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好奇你蠢成这个样子，这一千年你究竟怎么活下来的。”素执一手拖着脑袋，一手摆弄着飘季的内丹，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
飘季的内丹就如同他的鱼鳞一样，红的似火，圆润饱满，一看就是上等。
素执又摇头叹了一声，把他的内丹丢回水里，他立刻游过去，顷刻之间，水底发出红色的光晕，他一张口把内丹吞了回去。
“小家伙，你接着练吧，我就不陪你了。”素执无语地站起身来，理理衣裙。她一勾手指，浮在空中的白莲便到了素执身边，和她一起回了正殿。
飘季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无言。
素执从来都穿的很鲜艳，很靓丽，本就活泼的性子配上一身华丽的着装，很是娇艳动人。可最近，为什么她开始穿起了朴素的衣服呢。
历劫回来那日，她没有穿那件她去历劫时穿的她最喜爱的红裙，反而一身白衣，头戴白簪，未施粉黛，眼眶微红，那样子就像在守丧。
今日，她穿着鹅黄色的纱裙，头戴金钗步摇，比起从前素净了不少，没了那般夺目，却也小家碧玉般动人。
她曾说过，锦绣殿是师父留给她的，所以她一直沿袭着师父的风格，未曾改过；她穿衣的风格也是师父给的，她不会改，要一辈子穿下去。
素执，你骗人的吧。
一千年的时光，你可以连这些都改了。
飘季悲凉一笑，其实他也不是一时失误吐出了内丹，只不过他不想学化形的法术，什么都不做却有又糊弄不过她，只好出此下策。只要他化成人形，就会离开她了，连现在都比不上，现在，他最起码可以每天都在她身边，听她叫自己“小家伙”。
一连几日，飘季都在无精打采中度过，素执见了，也只以为他是因为没能找到要领而苦恼，好一番安慰他。
锦绣殿安宁了些时日，这些时日里，素执得空了就教导飘季化形，剩下时间就教镜儿处理事务，颇有把镜儿培养成下一任接班人的架势。
而那白莲，自从那天被素执带走后就再没放入过小塘，许是担心飘季练习法术时不小心伤到他。飘季施了个水镜法术，发现素执把他养在了自己屋内，摆了一个小坛子，盛满了水，白莲就在水面上，悠哉游哉。
几日不见，似乎他长大了些？
飘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之前素执把白莲放在小塘里，是想借自己的妖气和小塘里的灵气滋养他，而这几日换到屋内，理应没了纯净的灵气啊，怎么会长大？
这个问题，他还没等思考明白，就没了机会思考，因为素执忽然慌张地从正殿里出来，手中捧着白莲，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塘边。
飘季从没见过她如此惊慌，赶忙游上来。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就见素执对白莲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让他被气泡包裹住，竟沉在了水底。
“小家伙，帮我藏住他，别让其他人发现。”她的声音紧张无比，还带有一丝害怕。
飘季不知她所做这一切为何，却还是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白莲，并散发出浓烈的妖气遮挡住白莲的一切气息。
突然，锦绣殿响起了敲门声，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门外有人高声说道，“司法仙君蚩炎有请素执上仙前去一叙。”
素执和他们走了，没有原因，也没说何时回来。飘季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连几天，锦绣殿又只剩了他和镜儿。
白莲依旧被护在气泡里，沉在水底。
飘季担心素执，暗自猜想了许多可能。被司法仙君请去，绝没什么好事。不过看那些人来时并不像抓人的架势，应该是请素执协助着查案吧。
可什么案子会与素执有关？
联想起素执种种异常举动，他觉得，多半就是这白莲里包裹的魂魄。
素执去下界历劫，回来后还带了一个魂魄，对他百般照料，真的很可疑。如果可以，飘季真想知道这一千年都发生了什么。
飘季按照素执的吩咐老老实实护着白莲，即使心中百般不情愿。起初他还能冷静下来思考，可到了后来，他就完全待不住了。
素执已经去了七日，七日里毫无音讯。他开始担心了。他想问镜儿现下外面的情形怎样，可他还是一条红鲤，哪里会说人话，怎么与她沟通。
飘季曾尝试着泼水，做出一副焦躁不安的姿态来让镜儿注意他，让她以为自己在担心素执，或许这样她可以透露出些消息。可事与愿违，每次他泼水，镜儿都惊慌躲进正殿，就算他用法术把她揪出来她也尖叫连连，根本无法沟通。他根本无可奈何。
终于，到了第十日，飘季彻底坐不住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语言不通，见他就跑，以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从镜儿那儿套出有用信息。
为今之计，只有……
算了，只能如此了，否则也再没别的办法了。
沉入水底，运转内丹，感受着灵气波动，放空了自己……
他忽然发现，锦绣殿，好吵啊。
风过，他听得到，水动，他听得到，花草摇曳的他听得到，门口的灯笼摇着，他也听得到，就连镜儿在正殿里翻书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锦绣殿的，一切，都没逃过他的耳朵，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似乎要撞破他的耳膜。
就这样，他觉得四周一片黑暗，却嘈杂无比。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仍没有改善，没有丝毫改变的征兆。
不行，这样太慢了。飘季等不及了，又催动内丹，妄图加快速度。
猛然，他只觉浑身发烫，疼痛感瞬间袭来，痛得他抽搐起来。
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吧，才导致内丹不稳，出了意外。
飘季咬咬牙，硬是挺着阵阵剧痛，那种痛，仿佛骨骼被人捏碎了重塑一样。
嘴微张，似乎是想呻吟，却吐出一串气泡。
很久很久，似乎周围的温度降了下来，锦绣殿也不那么嘈杂了，一切都安静下来。
结束了吗？他似乎觉得身上没那么疼了。
视线在一点点恢复，身体开始由自己支配，他身子向上一抬，轻而易举浮出水面。
“你你你……”飘季听到一声脆响，他活动活动身体，长呼出一口气，向声源看去，发现是镜儿站在自己面前，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中拿着的茶盏也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飘季立刻反应过来，恐怕刚才自己尝试化形时弄出了动静，引来了她。
不过……这小丫头脸红什么？
镜儿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站在那儿傻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忽然一下子用手捂住脸转过去，嘴里还念叨着，“我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疑惑无比，低头看去。小塘的水无论何时总是那样清澈，是面天然的镜子。
水中的倒影，一男子身材匀称，墨发披肩，沾了水后湿漉漉的贴在胸前。脸生的无比白净，丹凤眼，柳叶眉，高鼻梁，唇红齿白，看起来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男。
不过……
飘季一脸茫然，他为什么赤裸着上身……
他算明白了为什么镜儿的脸红成那样。
按常理说，他化形成功的话应该是会穿衣服的，可现在怎么光着上半身呢？
他嘴微微一撇，像个赌气的可爱孩子，用尾巴排击水面，溅起水花，似乎在发泄不满。
等等，好像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哪儿来的尾巴！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下半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为什么他没有看到腿，而是他满是红鳞的鱼尾啊！
说好的化形呢……
为什么他成了鲛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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