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日里,我借心中仇恨之力,修出一颗鲜血淋漓、杀伐果决的仇剑心,强行突破至剑仙一境。”沈清风对着早已经看呆了的江落解释道。
而在那之后,这仓促练就的、本就不稳的剑心当场破碎,成了一地残渣,一阵风刮过,就烟消云散了。
沈清风再次睁开眼时,面前端坐的果然还是沈崇。瞧见沈清风如期出关,沈父混浊的老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满头灰丝刹那间莹白如雪,这不再是一夜白头,而是一目白头。
“父亲,你拦不住我。”沈清风面无他色,伸手朝着沈崇隔空一推。沈崇这个不折不扣的文弱书生,他面对沈清风的这一掌,浑身上下的儒雅文气霎时烟消云散,甚至有了一丝歇斯底里的癫狂的味道,用近乎暴戾的姿态硬生生抗住了沈清风这随手一掌。沈崇当即汗如雨下,他大口地喘起粗气,只有一层皮包着骨架的胸脯剧烈起伏——仅仅一掌,他便是再无丝毫还手之力了。
这还是沈清风手下留情,若沈清风出尽全力,不,一半足矣……他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沈崇无奈地想,他支撑起一口气,声音干涩且发着颤,细微地恍若蚊音,“清风……为父这辈子,只唯二时不肯由你放纵。一是你降生于此大千世界、此狭隘家门。二是你此次欲图擅闯玉殿,触怒龙颜,甚至问罪于皇天。”
“清风,为父大可纵容你肆意妄为于平日,但这回,万万不可……是为父权不高、位不重,你若当真不厌弃,下辈子为父愿意为你坐稳一帝王之位,许你降生于帝王世家……”
沈崇这大逆不道的发言总算惹得沈清风微微挑眉,“父亲,您这就是对天子的大不敬了。况且,下辈子的事儿,哪儿能这辈子谈呢?我,可期盼不上。”
瘦弱枯木的苍颜老人听得这话,倏的浑身发起抖来,他干瘪昏黄的脸上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他哆嗦着唇,几乎是在恳求,“清风,沈清风……算为父……算我沈崇求求你,你不要去,你不要去……”
沈崇在沈清风冰冷的注视下,缓缓弯下了他一辈子笔挺的文人风骨,他双膝一曲,就要跪下去。
狂风霎时咆哮着卷来,将沈崇整个人包裹其中,沈崇一时间恍惚的想,他是不是被这凶狠的风直接粉碎了,然而没有疼痛,他就此被定格在了空中。
劲风汹汹袭来,却以无比轻柔的力道将沈崇托起,拖住了他岌岌可危的膝盖,又未伤及他分毫。
沈清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多此一举的动作,他本该……毫不在意,由着沈崇去的。然而就是这下意识的举动,撑直了沈文人残存不朽的一根脊梁骨,护住了狂风暴雨中奄奄一息的残烛。
“沈崇要强了一辈子拼的也不过这一份文人风骨,岂能为他沈清风所折没?”沈清风如是想,连他自己也觉得毫无道理。
沈清风垂头叹息,再开口时,声音里的坚冰为沈崇融化了大半,他道:“父亲,请莫再劝了,儿臣不值得您折骨。”
况且……
您若再求,我今日怕是出不了这道门关了。
沈崇没再多言,他默默地望着沈清风离去时决绝的背影,霎时间满眼通红,两行清泪无声的顺着脸颊落下。
沈崇没忍住,他直挺挺的脊梁还是佝偻了。
“你……”江奚止不住夺目而出的泪水,她哽咽着,一字一句地问沈清风,“你就非要这样吗?”
沈清风对自己这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悲惨过往没有很深的触动,他每每回忆起这事,都如同一碗凉白开冲刷过心头而已。非要说隔应,其实也没有,但你要说一点都不在意,又不现实。
如果真的不在意,又怎会连发丝都记得这样清楚呢?
沈清风一时间被江奚问住了,他低头思索的片刻,回忆已经到了他提着“百花杀”,站定在皇城的一块地皮之上的时候了。
“百花杀”,是一把怎样的剑,沈清风也不记得了,毕竟当年此剑在他手中时,除此之外都没正经地用过。他依稀记得剑柄上的纹路精美绝伦,与其欣赏那不对季开放的花,还不如钻研钻研那剑柄上的每一寸纹路。什么样的人才能雕刻出这样的纹路呢?
反正不会是杀人如麻的疯子,或许连颗杀心都不能有罢。
修得了剑心的沈清风一时之间无人能敌,他踩着河流一样的血水,踏着重重叠叠的尸山,自城门上取下死不瞑目的头颅。
沈清风用手拂过江落的双眸,眼皮只顺着他的手向下一滑,待到他松手,立刻又直愣愣地弹了回去。沈清风如此循环往复三四遍,最后竟然还诡异地笑了起来,扑簌簌的泪砸在江落倔强的容颜上,砸进她的眼眶、鼻腔与唇齿之间。
沈清风出了神,竟然猛地垂头吻在了江落青紫的唇上。果然冰凉,僵硬,一点也不好。
然而他那与他磨合十分不周到,且摇摇欲坠濒临破碎的玻璃剑心,居然就此渐渐稳固了下来,百花杀的剑尖淌着血,剑身之上隐隐约约显露出平日里见不到的纹路。
剑刃之上雕刻的花妖艳异常,每一笔勾勒都仿佛要脱离剑刃而出,仿佛落在地上就能生根发芽,最终真正生长出与之如出一辙的妖艳花朵来。
“你也是疯子吗。”沈清风一眼对上百花杀,似乎从这一笔一划中看见了千百年前的铸剑之人,如何疯魔、如何以血还血、如何铸出此剑。或许是仇恨的力量,又或者是沈清风本就天赋异禀,在这紧要关头,短短两步之间,他的境界接连提拔了足有两层。
沈清风一步踏进玉殿之上,刀枪剑戟整齐划一地朝他穿刺而来,寒光逼人太甚。他不满地咂咂嘴,“也好,就拿你们,试试剑。”
沈清风向前踏出一步,起了一个拔剑式,百花杀的剑刃一寸寸自剑鞘中抽出,沈清风念道,“我花开后,百花杀。”
此话脱口,话音刚落,无数刀枪剑戟就此定格空中,慑人的寒光齐齐停住,紧接着,不知何人或是多个人的温热的血,通通溅到了沈清风的脸上,他的脸几乎是狰狞了。
“早知道就躲一下了。”沈清风懊恼地戳了戳眉心。
他,要成为唯一盛放的花,而其他的人,都要化作他的养料。要使出百花杀剑最强力的剑式,首先得够疯、够魔,其次得歇斯底里、不顾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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