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刚被人塞进手里的时候，上面还冒着白气。
光是看起来就热气腾腾的。
洛初视线从炉子上移走，抬起头看着贺君柔。
笑意盈盈的说道：“还是我的柔儿最好了。”
“得了阿初，你从萧公子那儿回来总是心情不错的，每次可都是叫我受宠若惊啊。”贺君柔这话说的别有一番意味，眼神也是那种带着些许挑逗的模样，似在暗示些什么。
巧的事，洛初恰最不懂这种暗示了。
她全当是一如既往的闲聊，叹着气说：
“这次可没好事，算是接了个烂摊子吧。却又说不上烂，毕竟也不是无药可救。”
贺君柔的视线是柔风般的落在她身上，说道：“外面冷，阿初你赶快进屋里去。”
话说着天上就开始飘起了小雪，絮絮绵绵的扑在了地面上，其中一片就正好消融在洛初的脸上，触感凉凉的。
贺君柔推攘着洛初往屋里去，嘴里念叨着：“快走了阿初，在这么下去要着凉了。”
萧迟野离开九阳府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他一早就出门了，大概是在去见李茂温之前还有些别的事要做。
只是洛初起来那阵儿，已经没见着他了。
她今日可以带了任务起床的，已然不能同以往那般清闲度过了。
洛初是这么对自己说的，或许是闲太久了，难得有件事做，竟然还比平时要认真了几分。
她在府里转了好久，为的是能碰上褚凛，没想到今日洛初的运气好像并不怎么样，小半日过去了，都未见上褚凛一眼。
昨日下的薄薄一层落雪还留在地面上，洛初觉得不能再赌运气了，不然岂不是等雪融了都遇不上褚凛。
她径直朝着萧迟野书房走去，今日他人虽然走了，可祁夙一定在那儿，绝对不错的。
“祁夙，祁夙……”
刚进书房院儿，洛初就叫起祁夙名字，无人应答。
走到书房门外的时候，里面突然伸出来一双大手，直勾勾把她拽了进去。
洛初还没回过神就遭人拉了进去。
碰上这种事洛初当然不会吃亏了，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已经把人押在了地上。
祁夙那儿敢回手，倒抽了口凉气，左脸到肩膀处都贴着地面。
连忙说了句，“洛小姐，是我祁夙！”
洛初视线往下看去，才觉得好似真的是祁夙是的，把人松了开。等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清了祁夙的脸。
“那个……你今日怎么行事鬼鬼祟祟的，我还当遭了贼。”洛初话里带了些不好意思。
祁夙急着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着：“徐老刚刚才来过，我可是与他老人家说公子在屋里有要事处理暂时不方便的，你这么一来不是要露馅了吗。”
洛初卖了回乖，也低声说着：“我只来问褚凛在那儿，不妨碍你，马上就走。”
“褚公子的话……大概在府中东北角的那处偏房休息。不过话说回来，洛小姐你竟也会主动去找他，我本以为你们二位是水火不容的。”
她小声嘟囔了句：“谁想去找他，这不是危急关头想着物尽其用嘛……”
“洛小姐你说什么？”
洛初摇头，“没什么，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这边的事辛苦你了。”
祁夙听着这句“辛苦你了”，心里竟然还觉得有些温暖，他突然就觉得洛小姐果然是很温柔，不像是公子，只会吩咐他做事，从来不会说这些。
下一秒洛初夺门而出，没给祁夙反应的机会，整个人已经跑远了。
回过神的时候祁夙连忙关上门，靠在门上感慨着：公子啊，你这到底是件什么差事。
洛初一路朝着东边走去，过了穿廊往北走，一路来到了祁夙说的地儿。
府上的院子修得很杂，穿廊四通八达，每个院儿的模样都不太相同，似乎各自独立为一派，喧嚣着自己的一部分主权；院子修的又不杂，若是能有幸见到它的俯视图就知道，整个九阳府院落划分是十分规整的，出了名方方正正，错落有致，切豆腐般把一个大户大院的房子整齐的割成了一个个小块儿。
远远的就觉得那院子一定是了，进了月门走的更近，反而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的想法。
院内杂草横生，像很久不被大理过，就洛初如今所见的地儿来说，府中无一处是这样的。
这样的院子里当真住了人？
或许是旁的缘故，这院子里的乱样儿太吸引眼睛了，她刚刚都未看见趴在石桌上的男人，这会儿视线又一次笼统扫过整个院子时，才看到这个身影。
褚凛抱着酒坛子半截身子就这么趴在石桌上，这个季节的风还是刺骨的，呼呼从耳边吹过。
身下的凉意，身后亦然。
比起来真要说身下的石桌更暖和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酒喝的肚子找了团火的缘故。
冰火两重的反差越大，褚凛就越不耐，挣扎着从石桌上爬起来，人踉跄了几步站稳，怀里抱着的坛子却摔破在地。
坛子里剩下的酒就与积雪化为了一体，两者互相融化掺杂在一起之后，又成了一种似酒非酒的东西。
总归是湿漉漉的一摊，若是风雅的人看来，怕也能吟诗一首来赞叹一番的。
可今日在这儿的是洛初和褚凛，四舍五入来说，算两个粗武夫碰面，大眼瞪小眼，既不会吟诗，也不会作对。
或许是这阵清脆的破裂声，又或许是别的什么，竟然将他往清醒这边拉出来几分，人恍惚这站在原地摇了摇头，风从脸上刮过，如今也清醒了几分。
褚凛站起来这个方向，刚好面对着洛初，她站在月门之下，整个被男人收入眼底。
耳畔传来一声不屑的“哼”声，短而有力。
藏蓝色长袍披身，腰间一根束带自身后垂下，袖口处以至整个人身上都没什么过多的装饰，衣襟上的颜色更深些，被裘衣外露出来的白色雪团子挡了去。
这人似乎——蛮不愿意见到她的。
来之前洛初已经想过了，不被待见才好，恰好合了她今天的意图。而这小子又喝了酒，岂不是更容易上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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