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了?”
元香咬着一串豆腐,含含糊糊地问道。
凌嫣僵硬地转过身,她刚刚从飘起的窗帘间隙中看到了那一幕。
沈祖贤被一个男人从腿上抱了下去…
怎么会有男人在她们房内?
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沈祖贤会坐在他腿上...
“小姐...小姐?”
“啊?”
凌嫣被元香叫回了神,匆忙拐进去,站到了房门前。
果然连门都是关上的。
就在她想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把门推开的时候,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沈郁露出自然的笑容,慢慢走了出来,“不好意思同学,我是沈祖贤的家人,过来看看她...”
说着招呼萧仙儿:“贤贤,你舍友回来了,我们到外面去吧?”
萧仙儿看了一眼凌嫣,发现她的表情很复杂,怀疑和惊惧充满她的双目。
沈郁担心她乱说话,意外的是,萧仙儿并没有说什么,走过来拉着他的袖子跟他出去了。
凌嫣看到他们举止亲密,说是父女有一点过,兄妹也很别扭,难道是情人...!?
“沈祖贤,”凌嫣微笑着问道,“这位是你什么人呀,我还没有问候呢。”
沈郁都快把萧仙儿拉走了,谁知凌嫣会接着追问。
萧仙儿淡淡回道:“他是我父亲。”
凌嫣听完脸都白了,脑子里那一幕一遍遍浮现出来,让她感到一阵晕眩。
元香却笑呵呵地说道:“哇啊沈祖贤,你爹爹好年轻啊!”
沈郁也看到凌嫣神色不对,但这种事越解释越黑,赶紧拉着萧仙儿走出了斋舍。
两人一直走到见不到人影的小路上,沈郁才松开了萧仙儿。
就算知道说了可能没用,他也还是要说:“你真是太乱来了,让你舍友看到怎么办,以后你还念不念书了?”
萧仙儿趁机说道:“我本来就不想在这里念书,沈郁哥哥,我想下山学艺。”
沈郁正愁眉苦脸,听到这话,惊讶地“啊?”了一声。
“什么学艺?你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山下有一间首饰铺子,是一个老师傅和他女儿经营的,我想在那里学做首饰,以后就可以卖首饰挣钱了。”
沈郁耐心听她说完,拉着她到走廊里坐下,决定和她好好谈谈。
“你为什么想自己挣钱呢?是给你的零用钱不够花吗?”
“我不想花梁洛雪赚的钱。”
沈郁被她的话堵住了,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奇怪地问道:“这怎么是她赚的钱呢,风波楼的钱是大家一起挣的,你还小,在念书,你花钱是应该的,别胡思乱想。”
萧仙儿冷静地说:“风波楼不都是听她的吗,是她在给萧宁他们发薪水,连沈郁哥哥的钱也是给她在管吧,我的零用钱也是她给的。”
“你的零用钱是我给的!”
“那你的钱呢,不是她给的吗?”
“.....”
沈郁扶了扶额头,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能这么讲,是她在管帐没错,但是你不能说我的钱是她给的...”
他自己都越说越没底气了。
萧仙儿抱住他的胳膊,在微风中低喃:“沈郁哥哥,风波楼早晚会变成梁洛雪的东西,先生给我们讲历史的时候都讲过的,你身体不好,她掌管着所有事务,有一天你就会成了她的禁脔,谁都不会再听你的话。”
好家伙把我当皇帝了是吗?梁洛雪成了贪权的皇后了?
沈郁望了望天,亭子里结了葡萄藤,挂着绿油油的叶子。
“仙儿啊,风波楼说小也不算小了,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总得有个会管帐的,不然就会倒闭的,副楼主只是强势了点,她没有那么多坏心思。”
“好吧,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想花她给我的钱。”
沈郁听出来她在钻牛角尖,不想再和她掰扯这件事,只对她说:“你想学什么,我可以给你请师傅到楼里教你,你放假的时候回来学,但是不能不继续念书,至少要把剩下的两年读完再说。”
“嗯...”
萧仙儿低着头看自己摇晃的脚,沈郁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她的鞋子。
“你怎么一直穿着这双鞋,萧宁不是给你拿了新的吗?”
说起这个他想起来了,追问道:“仙儿,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把被子放地上,你的床也是,怎么摆了那么多衣服,我看那些也不像是你的。”
萧仙儿不知在打什么算盘,嘀嘀咕咕地说:“那些都是凌嫣的,她的东西很多,放不下就放我床上了。”
沈郁一听觉得不对,抬起她的脸看着她,“她的东西为什么放你床上?你晚上就那样睡觉的?”
“我说了因为她放不下。”
“她是不是在欺负你?”
沈郁最担忧的事情就是这个,知道萧仙儿外貌与众不同,送她到书院念书也纠结了很久,生怕她在学校受人冷眼。
萧仙儿依旧不在意地说:“她不想我和她住在一起,是我硬要赖在那儿的。”
沈郁眉心紧锁,紧闭薄唇看着一脸天真的萧仙儿。
良久之后,他严肃地说:“你去收拾东西,现在跟我回去,不要在这里住了。”
“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
萧仙儿摸了摸他的手心,上面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我不想看见你和梁洛雪卿卿我我。”
沈郁又被她这句话撵进了死胡同。
他们互相望着对方,似乎找不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不久之后,萧仙儿抱住他,轻声说:“你跟我到那个铺子里去看看吧,我去问过了,他们说要见见你才愿意收我。”
说完在他怀里仰起脸,拱拱他,“我上次给你的纸条你看见了吗?”
“看了。”
萧仙儿笑了笑,晃了晃腿,“等我准备好了,我再回来接你。”
“好,好,怎么都行。”
沈郁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偷偷吸了口气,换了一下心情。
“你不是说有个什么铺子,时间还早,我和你去看看。”
两人说好了,萧仙儿又回宿舍里拿潋月剑,沈郁就在外面等。
要是工匠师傅不要的话就让沈郁带回去。
凌嫣看见萧仙儿进来,拿着剑就走了,白着脸叫住了她:“沈祖贤,那个人真的是你爹吗?”
萧仙儿在门口回头,“嗯,是我爹爹。”
看到凌嫣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又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句,“也是我的恋人。”
说完裙摆很快地消失。
元香终于听懂了,手里的豆腐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这块豆腐就像凌嫣十六年的三观,当场摔得稀碎。
萧仙儿到斋舍外找到沈郁,搂住他的臂弯,“走吧哥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小马。”
沈郁看着她手里的剑,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剑给我。”
他拿过来边走边端详,握住剑柄抽出一寸,很快又收回去。
“你怎么把它弄成这样的?变得光秃秃的。”
“我把宝石扣下来当了。”
沈郁惊讶道:“扣下来的?”
“用剑一点点戳下来的。”
萧仙儿还是搂着他的手臂,走得很欢快。
沈郁再看了一眼潋月剑,心道一声你真行,你爹的棺材板儿怕是要压不住了...
沈郁就这样拿着剑被她带到了书院的马棚里,这里养着几匹马。
“哥哥,你来看,这是小郁郁,是不是很乖。”
萧仙儿摸着小白马的脑袋,笑着向沈郁介绍。
沈郁愣了一下,看着小马,“你叫它什么?”
“小郁郁呀,我现在上山下山都是骑它的,不过今天不用了,我想和沈郁哥哥骑一匹马。”
沈郁看着萧仙儿一边摸马的脑袋一边喊它“小郁郁,小郁郁”,总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开始发痒了。
“你介不介意给你的马换个名字?”
沈郁带着萧仙儿骑自己的马,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我想你的时候就去摸小郁郁,不要换了好不好?”
“...我长得像马吗?”
“不像,”萧仙儿眼睛往上挑,突然说,“沈郁哥哥我想亲亲。”
“亲个屁,亲你的小郁郁去。”
说罢快马扬鞭奔向山下的首饰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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