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的大扫荡持续到晚上才结束,谁看到恶魔了吗?线索当然有。但是谁找到恶魔了吗?呃……大概是这个恶魔比较狡猾吧。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当所有人都回到营地,坐在桌子边的时候,都很默契的再也没有提起决斗的事情了。
因为突然冒出来的爱德华而推延的会议,也在这个时候重新开始。会议的内容无外乎是延续停战时间一类的片汤话,毕竟要不要打下去,还是得看远在施耐德兰和李斯特兰那两位国王的意思。
因为两位国王对这些手底下伯爵“自发”的“私人支援”是不知情的嘛,施耐德兰与李斯特兰又没有直接开战,两家还是亲密无间的“盟友”呢。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不能对国王陛下遮着瞒着了,还是禀报国王陛下裁决吧。
毕竟人和人之间的争端大了去了,但那再怎么说也是人与人之间的争端。现在可是恶魔入侵了哎,我们都是帝国的子民,都身为查理曼海姆的后裔,在这个时候当然应该放下所有争端,团结一致,共抗外敌啊。
其中有多少真话,自己猜。
因为参会的是伊丽莎白和波丽娜,两方都没有背后国王的授权,除了暂时停战的条款,她们也决定不了更多的东西。爱德华好笑的看着夏尔与伊丽莎白在那里一唱一和讲了半天友谊之后,提议举办一场舞会来见证双方的友谊天长地久。
嗯……友谊天长地久,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在凯恩路口打的头破血流。
至于舞会……哦拜托,那爱德华就更没有兴趣了,他会跳舞吗?虽然在战斗中他能跳舞一样与敌人厮杀,但是真让他跳舞,比起避开舞伴的脚,爱德华更擅长砍掉舞伴的脚。
于是乎,场中也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奇景。前几天还在打生打死的李斯特兰人与施耐德兰人翩翩起舞,但是爱德华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手里拿着一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是被拉来当挡箭牌的地图。
确实是局外人,哪怕在刚刚的停战会议上,爱德华也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因为无话可说。夏尔和伊丽莎白这两个聪明人已经有了默契,爱德华乐得在一边冷眼旁观,揣摩着两帮人的底线在哪里。
不出意外的话,斯科兰内战要提前结束了。
毕竟还有人比冷眼旁观更惨呢,比如某个叫达拉第的家伙,他甚至连来的资格都没有。
“陛下,您不去跳一支舞?和我一起?”扮作侍从的肖尔为爱德华递上了一杯清水,同时也没忘记对这根木头桩子来上一次挑逗。
“急什么,哦,肖尔,帮我整理一下文件。”爱德华拍了拍身边的长椅,示意肖尔坐下。肖尔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了正朝爱德华走来的伊丽莎白,心领神会的她立马坐了下来,装着整理的样子把羊皮的文件袋弄得更乱了。
“爱德华陛下,好久不见,说起来,我们这不见的时间可有些长了。”伊丽莎白款款走来,微笑醉人。不出意外的话,刚刚爱德华的小动作她应该全部尽收眼底了,肖尔这一坐,可不就没有她也坐下来的余地了吗?
但是伊丽莎白也不是个愿意你坐着我站着说话的主,她轻轻打了个响指,几个侍女立刻为她搬来了桌子与椅子。伊丽莎白优雅的坐下,对着桌上的葡萄酒,向爱德华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早上吃了亏,要来找场子?”爱德华暗自思忖着。一个伊丽莎白的侍女端起酒瓶想为爱德华斟酒,但是爱德华默默伸手移开了杯子。
“免了,公主殿下,显然在那次宴会上您并没有注意过,我并不喜欢喝酒。”
爱德华指的显然是第二次继承人战争之后的那次宴会,两个人也就只有这次在宴会上见过面。这就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五六年前的那次宴会上,伊丽莎白可是作为一个刚刚被释放的“战俘”“失败者”身份出现的。
啊……时间真是奇妙,五六年的逝去宛如大梦一场,又只如弹指一挥间,当年宴会上的很多人,包括当时还是胜利者的塔萨法隆戈女伯爵,现在都已经不在了。权力的游戏永远不见尽头,但是在淘汰赛上,它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起来,他与霍诺莉雅的隔阂也是在那次会议上开始的吧。那一场宴会开到一半爱德华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因为霍诺莉雅告诉了他,自己已经委身于她那个古怪妹妹伊蒂可的事实。
“陛下?”伊丽莎白还准备接招呢,却看到爱德华自己发起了呆,忍不住让她轻唤了一声。
“哦,抱歉,公主殿下,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爱德华微笑着致歉,心里则是暗骂了一句失策。还想给伊丽莎白使绊子,结果先把自己带进沟里去了。
“没什么,陛下,不必紧张,只是作为一个老朋友,想来聊聊天而已。”伊丽莎白的笑容让爱德华有些捉摸不透,爱德华慎重的思考着,在他的印象里,伊丽莎白一直有些鲁莽,情露于色。看来这些年,她也成长了不少。
“老朋友……我以为你会说,我们是宿敌。”爱德华露出了标准又公式的优雅笑容,他没有从伊丽莎白的口气中感觉到敌意……不,这反倒不正常,伊丽莎白难不成真的是来叙旧的?得了吧,他们有什么旧可叙?他爱德华要是信除非他的大脑只有眼珠子大!
“我们当然可以算是宿敌,毕竟算上这一次,我们已经是第三次在战场见面了,而且我都没有赢。不过呢,在李斯特兰也有句老话,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算是神交已久的老朋友了。”
伊丽莎白举杯微笑,轻轻抿了一口。爱德华虽然不喝酒,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嘴巴。
“老朋友吗?”爱德华笑了笑,心中则开始转的更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定有问题。
“既然是朋友,那么我也应该拿出一点诚意不是吗?克利夫兰!”爱德华伸出了手,叫着肖尔的化名。
“是,陛下!”背后,年轻的侍从“慌慌张张”的站起,怀里还抱着爱德华让她整理的羊皮袋。
“让那袋东西见鬼去吧,去海因里希那里看看,我们有什么可以拿来招待朋友的。要是海因里希不知道就去问问辛迪娅,她比我更懂尊贵的女士应该喜欢什么。”
“是,陛下。”年轻的侍从放下羊皮袋就走,她冒冒失失的穿过人群,还差点撞到了一样朝着这边走来的佩斯提伦。在一连串的“对不起”中,年轻的侍从消失在了人群里。
“爱德华陛下,您的侍从看起来……嗯……经验尚有待积累。”伊丽莎白的眼珠也转了一转,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远去的肖尔,但是她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皮肤细腻,缺乏经验,那应该是个典型的新人贵族侍从,还是个女性。
不过随即伊丽莎白眼珠一转,又恶意的想起了那个爱德华不喜欢女人的传言。谁说皮肤细腻明媚皓齿的一定就是女人了?万一呢,你说是吧。当然,这只是恶意的揣测,伊丽莎白还是能看得出来,那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的。
“这已经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了,那些连剑都拿不稳的,我实在是欠缺兴趣带来。毕竟有些小贵族的女儿,除了阳伞与刀叉,我实在不知道她们那双尊贵的手还拿过什么东西。”爱德华笑着回答。
伊丽莎白知道这显然是在自嘲他那所谓的“后宫团”了,爱德华用小贵族的女儿们编了一支“养眼队”又不是什么秘密,她们的战斗力,就跟她们的表现一样臭名远扬。爱德华此行并没有带上他们,而且看爱德华的感慨,也不似作假。
“哦对了,公主殿下,我们刚刚讨论到哪里了?而且……看样子还有更多的人想要加入讨论。”爱德华挥了挥手带过了这个话题,肖尔的伪装固然出色,那他也要打好助攻。可巧了不是,这里还有两位美丽的女士正朝这边过来呢。
“那可真是不妙,老朋友见面,我可真不希望有别人来打扰啊。”伊丽莎白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
“毕竟像您这样耀眼的明星,到哪里都会成为视线的焦点。”爱德华则奉承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帐篷里面是男的女的相互拉扯,跑出了帐篷的肖尔此时却正感到一股寒意,一股从脚底直达天灵的寒意。爱德华像是随口拉家常一样报出了海因里希和辛迪娅的名字,但是就是这两个名字才让肖尔感到心里发凉,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没人比出身李斯特兰的她更清楚阴谋的含义了,李斯特兰的宫廷之中,笑里藏刀几乎是人人必备的技能。胜利者坐在观众席上相互举杯,失败者则只能在膝行在贵族游戏场中承欢卖笑。
就算这一次伊丽莎白真的是带着诚意而来,小心一点也没有坏处,更何况连爱德华都不相信她没有耍什么手段,你说肖尔信不信?
好在伊丽莎白带来的人并不多,而且都在帐篷里跟施耐德兰人一起跳舞呢。肖尔只需要安排两个人监视一下就好了,这些人肯定不会是什么杀招,那么伊丽莎白会在哪里动手脚?
夜色之下,查理曼海姆的间谍总管悄然没入了夜色,哪怕是在停战期间,又要有一场新的“战争”要爆发了。
多么平凡的一个夜晚,帐篷里觥筹交错,帐外的士兵们也继续着他们难得的休憩。一些人从梦中惊醒,因为厄洛斯的仆从在他们的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创伤,还有一些人披着斗篷悄然投入夜色之中。
伊丽莎白眼看自己和爱德华聊一聊的计划落空,所幸也就顺手推舟提议做一个小游戏。伊丽莎白,爱德华,佩斯提伦与波丽娜各自拿着一支蜡烛坐在了桌边,而伊丽莎白则拿起一块餐巾蒙在了一个大酒杯上,又在中间摆上了一枚李斯特兰银币。
游戏规则很简单,四个人轮流用手中的蜡烛向着餐巾上滴蜡,烧熔的烛泪会在餐巾上慢慢凝固,其重量当然就会破坏蒙在杯子上的餐巾的平衡。如果谁滴下的蜡油最后让餐巾上的银币落入杯中,那么谁就出局了。
伊丽莎白解释,一般来说这种游戏是贵族们宴会间隙打发时间玩的,用于决定谁是下一次宴会的举办者。
当然肖尔不在,伊丽莎白也不会给爱德华科普,一样的游戏,一些玩的花的贵族用的可不是餐巾,而是一个脱光光的顶着杯子的女仆。一样是几个人拿着蜡烛滴蜡,直到女仆坚持不住,杯子从她的头上掉下来为止。
“那么,作为示范,就让我先开始吧。”伊丽莎白作为游戏的发起人,自然是第一个开始的。她拿起蜡烛,悬在餐巾之上,修长的手指清点,一滴蜡油落下,打的餐巾微微一歪,但是远没有达到倾斜的地步。
接下来是波丽娜,女骑士一脸被迫营业的不情愿。对于她来说,玩这种游戏还是太不适应了,她拿起蜡烛,草草点了一下。她的力气显然大了一些,滴下的蜡油也是相当之大,还好这只是游戏刚刚开始,一滴蜡油还不足以把餐巾整个带进杯底。
相比较而言佩斯提伦的力度则把握的正好,她滴下的蜡油只有小小一滴,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我可是真的想邀请几位去佩斯提伦游玩两天啊,那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把整根蜡烛放上去呢?”
最后一个才是爱德华,在他动手之前,他还有心思开了个玩笑。当然,这种明显的作弊行为被伊丽莎白笑着否决了,爱德华也只好老老实实站起来,手持蜡烛,按照游戏规则开始了他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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