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一句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斯科兰的王宫确实宫墙高大，那里富丽堂皇，挂满金色的帷幔，地板打磨到不见瑕疵。与之相对的，便是其下的千疮百孔四处漏风。
只是第二天，肖尔就在一家酒馆里得到了达拉第王子在贵族们面前大出洋相的消息，甚至还有其后进展的后续更新。大概斯科兰的贵族们的眼睛都正围着王子与公主转来转去，以至于对于来去的间谍都熟视无睹。
现在，争论的话题已经不是派谁去了，而是派哪两个人前去。达拉第王子上蹿下跳撺掇着，你不想去，我不想去，那我们一个人派一支军队怎么样？
你知道这种行为代表什么意思吗？亲爱的王子殿下？您就差把分离王国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吧？
也就是他爹现在以后病重到只剩下一口气了，要是让他知道他病倒之后，达拉第做出来的一系列神奇操作，他就是病好了也非得再被气活一回气死两回不可。
可就是这样的人，就因为背后有李斯特兰这个狗主人在，他依旧能在身边聚集起一大片拥趸，使得整个斯科兰西部的伯爵都以他马首是瞻。
达拉第儿戏一样的态度似乎都在证明，这一次所谓的“勃兰登堡入侵”只是一场子虚乌有的闹剧。只是肖尔很好奇，那几个让爱德华十分头疼的人会不会假戏真做，毕竟要说起收复失地的渴望的话，勃兰登堡人不会比查理曼海姆人差到哪里去。
更让人好奇的是佩斯提伦的态度，佩斯提伦居然接受了这个无论怎么看都是离天下之大谱的命令，而且执行的异常坚决。就肖尔掌握的动向来看，西里西亚伯爵和达雅伯爵的军队已经在准备开拔了。
其实想一想也是，如果达拉第把军队全部拉到了首都来，那他的北方老巢不就空虚了吗？如果安插一支军队过去，真的打起来，这支军队能把达拉第搅个天翻地覆。
纸面上的势力也许达拉第更胜一筹，但是他的能力……在一个地位等同李斯特兰附庸国的国家，在政治上能被佩斯提伦攻城掠地，拉起一片那么大的势力，两边的能力差距已经一眼而明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女人才这样的不好收服。看着爱德华一时势弱，就开始与施耐德兰暗送眼色。同样是跟霍诺莉雅一样精明的女人，比霍诺莉雅少的那部分脑子，大概全部加在了野心上。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霍诺莉雅才把我派过来早作准备吧。就算佩斯提伦最后真的愿意嫁给陛下，而且真的是带着一个王国嫁过来，她的危险性也一定更大。”
肖尔有些伤脑筋的叹着气，明知是有毒的苹果还要吃，这还真的是只属于贵族的无奈呢。为了她自己的地位也好，为了她的陛下也好，又或者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报复心理，她只能让这位红宝石的公主稍微不好过一点了。
内战的阴云如同卷来滚滚大雪的浓云一样，笼罩在斯科兰的上空挥之不去。一个王国的权力更迭很少一帆风顺，尤其两个有可能的继承人彼此势如水火的当下。所以，当年爱德华他老爹只有这一个继承人，没准也是一种别样的福分。
而无缘体会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爱德华呢，现在又开始了他的忙碌。霍诺莉雅的确是劝住了他，让他不要走上穷兵黩武的道路，但这也不意味着爱德华要就此马放南山不问军备。
阿雷拉斯的工坊里，一个巨大的球状物体正在冉冉升起，在这个诞生了战争车垒、“粪车”、连环枪等一系列战争武器的地方，爱德华的嘴巴再一次因为那升起的东西，而有逐渐张大的趋势。
一个地下有洞的大帆布球，一个用石油做燃料的加热装置，一个又大又结实的吊篮，这样的三个东西合在一起，居然能飞起来？？！
请原谅爱德华的无知，起码在他的认识里，能飞的正常物体，起码也该像狮鹫骏鹰蝎尾狮这样，有一双强而有力的翅膀。能不靠翅膀在天上飞的，那除了恶魔，就只有炮弹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玩意并不是阿雷拉斯的发明，而是几个被阿雷拉斯拉来的年轻矮人工程师的作品。更值得一提的是，阿雷拉斯拉人过来的时候居然是这么开条件的：虽然酒不一定管够，但是材料什么的放心。
爱德华私下里也忍不住问阿雷拉斯，为什么以他这个条件也能招来人。按理来说，这个世界上的各个大国有的是比他好的条件，他何德何能，能让矮人在酒这个问题上让步，都要来到他这里。
阿雷拉斯呢，他则是用很奇怪的眼神，外加很奇怪的语气回应爱德华：“陛下，您总不是忘了您还给了我们三座要塞，以及数不清的财富了吧？要是只靠满天开价就能请的动矮人，那请来的肯定是个长了胡子的劣角欧克！”
爱德华还是太低估自己这个“矮人之友”的身份了，矮人的感谢确实不止是说说的。以矮人的骄傲和固执，他们可能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卑躬屈膝去接受人类的聘请。但是如果是爱德华，这个对矮人有大恩的家伙，那问题就另当别论了。
再者，在矮人这个做梦都在轮锤子的种族里，工程师之间的内卷可是极其严重的，加上矮人那“一样发明要经得起岁月考验”的传统，一个发明很可能要经过数十年上百年才会投入应用，这样也许的确能淘出足够优秀的技术，但是无疑也意味着大量新技术和不那么优秀的发明的埋没。
阿雷拉斯是用这样一句让爱德华捂额的话来形容的：“陛下您就像个收垃圾的，把我们族里二流三流的工程师和发明全扒拉来了。不过虽然包括我在内都是二流，但是我们终归是矮人！”
喝醉了的矮人也许好吹牛，可是阿雷拉斯可没喝醉，矮人也有这个本事如此自吹自擂。矮人就是人类崛起的老师，行会这个词来自于矮人，银行这个词来自于矮人，就连人类最初的氏族制度都是效仿矮人，再年轻的矮人，都有那个资格给人类当老师。
而当这群郁郁不得志的三流工程师们掏出自己的图纸，并将其付诸实现的时候，爱德华才由衷体会到，自己捡到了一份多大的大礼。
这个能飞到几百米高空，起码能搭载七到八人的玩意，在战争中能起到多大作用？这个爱德华简直不敢想象。侦查，炮击校准，跟在地上相比，这些工作搬上天空就会是质的飞跃。
更有甚者，仿佛是受到了爱德华把火炮搬上车垒的启发，矮人们也开始讨论起把大炮搬上热气球的可能性来。眼前这个热气球肯定是经不起开炮的折腾的，但是谁知道他们哪天会不会搬出真正的样品来呢？
反正爱德华是已经不敢想象了，把大炮就顶在别人脑袋上开火，这会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对于天空中的火炮来说，射界和地形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理想的确很美好，但是我还是现实一点吧。就造出这么个热气球来都已经费了老大劲了，飞行的火炮？想想看就好了吧。”
遐想的大潮退去之后，理智重新占据高地。就像爱德华现在还在这里，而不是挥军攻打索尔要塞一样，人还是现实一点的好。
这种想想看都是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去填的无底洞，注定就不会也不能有太多。狮鹫的起飞尚且都需要振翅，武器装备的进步又怎么可能一飞冲天。现在也只能是说，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毕竟……把目光从天空中的热气球收回，再看向工坊的角落，那里堆起来的半成品和废品也总归是要看到的。
算了，都是后话了，今天总归是个开心的日子。
“汉斯，我老爹的酒窖还剩下啥不？”
“陛下，您……”汉斯的表情似乎说明了情况。爱德华的老爹好酒，可爱德华不好酒，于是一个拿酒收藏，一个拿酒赏人。只进不出变成了只出不进，你说酒窖里还会剩下点啥？
“希望老爹不会爬出来把我打一顿。”爱德华苦笑了一声，那一瞬间有很多不知道如何去说的话突然堵在了心头，可别说去说，就是想表达出来都很困难。
“算了，汉斯，去问问皇家商会，他们那边还有矮人啤酒没有。招待矮人，还是拿他们家乡的酒最好。”
爱德华摆了摆手，也挥去了心中涌起的阴霾。酒没了，那就没了吧，只要这个国家还在就行，这才是他老爹留给他的，最应该守护好的东西。
“是。”汉斯一如既往领命，下去吩咐去了。
矮人们正忙着讨论，汉斯也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了靠在木箱上的爱德华一个人。
“霍诺莉雅，如果在婚礼上，我能带着你，在天空中为你戴上后冠，那该有多好。”
而说到后冠，爱德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他发现了，那个和后冠一起被锁死在储物箱里的邪物，那本由克莉欧佩特拉在梦境之中交与他的禁忌魔法书，那本号称能让他杀死他想杀死的人的魔典，居然不翼而飞了。
什么东西都没有少，也没有被盗的痕迹，唯独少了那本书，就像是随着克莉欧佩特拉的离开一并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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