吧。这把剑是我在进入这间学校之前就获得了的,只有我才能使用的武器。所以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而已。现在,我就让你切身体会到这一点吧」
她的手指已经放在了第一颗红色宝石之上。红色宝石发出了火红色的光芒
「像你这样的蚂蚁还敢在我面前对我不敬,还敢自诩强者对我投以什么怜悯,还敢夺走我最重要的人...直到最后,你也是一个恶心到让我想吐的家伙啊」
「什么?...最,最重要的人?」
对塔绮娅不敬,对她报以怜悯这两点确实是事实。但是塔绮娅的第三个指控却让奥兹完全摸不着头脑。而塔绮娅也没有让他理解这层意思的想法。她的手指并没有就此收回。而是向下移动,点亮了第二颗蓝色宝石。场内顿时卷起湛蓝色的旋风。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乖乖去死,就好了」
不管是「红莲一文字」或是「蔚蓝气息」。这两招随便使出一个,都可以让奥兹一命呜呼。
但是这是无法满足塔绮娅的求生欲....或者说,原本是求生欲的杀意了。她的手指最终来到了第三颗黄色宝石之上。
原本陷入消沉,不肯说话的娜卡看到眼前这一幕,再一次跳了起来,用比刚才还大的声音喊道
「不要!不要用那招!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才是!」
娜卡倒不是担心奥兹。而是担心使出这一招之后,会给塔绮娅带来什么。奥兹是必死无疑的。塔绮娅会被追究杀人的责任。同时这把剑神秘的力量也会引起学校的重视,开始调查剑,以及使用这把剑的塔绮娅的底细。
但是现在的塔绮娅,早已顾不得那些琐碎的事了。冠军?第一名?优胜?学校颁发的豪华奖励?当弗洛斯的弟子?
这些东西对塔绮娅来说,根本毫无吸引力。战胜了奥兹,也就意味着证明了自己最强的能力。不必取得冠军,也可以成为娜卡最得力的助手,最有用的工具。
至少现在的塔绮娅,是这么认为的。失去冷静的她从未考虑过任何后果。只是一意孤行地去做自己所认为正确的事。
娜卡的劝告终究只是无用功。当她的手指离开第三颗宝石时,事态已经无法阻止了。
红,蓝,黄。塔绮娅同时点亮了三颗宝石。她想要使用的不是其中任何一招。而是同时凝聚了三种力量,这把剑最为强大的技能。奥兹只有死在这一招之下,才能一解塔绮娅的心头之恨。
火焰,旋风,光明之力最终融合,进化为了淡绿色的光芒。形成一道长达数米的巨大绿色光刃。用于分割场地,以及保护比赛的学生们的性命的结界也终究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塔绮娅的手臂只是轻轻一挥,四周的结界就像春季里河面上脆弱的薄冰一般粉碎了。
「喂!怎么回事!结界被打破了啊!」
「那是什么啊!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以上两句话并非出自大脑早已进入停机状态的观众们。乃是监考席上的老师们的发言。许多元老级冒险家也被眼前这古怪的力量所震惊。
这个结界是Lv超过30的复数冒险家们拼尽全力也无法打破的东西。从学校创立至今都未出过差错。但现在却完全失去了机能。监考老师们顿时乱做一锅粥。唯独沃尔丝,以及弗洛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让你久等了,奥兹。打扰我杀你的结界已经不存在了,你也是时候该做好去死的觉悟了吧。能够死于如此大费周章的技能,我想你应该感到很荣幸才是」
塔绮娅趾高气昂地看着与案板上的肉无异的奥兹。慢慢地靠近了他
「你一定在奇怪吧。为什么我这个室友想要杀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说来话长,我很想让你最后死个明白,但也只能当做是一个遗憾了」
在奥兹进入了她的攻击范围时,塔绮娅举起了剑。
「你不用试图去格挡了。这一击会直接将你连同你的武器,防具一起一刀两断。也不要想着什么躲开这招。这是我最强的攻击,光是风压就可以让你粉身碎骨。我出了这招,也就等同于你被判了死刑...老老实实地接受吧。今天,死在我的手里,就是你命中注定的结局」
「....」
到最后,奥兹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落到这般田地。本是好朋友,好敌手的塔绮娅竟然将自己视为必死不可的死敌。想要和她一起交流,一起融洽地良性竞争。当初和她一起许下的看谁先战胜魔王的誓言,现如今也只落得一场空而已。回忆起这半年来和塔绮娅在一起的生活。奥兹最终落下了泪。他很不甘,很悲伤,很难过。但眼前的绝对的现实已经无法阻挡。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看着奥兹失去了最后的抵抗,塔绮娅也不再多说废话。她的嘴中响起了对奥兹的最终审判。那既是即将杀死奥兹的技能的名字,也是杀死奥兹的这把武器的名字
「精灵之乐园」
接着,她果断地对准奥兹的脖子,挥下了巨剑
所有的观众都闭上了眼。因为眼前马上就会出现一个血腥的杀人现场。
塔绮娅明摆着对奥兹产生了杀意。本该去中止考试的监考老师们,也自知无力对抗这深不可测巨大力量。呆愣愣地坐在原地。
无人阻止之下,惨剧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到此为止了」
......然而,并没有。
观众们再睁开眼时,奥兹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已经身首异处。监考老师们惊讶地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
就连发出攻击的塔绮娅,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是...!」
坐在场地侧面的娜卡清楚地看到,在奥兹与塔绮娅之间,出现了第三个身影。一名眼尖的观众立刻认出了身影的真实身份,惊呼道
「那是...弗洛斯大人!」
是的。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学校创始人:王国精英勇者弗洛斯。
弗洛斯会出手阻止一事并不值得惊讶。塔绮娅有信心将任何前来碍事的人全部斩杀。但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她的剑卡在半空中,无论塔绮娅怎么用力都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只因弗洛斯用他的食指与拇指,简简单单地捏住了绿色光刃的剑尖。
「什...什么?」
「精灵之乐园」是塔绮娅最大的王牌。就连那个强大的绿色狼魔,也只能惨败在这招之下。她相信,世间绝无一人能够抵挡这一击。
自己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东西被粉碎之后,带给她的感觉不是对自己的怀疑,而是不服,不悦,不爽。她对这招的盲目自信,导致了弗洛斯真的接下这一击时她并非是立刻收招,而是尝试着继续发力。哪怕她已经看清了对方是弗洛斯也是一样。
「在被阻止之后不仅不懂得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想要继续攻击。塔绮娅同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塔绮娅的加力没有撼动弗洛斯的手指分毫。而这态度却让他对原本很是看好的塔绮娅失望至极。他本以为塔绮娅可以成为远强于奥兹的顶尖人才。也对她所施展的这个力量佩服不已。但是他很清楚,她并没有能够驾驭这些的心理素质与责任感。拥有强大的力量却误入歧途,只会对社会造成难以估计的负面影响。实在是令他不禁扼腕惋惜。
「哼!」
弗洛斯只是用两根手指轻轻向前一推,塔绮娅整个身体瞬间挣脱了重力的束缚,以观众们的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腾空飞向后方,重重砸在围墙之上。失去意识的她手里的巨剑应声落地。缠绕在剑上的光刃也迅速消散,变回了原来那把不起眼的破剑。
就算是使用「精灵之乐园」的塔绮娅,也仍远不足以和Lv超过60的弗洛斯相提并论。
一系列过于突然,惊人的事件接踵而至。观众席上再次乱作一团。自从塔绮娅拿出项链开始,9成9以上的观众就再也没能理解任何事情了。
面对承受如此多且强烈的冲击的观众,弗洛斯站在竞技场中央,向观众席深鞠一躬
「各位观众,新生们。鄙校未能尽到彻查学生的身份的职责,对其真实能力产生严重误判。安全保护措施遭到了他的破坏。使得各位观众,以及另一名考试新生遭到生命之危。这是鄙校的过失。实在非常抱歉!鄙校将马上进行结界装置的维修与强化,以防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另外!塔绮娅同学由于明确产生了对奥兹同学的杀意并试图落实于行动!本校是绝不容忍这种对同窗好友痛下杀手的现象出现,也绝不容忍这等学生可以继续入学,参与考试的!因此,我决定剥夺塔绮娅同学的考试资格与学生身份,即日起,逐出本校!」
弗洛斯既然发话,自然没有观众有任何怨言。虽说这是一场精彩的战斗。但塔绮娅最后的表现也确实让观战的观众们都感到了刺骨的恐惧。弗洛斯的这一决定也是民心所向。观众席上立刻爆发出浪潮般的叫好声。
但这对茉莉来说,着实是令人伤心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少女她居然...娜卡...这...」
「...」
身边不断传来的支持奥兹,支持弗洛斯,谩骂塔绮娅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娜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扭开了头。向出口处走去
「喂!娜卡!你去哪!」
茉莉赶忙追了上去。抓住娜卡的手臂。而娜卡并未回头。只是背对着茉莉,淡淡地说道
「茉莉,今天下午的考试你自己去吧」
「咦?」
「那种考试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
说完,娜卡便甩开了茉莉的手,在无数欢呼雀跃之中黯然地离开了。最后的最后,她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呢?茉莉并不知道。不过她多少能明白娜卡的心情与她即将要去做的事。也能明白她现在所承受着多么沉重的负担。
茉莉也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中。以不会被旁人听到的声音掩面哭泣。半年前入学时的大家都是那样的开心,对未来充满了光明的憧憬。从伊萨德镇出发时,塔绮娅对她们说过的话茉莉依旧记得很清楚。那时又有谁预料到,事态会演变至此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谁做错了什么?又是谁的责任?没有人能给茉莉答案。所以她掩面哭泣。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三人的校园生活,就以这样一种悲哀的方式,正式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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