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没有拒绝，任由司成言拉着他走到床边。
刚才回到酒店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外套脱了下来，这会儿身上只穿了件毛衣。
司成言快速地钻进了被窝里，侧身躺着拍了拍床边示意江南坐在椅子上。
江南从善如流，将椅子拉得靠近了床一些：“你睡吧。”
“嗯。”
司成言轻声应着，却依旧没有闭上眼睛。将手放在枕头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南。
江南安安静静的坐着，目光落在两脚之间，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有些落寞。
察觉到她的注视，江南缓声问她：“怎么了？”
司成言开着玩笑：“怕你跑了。”
江南勾了勾唇，露出个淡淡的微笑：“你睡吧，我不会走的。”
说罢便继续低头思索。
“你在想什么？”
司成言还是没忍住问他，这样的江南太不正常了，用爽打了的茄子形容也不为过。
江南慢慢抬眼将视线放回了司成言的脸上，总算是没有拿“没事”来敷衍她。
“在想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不能告诉我吗？”
许是躺着的原因，司成言的声音越发柔和，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江南没有很快回答，而是将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是一段不太好的事，你不会想听到的。”
司成言知道他这是不太想说的意思，便也没强迫，开始转移话题。
“等放了寒假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年，有什么不一样吗？”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司成言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怕他先入负面情绪。
江南的思绪被拉回来，被迫开始回想自己过年都做些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年夜饭，春晚，饺子。”
这就是他家里的新年，确确实实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趣事。甚至有时候母亲很忙，连年夜饭也赶不上吃，家里往往只有他和江北涛。
司成言拽着整头的褶边，笑得眉眼弯了又弯：“那今年过年就比较特别了。”
江南明显没有明白她什么意思，睁着一双眼疑惑地瞧着她，竟然难得地显得有些乖巧。
“因为今年有我啊。”
“轰”的一声，江南的脑子里突然就变得清明，那些乱七八糟地，不远被他想起却又忘记不掉的东西瞬间全部消散。
耳边脑海里只有这一句。
因为今年有我。
司成言继续笑着，并不知江南的思想变化。
“我很会包饺子哦，我妈总是夸我包的饺子好看。过年的时候家里的一些零食零嘴都是我做的，我妈以前还会买一些回来，后来发现我做的要跟好吃些，也就懒得买了。”
司成言似乎忘记自己是来睡觉的了，说得精精有味。
“以前小的时候家里还会放烟花，可漂亮了，不过现在管得严了，不允许放了。”
江南听着司成言话家常一般的聊天，并没有觉得无聊或不耐烦，反而觉得就这样一直听她说话很舒服，让他忘记了之前一直烦恼的事情。
“今年过年我给你包饺子吃吧，我会四种不一样的手法来包，或者是用一些蔬菜汁给饺子皮染色，包出来也是很好看的，适合摆盘。”
司成言说着，慢慢地没了逻辑，说话也开始来回重复，颠三倒四。眼皮合了又睁，最后没忍住了困意，眼睛一闭，慢慢地睡着了。
江南在一旁认真听着，将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他看着司成言慢慢阖起的双眼，心情变得平静，伸手将她鬓边那些不听话的头发顺到了耳朵后面。
就这样又看了许久他也没挪开眼睛。
他一直是一个很自私又骄傲的人有些时候，他自己没有想明白的问题，是不会想告诉别人的。
今天司成言说起她家里的那些事情。他才猛的发觉，并不是每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家庭背后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她并没有详细说自己亲生父亲去世的原因。
她说是不那么光荣的死了，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说她的亲生父亲对自己挺好的可是她甚至没有举例说是怎么对她好的。
他很难从这些零碎的语句里拼凑出她完整的经历，却也知道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可是她明明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不该是有这样的过往。
江南就这样看着她，用眼睛勾勒描绘着她的轮廓，一遍又一遍，丝毫不觉得厌烦。
——
等司成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傍晚的时间了，外面的天在阴天的加持下慢慢地黑了下来。
屋内的视线有些昏暗，司成言下意识地朝着床边的人影挥一挥，却被那个人捉住了手，还顺带揉了两下。
“醒了，收拾一下，该去看冰雕了。”
司成言从小就有个这样的习惯，她总是习惯在睡醒后，在那些自以为是梦的东西出现时伸手挥一挥。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相信什么也都碰不到。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再次暗示自己都是幻觉。
刚才睡醒意识还没清醒，半眯着眼时看到了床边的江南，还以为是幻影。
睡得有些迷糊，司成言反应了半晌才想起自己这是在酒店。
听到江南的话之后声音糯糯地“嗯”了一声，眼睛却依旧不愿睁开。
江南还握着她的手，看她并没有清醒便轻轻晃了两下，声音温柔低哑：“别睡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这幅场景让江南忍不住想到了以后，自己将会每天这么看着她醒过来。
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听她用软糯糯的声音和自己说话，在清晨的阳光下细细地描摹她的轮廓。
只是这么想着，他便已经觉得高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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