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灾星回来啦!怎么样啊这次?圣僧有没有说你是灾星啊?我看直接让大哥把你休了得了,省的你克我大哥!”来人身穿一袭浅色罗裙,腰间缠绕着水芙色的轻纱,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
初阳听到来人如此讽刺她也没恼,提裙往前方走去:“景宁,我是你大嫂,被人看到你如此姿态,没人会娶你。。”
景宁听到这话却没收敛姿态:“没人娶我?就算没人娶我也好过你是灾星!”
这就是初阳在沈家的生活,每个人都对她冷嘲热讽。当年跟在沈家老大身后的小姑娘,如今不得不练就一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秋儿,我想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是快乐的。你去准备好马车,我要带他去外面看看!”你这一生,少年时无能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束发后还没来得及带我去当游侠便卧病在床,那么,就换我带你去!
第二天一早,等下人发现时,初阳早已带着沈家大少爷离开了沈家。
画面一转是两人再见时。他依旧是住持,而她,是被人绑上山的灾星。
“住持,就是这女人。在我儿重病之时将我儿带走不知干了什么,等人归来之时,我儿已入了黄泉啊!!!”说话的人是沈家主母,她此时已没了往日的端庄,她扯着初阳的衣领,似乎想就这样勒死初阳。
当时和尚正在做着早课,听到消息后不顾弟子们的议论起身便往寺外跑去。却不想她即使沦落至此见到他时却依然笑的温和。只是那笑容中带着悲凉:“住持,初阳没杀害我的夫君。只是我了解他,他一定不想至死都躺在那张榻上。”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直入他心。
和尚看着一身白色麻衣的她,心中一阵刺痛。这个人啊……
旁边的人们见她说话,直嚷嚷着要杀死她。和尚试图向众人解释,可无论和尚怎么说,人们反反复复就一句话:烧死她!
她见和尚为难,便凉凉一笑。她抬头苦涩的望望晴朗的天空,用力挣脱绳索往悬崖跑去,她道:“住持不必为难,我这就去陪葬。”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那样的孤注一掷。
和尚趴在悬崖边上失神的望着崖底,就在她跳下去的那一刻,他顿悟了。
爱情,就是那么不可理喻。
他不相信她死了,她那样坚强的女子,佛祖会保佑她的。他自我欺骗着。
自此以后,他便游离于世间。他还记得初见时,她说:我向往的是碧海蓝天,我喜欢它的自由,如果有一天,我定要走遍这世间,看遍所有的繁华!
她向往自由,他就替她走遍世间,看遍世间繁华。
每每到了中秋节,他都会找一处高山,点燃自己亲手做的孔明灯,看着它随风飘去远方,随风飘走的,还有一滴晶莹的泪珠……
“我死后,将我的尸体火化,然后从山顶撒下。”这样就存在于世间任何的角落,我要找到她的转世,然后守护她。
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身子可还安好……
我佛慈悲,弟子死后愿堕入阿鼻地狱,只愿佛祖保佑她来世平安喜乐!
南无一一阿弥陀佛……
画面最后是老和尚那渐渐无神的双眼,那双眼中,有着一丝对尘世的留恋。也许从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为她沉沦,他再也不是世人重的得道高僧了。
和尚回过神来看着平静的河面,对再次变化为老人的摆渡人道:“老人家,我是不是枉为高僧?”
“你爱上她并无错,错的是,你害死了她!”老人家摇摇头,失望的看了和尚一眼。
和尚大惊,慌乱的眼神无处安放,他道:“老人家,你这话从何而来?”
摆渡人看看四周只觉满心疲惫。
人性啊……
那双可装日月的星眸在老人否决时变的更加冷漠:
“在她跳下悬崖时,你原能救下她的,可是你没救她,为何?只因在那一刻,你察觉到了你的心。为了你的未来,你犹豫了。就是你那片刻的犹豫,致使她命丧黄泉。你可承认?”摆渡人一字一句说着,每说一句,和尚脸上的血色就淡一分。
到最后,和尚不能承受的瘫坐在船上,他笑着,就是不说一句话。
他的脑中一一闪过她的身影。
是的,当时他犹豫了,他害怕了。他是世人敬重的高僧,怎能因为一个女人,还是被当成妖怪的女人坏了自己的声誉。如果救了她,他无法想象自己未来会不会遭人质疑,会不会遭人唾骂。
可是如今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走遍了全世间,妄想完成她的心愿来减少自己心中的罪恶感,可是到头来只是徒劳罢了。
“你害死了她,难道不应该偿还?”摆渡人看着忘川河,诱惑道。
和尚转头看看血黄的忘川河,他好像又一次看到她了,她站在前方对他浅笑。他起身走下船,伸手握住那双来自十八地狱的手:“我陪你,你想去哪里都陪你去,可好?”他的身子被忘川河淹没,刺骨的疼痛席卷他的心神,他却好似没有察觉。
摆渡人看着和尚被忘川河吞没,静静地站立着不发一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眼神,深邃的可怕。
很久以后,孟婆在两人讨论到此事时,道:妇人有一世曾被和尚所救,许愿用三世换两人这一世的夫妻。却不想这一世和尚竟为了名利负了妇人的三世之愿。当时只要住持放弃圣僧的身份,不顾一切的带她走,二人往后余生必是幸福美满的。只是世上的事,没有重来一说。
只是愿望已许,尽管没有实现,那代价,却还是要承担的。妇人需三世沦为牲畜,尝遍苦难方可轮回成人。
孟婆说完后,看着桥下平静的忘川河不再言语。摆渡人也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和尚的魂魄正被众亡魂撕咬着。
“他们都是自愿的,不是吗?”摆渡人看了良久后,缓缓说道。
“是的,都是自愿的。”孟婆点点头,起身走下了奈何桥。
地府入口,一女子慢慢朝这边走来。经过奈何桥时,她望了望忘川,不由拂住心口道:“这忘川河,怎的这般让人心悸?”
她看了一会儿,见什么都看不出便朝孟婆走去,伸手接过孟婆汤缓缓饮下。
忘川河中,和尚深深的看着她。还差一世她就可以摆脱三世苦难了,而他就在这忘川河底慢慢赎罪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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