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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下)

序(下)

这里是一片无垢的沙滩。

清澈的天空一望无际。

如同轻盈盛装在调色盘的无垠碧海,净是起伏的浪涛。

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星星,冷冷的星光照亮了一切。

少女独自走在这片沙滩。

只身位于冬季海边特有的冷清宽敞空间。

沙子随着踩踏的声音脆弱崩塌,少女内心感到些许畏惧。

不过她在想了想这个空间存在的本质后,内心的恐惧理所当然的消散不见。

低头一看,自己小小的脚尖又踏出一步。

又再度在无垢的纯白中留下一个脚印。

远方看得见飞翔的小小影子。大概是海鸟。

沙,沙。

传入耳中的只有小小的脚步声,以及冲刷沙滩的蔚蓝海潮声。

感受到些许寒意的少女裹紧身上衣服继续前行。

缓缓行进,无人催促。

她移动时留下一连串流动的影像,仿佛时间被冻结,每一帧每一秒都被定格成无数格连续的影像,每一个动作——哪怕细微无比——都仿佛被无限的延长。

然而当这些影像传到人或者说某个人脑中,却变得毫无意义。

仿佛每一个里面看到的事物都截然不同,已经无法把眼睛看到的事物,或者说认为自己看到的东西,结合成一个有意义的整体。

少女抬头一看,光线漫射的水面闪闪发亮。

冬季的光如同沙漠中的绿洲,更使冰冷的身体、冻结的心感受到热度,而且耀眼不已。

小小的脚步声、小小的脚印,如同细长锁链在沙滩延伸。

**的脚每次碰触到碧海,光之粒子就迸散消失。

虽看上去像是闲庭散步,但是少女有着很明确的目的:她在寻找着某个人。

少女很着急,甚至感到狂躁,但是周围空间的平和气氛安抚着她的心。

这里不是目的地,却应该是安全的场所。

在宁静海边散步,本就是令内心平稳的愉快体验。

不晓得走了多久。

少女试着靠近水边,以**的脚尖碰触这片蔚蓝,试着轻盈转圈。

试着让脚印如同蜜蜂之舞缠绕在一起。

由于独自一人,因此少女试着做出这种事。

试着稍微快乐地展露笑容。

脚印忠于自己的主人,无止尽地仰慕并跟随著她。

连这也像是可以写在里日记那般愉快。

虽然位于远处,非得眯细双眼注视,但一个人影映入她的眼帘。

一个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人影。

一个像是在向少女招手的人影。

少女惊讶于身体过于轻盈,接著得知自己向前奔跑。

以为很远的距离,她却以少得惊人的步数拉近,接著放慢速度。

接着扑过去抱住对方。

即使如此,少女仍旧不满足,在崇拜心情的引导之下,仰望人影。

人影也笑逐颜开。

此刻她褪去了虚伪伪装,展露出自己那姣好容貌。

是一位美若天仙的绝世女子。

风,轻轻地拂过,扬起了一缕秀发,淡淡的银色为周围增添了一分神秘,一点魅惑。

少女每次看到平常挂著孤傲表情的人影——她露出这种笑容,总是感到满足。

感到害羞、耀眼、不好意思。

眯细眼睛微笑的人影,在稍微迷惘之后,以目光向少女示意,沿著沙滩行走。

少女追着她一起踏出脚步。

人影似乎刻意放慢脚步前进。

不发一语走在旁边的少女也一样。

只响起空气缓慢流动声与海潮声的海边,有种高雅的气息。

两人都不忍破坏这份宁静。

两人一步步行走于细砂糖工艺般的沙滩。感觉得到脆弱的沙子在脚底变形。即使有点寒冷的风拂过脸颊也毫不在意,身体中心处确实有股暖意。

冷不防的,冰凉的物体落在少女小小的鼻头,令她惊讶。

无声无息轻盈飘落的,是白雪。

如同花朵在空中飞舞的雪,碰触到指尖就淡淡消失。

下雪了。

少女抬头想告知人影,看到人影以温和笑容点头回应,得知无须报告这件事。

绿松色天空愈来愈透明,染为深沉的蓝色,天空浮现宝珠般的光辉。

闪烁的水面包容万物,揽雪入怀,雪白摇曳。

“没想到这里是那么宁静的地方。”

人影低语停下脚步。

“这里一直都是这么宁静的地方哦。”少女竖起手指,一脸俏皮的说道,“因为这里是大家再度启程的地方。”

死亡并非夺走人的记忆,逝者在这里献出记忆,就能得到重新出发的机会。即使事后无法回想起来,也是自愿重新出发。

“真了不起。”

人影轻声说出的话语,正是少女最初来到这里的感想。

轻盈飘落的雪,不晓得蕴含多少想法。

不晓得有多少人在这里重新下定决心,再度启程。

庞大的数量与重量使人感到晕眩——

“阿嚏~”

——以及寒冷。

“小心点,别着凉了。”

听到少女的喷嚏声,人影连忙上前,像是变戏法一样从空中拿出一件焦糖棕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给她拉起大衣的绒毛帽。

“身为终极宇宙的主宰,拥有无上权能,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凡人模样,不禁风吹雨打?”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无时无刻的关心着我,陪伴在我身边。”

“你呀……”

面对少女像是小孩子耍性子一样的行径,人影只好露出苦笑回复少女的答应。

“有一件事情,我想——”

“唔,是饿了还是困了,或许是感到无聊?无论怎样都好,我们去打电动吧!”

少女毫不留情打断人影的话,像是在畏惧着什么。毫无征兆,她们从沙滩消失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房间里。

房间的内部装潢算不算豪华但也不到廉价的程度,虽然还算比较宽敞,但屋里的杂乱程度已经把这面积浪费了。乱丢的东西之间基本上也没什么共同点,从成堆的书籍、看上去有年头的书桌,几台看上去经常使用的家用游戏机,应有尽有。

“哎呀呀呀呀!”

少女发出尖叫声,手忙脚乱地捂住人影的眼睛,似乎不想让她看见这不堪的一幕。

但是,为时已晚。

这一切人影都已经尽收眼底。

现在能怎么办?

总不可能把人影打晕清除她的记忆吧。

先不论可行性,光是战斗力上少女现在可打不过人影。

少女索性蹲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人影,开始摆烂。

“我没看见哦~”

人影装模作样的蒙住双眼,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周围以及变得整洁的不能再整洁。

“欢迎回来。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小窝。以后就永远的待在这里,不再问津外面的事情吧!”

这是不可能的。

人影的脑海中理所当然的浮现出这句话。

但是看到少女脸上洋溢着的欢快笑颜,人影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生来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以,欢迎光临应该才是正确答案吧。”

反倒是不可思议地流畅地说出了这句话。

也明白其中的理由。

面对少女,没必要选词酌句。

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

少女也不出意外的并没有对这句话抱有意见,直接启动了游戏机,打开了一个格斗游戏。

“给。”

人影被递给了一个街机手柄。

少女也拿着同样的东西,坐在了显示器斜前方。

于是人影往少女相反那侧的屏幕斜前方坐了下来。

就这样开始对战。

之后就暂时只能听到操纵手柄的咔嚓咔嚓声。

不过,人影并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

“一边打着一边听我说。”

人影突然搭起了话。

“因为一些突**况,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这这段时间里,你要保重好你自己。”

少女操控的游戏角色动作瞬间停止,但是人影并没有留情,咔嚓咔嚓操作手柄使用出流畅的连招,将对手打倒在地。

画面中出现了大大的K.O的文字。

趁这时候,少女放下手柄,回头看了过来。

“你,不要我了吗?”

声音中带着哭腔。

眼眶中还含着泪水。

“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微光、我的救赎。”

“我不信!每次你都这么说,结果每次你都消失不见——”

少女的脸皱成一团,彷佛再也忍受不住,她泪水扑簌而下:

“每次你都把自己搭上,每次都要我花费好大的功夫把你救出来……”

“这次绝对不会了。”人影将手掌化为拳头替少女拭去泪水,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我保证。”

“我不信。”

“……”

这时,人影摸了摸少女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将嘴唇贴上她的唇瓣。

人影不晓得这么做对不对。她唇瓣柔嫩的触感传了过来。

少女瞪大双眼,瞳孔放大,然后陶醉地闭上眼睛。

两人就这么吻在一起好一阵子。

晚风拂过窗帘,吹进房里。

少女往后挪动身子,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意犹未尽。

有点难为情地笑了起来。

“嘿嘿,嘿嘿嘿。”

少女按着胸口。

“…你…你突然这样子,搞得我心跳得好快,好像…好像要坏掉了。”

人影不解风情,说道:“请相信我。”

少女露出漂忽不定的神情,注视着人影。

“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人影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坚定。

少女沉吟片刻。

她清楚人影已经下定决心执意要去,自己根本拦不住。

恐怕询问自己也是走一个片场,当下若是不答应,之后也会看准时机钻空子偷偷离开。

与其这样,还不如如她所愿。

“那……找点回来哦!我等着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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