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陆昔年除了能说好还能说什么，反正不是自己去接，再说了，阮娘是多精的一只狐狸，刚刚动静那么大。
阮娘没听见才怪。
再者，和薛悯单独相处……
陆昔年看向被沧溟丢下的丫头，丫头不敢出声，坐在角落里拿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
一想到这是祸的……
又是自己的……
陆昔年内心百感交集。
“诶，小丫头，你说祸是你娘，你怎么不去找他啊？”陆昔年没有恶意，他只是不习惯自己突然当了爹，并且孩子他娘还是个跟他仇怨颇深的男人。
丫头并不怯他，只是歪着头小声道：“娘比爹更讨厌我吧，我这里能感觉到，娘特别讨厌爹爹……”
陆昔年笑了出来，轻轻拍了拍薛悯的肩膀，往他怀里凑去：“为什么讨厌我，不应该我更讨厌他吗。”
丫头缓缓道：“娘本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的……”
陆昔年心想他可别把我放在眼里，那就太危险了。
想到祸居高临下的模样，陆昔年反倒得意起来，六界至尊又怎么样，还不是有让他不快活的人。
“能让不可一世的祸神讨厌，我也是很厉害的了，对吧悯悯？”
陆昔年说着说着就往薛悯的面颊上凑，呼吸间的灼热伴着殿内淡淡的栀子花香，眼看着就要触碰到那两片清淡。
薛悯轻轻推着他的肩膀。
“你弄到我伤口了。”
“你胡说，伤口在腰那又不在嘴那，我怎么弄了……”
陆昔年笑起来的模样映入眼帘，薛悯别开头，还是保持着拒绝的姿态，陆昔年扬了扬唇：“悯悯不打算离我近点吗。”
薛悯摇了摇头，别开话题：“我们出去走走吗。”
陆昔年并不回答他，只是歪着头直勾勾的盯着薛悯冷峻的面容，寂静的寝殿内只能听见心跳声。
“你……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做甚。”
“我想做的，在孩子面前好像不行。”
话音刚落，薛悯就像被烫了一下往榻里缩去，陆昔年拽住他的手腕，笑眯眯道。
“你往后躲什么。”
“我……”薛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陆昔年握着他的手，不知道是陆昔年身上的温度过高，还是自己受怨气的影响浑身发冷。
“你在想什么呢，悯悯。”
陆昔年越靠越近，薛悯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能让他后退了。
“昔年……你离我太近了。”
“你不喜欢吗。”陆昔年一副疑惑的模样倒是让薛悯小心翼翼起来。
薛悯扯了扯嘴角，只得强颜欢笑。
“……不……太……喜欢……”
“可是我很喜欢怎么办。”
这句话说完，寝殿里除了丫头咀嚼糕点的声音以外就是薛悯的心跳声，陆昔年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洁白的白衫上。
“是不是跟你穿的一模一样。”
薛悯的指尖略略颤抖。
“不……”
“不什么。”
看着陆昔年的眼神，薛悯低下了头准备错开目光，陆昔年却不依不饶的凑到他胸膛前，明目张胆的听着他的心跳。
“不一样吗，那仙人要不要亲自量一量。”陆昔年这模样像极了年少时在薛悯身边撒气的模样。
“……昔年。”薛悯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在。”
“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薛悯刚要起身，陆昔年便攥住了他的手腕，往他腰间靠去。
“你伤好之前我哪也不去。”
薛悯不敢在动一下了。
丫头默默的塞着糕点。
陆昔年身上的衣衫变化，变回那件银色精美的长袍，墨发垂落在身后，缠绕在薛悯修长的手指间。
望着他的容颜，陆昔年笑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像沧溟记得嫣曦一样记得我。”
听着他的问题，薛悯忙道：“不要胡说。”
“没有胡说，你也心知肚明，我打一个万鬼之母拼尽全力，对一个祸也是拼尽全力，但我不及他万分之一，我感觉，我总有一天会耗尽我所有的神力，跟他同归于尽。”
陆昔年不是没想过这个主意，但是如果失败了，就像那九位神一样，只是堪堪封印了祸，终究有一日，祸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
看着陆昔年深邃的凤目早无往日的澄澈，薛悯伸出手拍了拍陆昔年的后背。
“我不会让你遇险的，我舍不得你去拼命。”
在乎陆子昂的。
是祸。
把薛悯放心上的。
是陆昔年。
陆昔年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他怕一闭眼全是凡人的责备和痛骂，怕一闭眼就有无数亡魂向他倾诉恶意。
薛悯能做到的，只有默默陪在他身边。
尽量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仙界的动荡不安祸和陆昔年都不在乎。
各自为战有什么好在乎的，仙界有多少大仙还站在陆昔年这边，能活着就行，认准谁又如何呢，再说祸短时间内没打算来仙界。
事不关己便要高高挂起。
祸咬着一块山楂糕，这东西酸的很，陆子昂从小不爱吃，但是祸觉得新鲜，买了一个来尝尝，他没吃过。
在街上东走西顾，面庞又俊俏，没少惹得姑娘们惦记。
花楼开着，祸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看着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楼里弹琴作诗。
有酒楼饭馆，祸路过的时候便想到死在自己手下的姜礼。
该死的从来不是姜礼。
祸看着天色，又望向面无表情的陆子昂。
“薛悯跟你不一样。”
“薛悯是薛悯。”
“我想杀了他。”
祸向来直来直去说一不二，既然说想那就不是随便说说，陆子昂听了也不紧张，反而迎合的点点头，说了好。
“你不劝我吗。”
“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薛悯是我魂魄所化，跟我生二心本就该死，主人肯为了我劳心费力杀这样的废物，是我的荣幸。”
陆子昂表现出的忠诚还不是祸想要的。
护着李廷无微不至的韩烨。
保护陆昔年义无反顾的薛悯。
哪一个不比笑里藏刀的陆子昂要听话懂事。
“那我就杀了薛悯，来庆祝我们相识五百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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