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禹之从帝姬的府邸溜了出来,一路顺风顺水,连一个活人都没见着。要不是没走出府邸几步就看到远处灯火阑珊的幽城夜市,他恐怕会以为自己遇见鬼了。
“咕咕咕……”
这时候,言禹之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发出声响。说来,他因为今日傍晚时妖器即将完工,所以晚饭也就应付了事,匆匆夹几口菜就回到铸炼房了。
【这夜市应该也没有认识我的人吧?毕竟帝姬的府邸上的护卫都没多少。】
思来想去,言禹之打算去夜市瞧瞧。
所谓夜市,一般是相对富庶的城池才有的夜间集市。而幽城作为芝钰府的主城池,驻扎着帝姬府邸,这夜市自然是有的。
与白天的正规街市不同,夜市是以几个夜间营业场所的主建筑为中心,由附近规定范围内围绕的买卖摊贩所组成。
而这夜间营业场所,通常是些青楼、夜坊酒楼、du场(防和谐)、养书院和拍卖行。
前三类往往是普通人或者低阶修为的战修光顾之地,而后两样则是高阶的战修、辅修或是少数大富大贵之人常常往来的场所了。
养书院,初次听闻,言禹之以为是卖书、览书、修复残书的场所。可后来一了解,他发现这其实和“书”一字几乎完全没有关系,重点在“养”。它是为战修提供伤患疗养和修炼打坐的场所。
此外,言禹之还听说这里有着为战修提供特殊服务的女修者,其气质与姿色远胜过寻常青楼。或许是“书”与“淑”同音,才有养书院这一称谓。
当然,言禹之对此也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只想填饱肚子。
于是言禹之来到了幽城夜市的一处人流较少的偏僻处,寻到一家面摊。
“老板,您家面闻着还挺香,多少钱?”
“素面三枚白玉,加牛肉和骨汤六枚。”
“那来一份牛肉骨汤的吧。”
“好嘞,客官您坐。”
言禹之在一处空桌坐下,往自己储物空间里瞅了瞅,自己身上这玉钱还算够。他环视了一圈,见无人关注,便偷偷从项链里取了六枚白玉出来,在手上把玩着。
这白玉其实是这个世界凡人所用货币玉钱的最小单位。它通体为圆,色泽呈奶白,中间一方孔。
而整个玉钱的货币体系,是以十枚白玉等同一玉刀,十块玉刀等同一玉布。玉刀和玉布除了外型、重量和白玉有区分以外,其颜色也是翠绿。民间把这三类货币俗称为白玉、刀、布。
言禹之在灵境的时候才知道,其实用玉作货币还是件蛮稀奇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这翡界之名,想来与这货币制度的统一确立也有不小的关系。
况且,听说玉矿把管得极严,普通人想通过挖玉矿发财,那也是可遇不可求,同时还九死一生的差事。
“客官,您的面来喽……六枚白玉,没错,谢谢惠顾!”
老板很快就把面给端了上来,但正当他把钱一收,转身准备回到摊边的时候,所有人都隐隐地听到一阵轰鸣。
【今天还挺巧……】
言禹之抬起头,望向这无尽晴朗的夜空。
那座在他噩梦中出现过空中岛屿,正慢悠悠地从南边飘来。
“哇!阿爹,是浮岛!”
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拉着自己父亲的手臂兴奋地叫着。
这位父亲见状立马把自己孩子揽在怀里,捂住了小男孩的嘴,低声说道:“别大喊大叫的。要是上面的大人听到了,你会被抓走的!”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和这位父亲一样,沉默地看着高空上的浮岛,甚至于呼吸也刻意放缓,大气都不敢出。
言禹之同样是望着这浮岛,神色有些复杂。
浮岛,是普通凡土之人的禁忌。坊间早有流传,如若是对浮岛不敬,便会遭受天人之惩。
孩童时,言禹之对浮岛的印象并不多。但在灵境的时候,妙妙告诉他,如果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得先踏足浮岛再论。
但具体该怎么做,她不曾言过,所以言禹之也没有头绪。他记得每当提及自己父母和浮岛相关之事,妙妙要么保持沉默,要么直接消失不见。
重回现世后,言禹之也偶尔打听浮岛。
前不久,他曾在自己故乡——芝钰府的西南邻域——凤昔府听一位说书先生讲过。对于浮岛之人,就连各府之主也需恭敬。整个凡土之地,也只有一域之主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能挺直腰杆子。
而依据凡间史册和一些修者间的流传,浮岛本身有九座,据说也是分为三六九等。不过,这具体是如何来算,言禹之也不得而知了。
浮岛看似缓慢地移动着,但随着言禹之安安静静地把面吃完,它已然从幽城上方飘过。
食饱餍足后,言禹之在夜市买了一斗篷,便直接出了幽城。好在近日幽城内并未有通缉罪犯,所以出城基本是没人管的。
“啊~”
到了城郊野外,言禹之伸了个懒腰。
这下可算是轻松了,呆在幽城里他难免会有些担惊受怕。不过想来,自己给寒玲珑铸炼出大师级妖器,就算她之前有那莫名其妙的极端情绪,也不至于跑来追杀自己吧?
【嗯,还是赶紧离开芝钰府比较好。】
言禹之已经做好了打算。
先回到凤昔府,找一处住所,修炼到战者阶段,再尝试去铸炼自己那天马行空般设计的灵器。
这本就是他最初的打算,奈何听闻到芝钰府这边有星精矿的委托报酬,便立马赶了过来。毕竟这东西确实没那么好找。
“唉,要是这帝姬能正常点对待我,我直接留下来修炼就好了,省得麻烦。可现如今,还是只能靠自己啊……跑吧,马匹又太贵,这样也算是修炼了,不然靠走路,三、四天都回不去凤昔府。”
言禹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
翌日下午,幽城帝姬府邸。
寒玲珑还未来得及脱去甲胄,裤子上甚至还沾染着少许血迹,一回来便急冲冲地往铸炼房走去。
同时,包括左瑶和于秋灵在内的所有亲信,全都在上面的厢房外等候着。
当她推开门,发现屋里空无一人,瞬间有些失神。
“禹之……”
寒玲珑低声喃喃道。
随后她快步走到工作台前,看到了珑之幽冥下方压着的信。几乎是无视了那把珍贵的大师级妖器,寒玲珑随手将其推开,取出信件。
“走了……怎么会?”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寒玲珑呆滞了片刻,把珑之幽冥握在手里,环视了铸炼房一圈,又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回了上面的厢房。
原本还在为之前的胜利而喜庆的亲信们,都隐隐发现帝姬情绪不太对劲。
“左瑶?于秋灵?”
“你们……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么?”
“我不想听废话。”
寒玲珑清冷而又陌生的声音,令两人的灵魂都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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