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这里...”
“也不在这里...”
许恨心等到熏香燃烧了一段时间,熬到了极限,终于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
她站在睡了人的斋房窗前,趴在上面朝里面看,漆黑一团,但她能认出来里面的人不是沈郁。
从佛堂找到斋堂,处处都是檀香味,她推开能推开的门,往里面看一眼,又失望地收回视线。
“沈郎,你在哪?姐姐来找你了,你躲到哪里去了?”
她越找越焦躁,开门关门的动作逐渐粗鲁。
砰!砰!
风声也不如她急迫。
快要找到距离后院侧门的位置,所有的屋子都已经被她检查过,她笃定沈郁一定住在那里。
她一会儿呢喃,一会儿轻笑,几乎用跑的到了那间斋房前。
然后贴在窗上往里面瞧了瞧,床前只有月光,可她却嗅到了印在记忆深处的气息。
就在这里...他就在这间屋子里...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没有上锁,许恨心探进身子,兴奋而又着急地叫道:“沈郎!”
接着脚步跟上,却发现屋里空空如也。
....走了吗?
她回头一望,屋外唯有风声。
许恨心没有急着出去追,此刻直觉敏锐到了极点。
她知道沈郁就在屋里,他就躲在这里。
果然,走到床边摸了摸,被窝还是热的。
他刚刚就在这里睡觉....
许恨心被温暖的被窝吸引,坐到了床上,抱起沈郁盖过的被子,思之如狂地捧到脸上。
闻了一口,忍不住低吟一声,“啊...好好闻...他的味道...沈郎的味道....”
沈郁惊恐地藏在里面的盥洗室里,从门缝里看着许恨心可怕的举动。
来了...又找来了...阴魂不散的女人又找上门来了!
沈郁压着自己的呼吸,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他一开始没有跑出去,是不想吵醒了怡王妃和古雾雨,但当他听见许恨心在外面疯狂地寻找他时,他便猜测她对寺里的人用了什么东西。
他早就见识了她们几个的丧心病狂,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没有底线没有原则,什么人都敢伤害,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她已经找来了,和她谈谈?还是把她打晕了扔出去?
许恨心忽然放下被子,扭头往角落的小屋望去。
细窄的门缝里,两双眼睛碰在了一起。
“啊~沈郎,你躲在里面呢。”
她先到门口把门别上,然后往盥洗室走去。
沈郁看到她越来越近,微湿的长发末尾更卷了,晶莹的水滴坠在地上,就像刚刚才洗了澡。
那水滴不像落在地板,倒像落在沈郁的心脏上,凉得他后背绷紧。
“出来呀,姐姐找你一天一夜了,你还要躲在里面吗?”
沈郁咽了口口水,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怕她。
只要再推开她就好了,动粗也没关系,她要是敢伤害无辜的人,那事情就更严重,没必要再和她讲什么情面。
许恨心忍不住了,她想叫沈郁自己出来,但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伸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缝开得更大,露出一截棉麻的素色衣衫。
两人的呼吸都在加重,许恨心满脸潮红,钻进半开的门,饿狼一般扑上去抱他,“沈郎,沈郎,你果真在这里,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可她只抱住了一片袖子,沈郁就往旁边撤了一步,让她的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
“沈郎...”
沈郁想和她说什么,真到了面对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一见面就冲上来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过去的一切都被她自动消除了。
沈郁想还是走吧,什么谈谈,什么推开,一点用都没有。
许恨心看着沈郁沉着脸出去,一个字也没有对自己说,担忧地动了动嘴角,马上跟上去往前跑,只为了挡住门。
沈郁走到靠近床边的位置,许恨心就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郎,你还在生气吗?”
她凝着细眉,口吻试探,红唇微微张着。
沈郁预感会和她爆发争吵,和她交流就像在说两种语言,谁也理解不了谁。
许恨心看他还是不说话,也不愿意放他走,忍着没有向他靠近,软声软气地道歉:“对不起,是姐姐错了,原谅姐姐好吗?”
沈郁见她一脸无辜可怜,道歉就像喝水一样随便,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而且他也知道,她有什么错?谁都没有错,谁也没有必要道歉。
他知道自己说不清楚,干脆不理她,安静地去整理床铺,别到最后人走了,连被子都不叠一下。
许恨心着急地看着他叠被子,又凑上去关心:“沈郎,你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说着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却被沈郁皱着眉头甩开。
“别碰我。”
他的语气很冷,还有一些不耐烦。
他很想保持冷静,但许恨心一靠近,他就想起过去那些难缠的回忆。
许恨心的手碰到火炉一样,怔在空中。
她想过沈郁会不理她,如今人已经找到了,她劝说自己要耐心一些,别再把他逼走。
这屋里只有她和沈郁,其他人都被她迷晕了,夜还很长,不要着急,哄哄他就好了。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他要自己怎么道歉就怎么道歉,只要他跟自己离开,或者自己和他离开,一切就完美了。
许恨心咬着嘴唇打着算盘,慢慢走到沈郁身前,看到他将被子叠好了,放在床头。
“你要走了吗?”
沈郁没有回答,又去整理古雾雨给他的包袱。
许恨心跟上去,轻声说:“让我和你一起走吧,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身上应该没有银子吧,我会照顾你的。”
沈郁当没听见一样,站在桌边琢磨,到现在都没有人过来,她真给古雾雨她们下毒了吗?
“那个包袱是谁给你做的?还缝了小花,是姑娘做的吧?”
许恨心看了看桌上的包袱,语气越来越怪。
沈郁忍了忍,这种时候她还在关心这些事,真是没救了。
“这里好像是座尼姑庵吧,我刚刚看到你隔壁的屋子里晾着肚兜,还是一个小尼姑呢,年纪比你小吗?是她救的你?你的伤好像好了很多,是她救的吗?”
“这和你有关系吗?”
沈郁终于理她了,被她问得心烦气躁。
许恨心脸色变淡,微微一笑道:“你总算和我说话了。”
“......”
不能和她纠缠,她没下限的,沈郁拿起包袱往外走,打算去看一下古雾雨有没有事。
许恨心就在原地站着,笑着问:“你要去找那个小尼姑吗?你这么关心她?就这么几天你们就好上了?”
沈郁充耳不闻,抽出门闩走了出去。
冷风猛地吹到脸上,让人很难完全睁开眼睛。
沈郁刚要下台阶,后腰就被抱了个满怀。
许恨心追上来用力搂着他,手腕上锁一般紧紧扣住,闷闷地说:“你别去,我气过头了,我不是想说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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